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新政税法
有发者为顺民，无发者为难民。 这是南明的隆武皇帝当年下达的诏书，与北清争夺民心的同时，也体现对于那些士绅百姓们的宽容爱护。 但，朱怡炅没隆武帝那么大的胸襟，也没人家那么大的魄力。 他只知道，自己若是不趁着清廷反应不过来的这两个月空档期内，尽快把福建打造成铁桶一块，那他就完了。 人家隆武帝能搞“有发顺民，无发难民”那一套，那是因为人家仍旧拥有半……小半壁江山。 从单纯地盘开局来说，比三国的备哥哥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再加之那时候清廷倒行逆施的cao作，天下确实还是有愿意站隆武帝这边的士绅百姓和军头们。 可朱怡炅现在可不一样，别看大明如今看似闹得挺大，声势日隆，可实际上，他们的地盘就只有一个小小的福建，加个台弯。 甚至福建里头，还有两府半是处于半独立状态，一个是天地会盘踞的延平府，这家好歹愿意听他朱监国的号令，剩下一个林俊部占据的汀州府，那是既不听宣，也大概率不听调的，就看啥时候两边撕破脸了。 还有半個是邵武府，那边已经地处闽赣边境，要不是有个武夷山在那里隔着，这邵武府不见得会那么轻易投降大明。 就算现在投降了，大明连建宁和延平还没完全搞定，对邵武府的控制力其实非常薄弱。 所以朱怡炅迫切的需要一些强硬且快速的手段，来把整个福建拉上大明的战船。 哪怕貌合神离，也好过临阵倒戈不是。 这手段，自然而然就是强制推行剪辫剃发了。 不过还好，对于剪辫剃发，底层的老百姓并无多少抵触心理。无非剃个光头而已，只要能让大伙儿吃饱饭，要他们干啥其实无所谓。 对此，朱怡炅让负责下乡的文吏厢兵们直接宣讲了大明的新政税法，往往要不了几波，那些地方百姓就全都自发跑去找明军剃光头剪辫子了。 甚至还有女人也主动来剃，不过基本都被负责的文吏给及时劝阻了。 是的，这些文吏厢兵除去当初泉州府强征募集的以外，剩下的全是来自台弯的亢官亢兵。 虽然这些人最初实际也是被大明强征绑来的，但经历这么久的时间，加之大明短短半年就从一个小小台弯朱逆，发展成了如今割据一省的大反贼。 不说对清廷彻底失望，这些人也基本上从心底里习惯了，不习惯还能怎么的，从贼这么久了，就算清廷现在马上收复福建和台弯，估摸着他们也难逃反贼同党的罪名。 与其如此，不如踏踏实实干下去，说不定，按现在这伙明贼……不，是明廷的发展速度，还真有机会坐断东南呢？ 届时，那他们这些当初被强绑着入伙的老人，可就是从龙功臣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这些从台弯来的文吏厢兵们，可谓是干的非常卖力，从对老百姓的循循善诱，到死硬分子的强行摁在地上剃光。 短短一周时间，整个福建，除去邵武延平汀州三府，其余州府全部完成剪辫令，延平邵武因为都是自行执行，进度缓慢，只有临近建宁福州的边镇完成剃发。 而福建也在七日内，从海上丝绸变成了秃头省（无意冒犯）。 在此期间，也有一些大地主仗着家大业大，聚集家丁护院，甚至募集乡勇抗拒剪辫。 对于这种，朱怡炅自然也是毫不客气，那些跟文吏一并派出去的厢兵，干的就是这事儿。 厢兵比不上正规军，但好歹也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军队，对付寻常地主募集的乡勇护院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甚至于，朱怡炅还希望那些大地主士绅们最好能全部都暴力反抗，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将福建缙绅阶级连根拔起了。 毕竟，摊丁入亩真推行下去，终归还是可能会引起地主阶级的集体反抗的，哪怕他这个是改良版，相对较为温和，还给出了补偿措施（厦门港）。 只可惜，大部分的缙绅地主还是聪明人，知道明军既然能全据福建，连朝廷二十万官兵都被平了，他们这点人要反抗无异于是在螳臂当车。 大部分的缙绅地主都选择了原地等剃头，同时一些手眼通天的，也偷偷将旁系甚至嫡系子弟给送出去了一两个。 分篮之计嘛，不能指望人家真的把身家性命全托付在一伙明贼手上不是，哪怕这个明贼确实颇为厉害。 对此，朱怡炅对下面的吩咐就是，看见了权当没看见，不能把那些人给逼急了，但是切记一定要收好处，同时还要汇报上来。 好处归他们，朱怡炅只要那些账本证词。 这些，可都是将来彻底把这些人连根拔起的借口…… 搞定了福建大部地区的剪辫剃发问题，整个福建的政治立场基本与大明绑在了一根绳上。 而临近的浙江巡抚屠沂，还有广东总督杨琳，也几乎同时断绝了关于福建的消息源头。 对于福建反贼接下来要做什么，已然两眼一抹黑。 出于谨慎，浙江巡抚屠沂巧借当初圣旨的权力，勒令提督黄升抽调浙江各镇精兵，移驻温处二州，以防明贼，同时上奏朝廷，请求调令和援兵。 而广东总督杨琳干的事情同样与浙江巡抚差不多，只不过身为总督，他的权力比屠沂要更大一些。 除却跨省作战需要朝廷调令外，其余军队的调动，他倒是自己就能解决。 当然，跨省作战也就说说，光是目前福建明贼表现出来的战力，就是两个广东怕是都不够打的。 杨琳自觉，自己能单枪匹马抵挡住明贼南下，就已经是极限了。 也就在浙江提督黄升按巡抚命令，增兵南下驻防的时候，广东总督杨琳也是水陆并进，一面急调水师主力开往南澳岛海域。 一面又抽调各镇精兵，增兵潮州府，其人更是亲自于广州督促广东广西两省巡抚筹集粮草，供给大军。 且不提杨琳屠沂这两位清廷的总督巡抚三面封锁福建，此时朱怡炅刚刚搞定了剃发令，强行聚拢了福建的民心，随即便开始趁热打铁，火速下旨全面推行摊丁入亩和新政税法。 不出意外，旨意一下，整个福建瞬间爆发轩然大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些个大地主缙绅阶级，基本上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连头发都剃了，难道还能反他大明不成？ 反了之后自己坐江山？ 那不是开玩笑吗？ 釜底抽薪，真正的釜底抽薪。 前面的剃发令，让他们根本没理由和胆量反抗，一反抗，人家大明还巴不得他们反抗，然后就可以将他们全部杀光，把土地一分。 现在，头发都剃了，家族后路也送出去了，再想反，已然再无机会。 本来，他们也做好准备了，等着大明来钝刀子割rou，却不想，这第一刀下来，差点连他们大动脉都砍了。 没人想到，这大明的胃口居然这么大，直接就要动他们的根基，该说不愧是明贼吗？ 不过，怨怼归怨怼，他们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就范。 因为不就范的都被朱怡炅的大军把骨灰都扬了，而且，朱怡炅也不白让他们推行新政，这后头不是还要开放海港商贸吗？ 这海贸一开，对于福建这半商半农而言，可谓是如虎添翼，那么点土地能挣到几个钱。 于是乎，除却福宁建宁两府暴力反抗新政税法的比较多以外，剩下福州兴化泉州漳州四府，几乎都推行的非常顺利。 哦，那些敢于暴力反抗的，也都被派过去的厢兵给平了，甚至朱怡炅还动用了正规军协助。 那些撒出去的文吏几乎是没日没夜的丈量土地，然后重新规划田亩地税，至于人口普查，这在前面剃发的时候就已经顺便完成了。 要不然，剃个发而已，那么多文吏出动，怎么会花费那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