第六百二十七章 意外的发现
苏牧同样在步战,不是被打落马下,而是主动弃马,因为骑马实在太过显眼,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还是弃马步战比较妥当。 其实他并没有想过要将梁师成坑杀在乱军之中,虽然这样能够一劳永逸,他对梁师成也没有半分好感。 这位大太监虽然没有童贯的穷兵黩武,也没有蔡京的昏聩误国,没有李彦的愚蠢残暴,更没有王黼的敲骨吸髓,但他产生的反作用却丝毫不比这些人少。 只是纵使如此,苏牧仍旧在乱军之中奋力厮杀,一直在寻找着梁师成的身影。 他想除掉梁师成,这一次也绝对是个好机会,但绝非好的时机,如果梁师成死在这里,自然大快人心,但赵劼会一眼看出来,这一切都是他苏牧的责任。 想要除掉一个人,并不是杀掉他这么简单,有时候杀掉一个人,非但不能除去他的名声所带来的影响,反而会让这种影响扩散开来,波及到更大范围,往往得不偿失。 如果将这个人所带来的影响都消除了,杀不杀他反倒是其次了,如果梁师成对于官家而言已经成为一个废人,官家不再重用他,他也无法在祸乱朝廷百姓,那么他最多也只是个阴毒的老人,杀不杀他都已经不重要。 所以现在还不到杀梁师成的时候。 苏牧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漫说这些都只是流民暴民,便是辽狗和女真人,他都丝毫不怯,毕竟刀剑在手,他又在武道宗师的路上走得更远了一些,心里还是有着极大的底气的。 苏牧便如同行走在一人高的草丛之中,不断拨开杂草,这些叛军对于他而言,只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这些人没有敢炽军的节cao,对待灾民没有任何的同情心,举着大义的旗号,做着强盗的事情,苏牧对他们自然不会有太多的怜悯。 相对于侵略的外敌,他更痛恨残害同胞的渣滓! 因为每一个民族都有求生存的权力,外族的侵略是他们求生存的手段,但残害同胞却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性! 混元玄天剑和草鬼唐刀都是削铁如泥的神器,苏牧的刀法又经历了日日夜夜的砥砺和磨练,干脆利落,不会出现一点多余的花哨招式,更不会浪费半丝多余的力气。 他很快就在人群之中发现了狼狈不堪的梁师成,说实话,见到高高在上,一直想要坑害自己的梁师成,看到这位太尉被人追杀,苏牧心里其实很想笑。 但他最终也只是想笑而已,当他看到那名叛军高高举起错金刀,斩向梁师成的脑袋之时,他还是果断出手了! 刀是好刀,汉子也是有一把子力气和功夫的好手老手,奈何与苏牧的差距太大,根本就不是勇气所能弥补回来的。 那人发现苏牧猛然杀出,果断放弃了梁师成的脑袋,刀锋一偏,便想要挡下苏牧的劈砍,然而终究是徒劳一场。 内劲的灌注之下,本就坚韧锋锐的草鬼唐刀,清脆利索地削断了错金刀的刀头,随便将那叛军汉子的脖颈切开了大半边。 那汉子的脑袋一耷拉,脖颈咔嚓裂开一道平整的口子,鲜血如喷泉一般喷薄而出,洒了梁师成一脸一身,而后整个人都倒在了梁师成的身上! 早已心如死灰的梁师成劫后余生,整个人都被血汗浸透,推开那尸首,便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苏牧。 他感到庆幸万分,从未像现在这般,对苏牧产生了极大的好感,却又愤怒于苏牧的姗姗来迟。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对苏牧是又爱又恨,却又不得不继续依赖苏牧的超强战力和贴身保护。 “莫以为老夫不晓得,你这是故意捉弄老夫,老夫素来恩怨分明,老夫会记下你的救命之恩,自然也会记得你今日的故意羞辱!” 他将那金刀从叛军的手里头抠出来,想了想又捡起那半截刀头,这是御赐之物,丢失不得,也损毁不得,但被削去了刀头的御刀,却是他最好的军功证明,他日班师,也不消罗嗦,只将这被削断的金刀呈上去,官家难道还看不到他的死忠吗? 他本以为自己的话会替自己找回面子,会敲打苏牧,让苏牧认清双方的身份,然而苏牧却无动于衷,只是看着梁师成的身后。 梁师成扭头一看,又有一波叛军朝他冲了过来,这位被苏牧砍死的叛军,显然是某个头头脑脑,这帮子手下正要给他们的首领报仇呢! “太尉大人,你果真恩怨分明的话,苏某可就要跟你好好算算账了,话说苏某的恩,你还要不要?” 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汹涌的暴徒,再看看云淡风轻的苏牧,梁师成恨不得当场砍死苏牧,当然了,如果他有这个能力的话。 然而最终他只能铁青着脸,忍辱负重一般答应着苏牧:“要!”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能够在朝堂上屹立不倒,也不是一步登天,在书艺局他也尝尽了人间耻辱和苦楚,吃不了苦头,忍不了羞辱,又如何能够出人头地! 梁师成已经表态,苏牧这才站在了梁师成的身前来,那些叛军就如同洪水撞在了钢铁锻造的天柱上一般,苏牧岿然不动,他们的尸体却不断在左右两边堆累起来! 苏牧的刀法干脆利索,就像在凭空书写着字帖,而且不是太白醉后的洒脱,而像一个笔耕不辍的刀笔吏,一笔一划都严谨果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不想抒发心中豪情壮志,更像谨小慎微在完成自己的文书功课。 梁师成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够在乱军之中如此淡定,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对生命的逝去看得如此清冷,那些叛军在苏牧的眼中仿佛只是一丛杂草! 纷乱世道,枭雄如刀,人命似草,头上青云鱼龙,脚下枯骨白冢,梁师成见过草莽英雄,却没见过苏牧这样,不在草莽,也不是英雄,却处处透出一股难以抵挡的魅力的男人! 当然了,如果苏牧在杀人之时能够闭嘴就好了。 “太尉大人,你可睁大眼睛记好在下的大恩,一刀就是一条人命,是这些叛军的贱民,也是你梁太尉的命,当然了,如果你觉得自己的命比他们贵,在下倒是可以打个折扣” 嘴上虽然这般说着,但苏牧的刀却没有半丝含糊,渐渐的叛军就不敢再冲上来,因为苏牧左右两侧已经躺满了尸体! 间中也有人想要暗箭伤人,但无一不被苏牧的宝剑拨打开来,即便有无法拨打开的,那箭矢射在苏牧的身上,仿佛射在了一层无形的气场之上,不是威势顿减,被苏牧的长袖拂去,就是往旁边偏离,苏牧就仿佛滑溜溜的泥鳅一般。 当他们发现在苏牧身上无法逃到好处之时,便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杀伤其他官兵的身上。 侍卫司这些人虽然都是江湖老手,但终究比不得苏牧,叛军一涌而上,竹枪长矛轮番上阵,四面八方捅过来,他们很快就被扎成筛子,四处流血。
然而叛军终究还是人多势众,苏牧并没想过自己能够万人无敌,抵住这轮冲击之后,便将梁师成拎起来,往后方退走。 虽然叛军越来越多,但想要保住梁师成和侍卫司里头那些底子干净的部将和弟兄,苏牧还是有着足够的把握。 所谓擒贼先擒王,苏牧想要掌控局面,自然要锁定对方的首领,只是从冲突开始至今,他都未发现对方的真正首脑,这不得不让他留了个心眼。 叛军的首领就隐藏在后面,任由这数千人乱哄哄上来砍杀,若说正常,连苏牧自己都不信。 侍卫司的那些人毕竟都是好手,想要反败为胜不太可能,但想要逃走却不成问题。 可问题很快就来了,因为他们连逃走都做不到! 第一波叛军冲击过后,很快就被侍卫司抵御了下来,侍卫司的禁卫们很快就退到了街尾,很多人还有余力在破口大骂,只说那三路援兵迟迟不来云云。 可很快他们就闭嘴了,因为叛军之中突然多了不少武林高手,他们就隐藏在这些叛军之中,就如同黄鳝堆里的毒蛇,猝不及防就会暴起,闪电出手,将侍卫司的人一举袭杀! 这也让苏牧警惕起来,他的视野开始放得更大,不断审视着战场上的异常,当这些隐藏着的强者出击之时,他会第一时间观察他们的攻击形态。 也正是捕捉到了这些异常,苏牧的表情开始凝重,再没办法轻松地调侃戏弄身边的梁师成。 这些人出手果决狠辣,没有南朝武林高手的繁复招式和匠气,直来直往讲求一击必杀,这分明是北地绿林高手的做派! 一想到北地绿林,苏牧的脑海之中不得不冒出三个字来,老君馆! 老君馆乃是隐宗的势力,始可汗失去踪迹之后,老君馆在北地也逐渐收缩势力,没想到竟然化整为零,渗透到了南朝来! 而叛军之中终于出现了一名关键人物,彻底证实了苏牧的猜想! 当那名老者从乱军之中杀将出来,如同迟暮的老将一般,挥舞着一对熟铜锏,侍卫司无人能挡之时,苏牧暗暗吃惊了。 老君馆的老供奉,元泰! 他本以为这老头儿已经死在了北地,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元泰的出现,意味着河北和京东地区的叛乱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也难怪赵劼今次会如此果决地拍板平叛,更是派出了梁师成这样的老人坐镇。 原来赵劼早已知道,这场叛乱是隐宗的人在幕后cao纵! 苏牧感到担忧,但更多的是不满,他知道赵劼已经对他产生猜忌,对苏牧掌控的力量感到不安,但有那位黄衣老僧,苏牧总觉得赵劼不可能昏庸到对自己不利。 直到元泰的出现,直到他自己发现是隐宗在cao纵这一切,苏牧才知道,原来赵劼隐瞒着自己这么多的事情! 经过了这么多事,在北方战场造就如此巨大的功劳,赵劼竟然还只是将他苏牧当成随意玩弄的棋子,没有半分信任可言! 是佛还有三分火,苏牧确实想要为这个时代做些事情,但也绝不容许赵劼将他苏牧的努力随意挥霍和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