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见鬼

    “四弟说的是。”三房老太爷帮腔，“端贤媳妇一个妇道人家确实不好抛头露面，但让端仁出面也要师出有名，不能在外面跑断腿却在家里让人说贪图大房的家财，不如让端贤媳妇写份文书，将事情都说的清清楚楚，我们也好做个见证。”

    “是这样。”其余几位老太爷七嘴八舌，大房的人还没有出面，却眼看着将事情都定了下来。

    三房老太爷吩咐下人，“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将端贤媳妇叫来，再让厨房的下人准备茶水，我们站了半天连口水都没准备，端贤媳妇这是怎么当的家。”

    “就是让你们渴着饿着，一群没有良心的东西，都是一族的人，眼看着我们大房出了事不想着帮衬却来落井下石，真应该让死去的老太爷看看，这就是他一心托付的兄弟，你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突然传来怒骂声，将所有族人都骂的愣住了，葛四太太抬起头，就看到花厅外的青石小路上走来一群下人，下人抬的肩辇上坐着大房的老太太，肩辇旁边陪着葛大太太和一身孝服的葛二太太，肩辇后是大房的所有子嗣，乌乌央央的一大群人，竟是比来的族人还要多。

    几位老太爷谁都没想到大房会是这个时候过来人，还是来了全家的人，想起方才说的话顿时觉得面皮有些发烫，却还是硬着头皮说话，“我们兄弟也是为大嫂好，老大还跪在宫里，老二又没了，总不好让老二媳妇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为葛家说项，就是大嫂肯我们也要觉得面上无光，好似我们没有良心眼见着大嫂出事却不肯伸手。”

    大老太太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们就是没有良心，若是有良心就不会在这时候惦记我们大房的家财，说的好听让老四出面帮我们寻条出路，只要银钱到了你们手里怎么花销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亏我们家这些年还帮衬你们，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大房老太太说话这样不留情面，在一群族人面前将他们骂的狗血淋头，几位老太爷面皮发紫，原先还有些怜悯此时都丢到了脑后。

    “大嫂说的这是什么话。”四房老太爷剁着拐杖，“我们何时贪过大嫂的家财，若不是为了给老大疏通，我们谁愿意千里迢迢风餐露宿赶过来，进了大嫂家门没有水喝不说，还要被大嫂这样冤枉，大嫂不要仗着家里有大官又握着族长就能随意欺辱族人，我们虽然没有功名在身却也有风骨，若是大嫂觉得我们来是为了大嫂的家财，我现在就可以当着族人的面立一份文书，自愿与大嫂一房脱开干系，无论大房再如何富贵我们也不会上前沾光。”

    四房老太爷原本儒雅的面孔此时被气的铁青，双眼布满血丝紧紧盯着大老太太，仿佛大老太太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要不依不饶。

    葛四太太怎么也没想到进到葛家会是这样的情形，不止葛二太太好端端的出现，就连病入膏肓的大老太太也全虚全影的出来，说起话来还这么中气十足，只听的葛四太太头皮发麻。

    不是说葛二太太没有回家，那眼前的又是谁，难不成是见了鬼不成？

    大房老太太端坐在肩辇上，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觉得害怕，“四弟不要说的这么委屈，这些年我们家的官是越做越大，但说到有没有沾光，四弟心里最清楚。”

    “那年是谁在我面前，仗着辈分大逼迫我儿给他儿寻个一官半职，我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以前看着我们大房日子过得好就想要上前沾光，如今看到我儿出事了，你们一个个就恨不得撇的越干净越好，连我们大房上下打点救命的银钱都要惦记，我看我说的是一点没错，你们就是没有良心。”

    “既然你们想要谋荣华富贵，我也不好拦你们的路，我这就让下人准备纸笔，你们无论谁想要写下文书我都不会拦着，但要记住，今日写下了这文书，以后你们一房无论是生是死都和我们大房没有关系，以后再上门来就不要怪我不顾情谊撵出府去。”

    大老太太一番话说的疾言厉色，无论是谁都犹如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四房老太爷开始冷的牙齿打架。

    他是打听好了大房这次是在劫难逃，才打定主意来到京里，大房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官，头上还顶着爵位，家财该丰厚到何种地步，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热血沸腾，与其那些钱财被大房胡乱败光，倒不如便宜了族里，几位老太爷都是这样想，大家才相约好了一起来到大房。

    大房这些年顶着爵位和族长之职捞了多少好处，早就应该轮到别人家，凭什么他们是大房就要好处捞尽，他们喝点汤还要看大房脸色，他们不只要拿尽大房的家财，还要想方设法将爵位安在老四头上。

    老四是二房长子，又素来仁义厚道，跟着这样的族长大家只会日子越过越红火，而不是像从前，看着大房的院子越来越大庄子越来越多，他们却只能将自家的小宅子修缮再修缮。

    如今大房败落已经在所难免，大房老太太却还是握着那些银钱不肯撒手，那都是族里长辈多少年拼搏攒下来的基业，凭什么大房活着要享尽荣华富贵，死了还要带进棺材里，他偏不让他们如意。

    四房老太爷咬紧牙，瞪着大房老太太活像是在看仇人，“大嫂让我等写下文书，身为族人我们不敢不从，但大嫂扣下的罪名我们却不能不明不白的就背上身，索性今日族人都在，我们就说个清清楚楚。”

    “老二顶撞了圣上犯下大罪，这才让整个葛家灾祸降身，如今老二人没了，我们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但是老大却还在宫里没有出来，我们也是看大嫂一家乱成一团剩下孤儿寡母想要上前帮忙，却不想被大嫂这样冤枉，说什么想贪图大嫂钱财，我们方才可说了一句要向大嫂拿银子自家用？我们句句都是为大嫂着想。”

    “大嫂一家就剩下些妇孺，总不好让一群妇道人家抛头露面，大嫂不愿我们还怕被人戳脊梁骨，老四虽说官职不大，到底也在朝中为官多年，不说能救老大出来总也能打听些消息，这上下打点的银钱我们族里能凑一些，却家底不比大嫂丰厚总还要大嫂想主意，大嫂也别说是我们惦记，这就让人写封文书出来，将银钱所用写个清楚，我们不占大嫂一分一毫，大嫂也别想说我们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