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第三百九十六章最难消受美人恩 如果说齐律天不怕地不怕,那他唯一怕的恐怕只有谢珂的眼泪了。 听到谢珂有些哽咽的呼唤声,他的双腿无论如何也抬不起,齐律轻叹,随后回身,回身之时,脸上已扬起浅笑。这世间,待他温暖之人少之又少,谢珂是那个待他最最怜爱的,亦是他宁愿自己丢掉性命,也要保她毫发无伤的姑娘。如果不是太心急见她,他如何会这般冒失的出现在她面前,他知道昨夜她同样经历了一场‘恶斗’…… 权笙虽然没机会伤到她,可深夜一个姑娘家,守着诺大的一个府邸。 这番煎熬,岂是一句两句话能安慰的。“傻姑娘,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乖,别哭。这里风沙大,若是因为哭鼻子把小脸吹粗糙了,为夫的可是会嫌弃的。”齐律语气温柔的打趣。谢珂不是个爱哭的姑娘,可是齐律此时的模样……那袍子昨天清晨是她亲手替他穿上的。 暗青的花纹,用了银丝勾边,他当时十分高兴,因为这袍子是她亲手缝制的。 他说,这袍子一上身,他立时觉得温暖如春。便是大冬天的,也不必披了大氅同门,她瞪眼,觉得少年说话越发的油嘴滑舌,可是心里却是欢喜的。 看着他穿着她亲手裁制的袍子,让谢珂有种满足的感觉。当时出门前,他上下打量着自己,这里抚抚,那里摸摸,一幅珍爱万分的模样。可是此时,袍子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那银丝镶边混合了血色,显得脏污不堪,还有那衣袍下摆,被刀剑划的一条一缕的。如果那刀剑再长一分,划伤的便是齐律的小腿了。 还有…… 还有他那张脸。他那张脸当真可以称得上貌美如花了。 只是齐律大多数时候周身戾气,所以这‘花容月貌’反倒被那戾气所压,平常人看来,齐律不过是俊俏的过份了些罢了。可在谢珂面前。少年戾气全收,那张脸蛋显得尤其出挑。 比起自己的脸,谢珂其实更在意齐律的脸。 此时那张让人望着羞愧的漂亮脸蛋,青一块乌一块的,额头有擦伤。脸颊有几道血口子,伤口已经结痂,谢珂看不出伤的轻重。 还有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长,生的玉也似的,这样一双手,不管是抚琴还是握笛,都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可此时,这双手十指遍布血痕,也不知道是自己伤了。还是伤了旁人,以至血染十指。 不消说,谢珂也知道昨夜齐律经历了怎样一番恶战,与他比起来,她不过是担惊受怕了一夜。 还好,他平安回来了。 她落了泪,因为他平安回来了……“你这样子,我才真的嫌弃。”谢珂眼中含着泪,嘟着唇委屈的道。齐律立时点头如捣蒜。“是我不好,我最坏了。我不该吓你。乖,莫哭,女儿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不怕人笑话吗?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身上这些不过是些皮rou伤。不伤筋不动骨的,养几日便好了。 为夫的虽然受了些轻伤,可诸葛洪一行却是全身覆没,这样说起来,这场较量可真是战功卓越。 我得自己写个请赏折子回京……” 谢珂最终的表情是哭笑不得。她在这里心疼他,他却想着如何善后。她是不是该感觉欣慰。因为这人终于不再遇事急躁,而是会静下心来细细思量。 他终于,长大了。 也许谢珂说这话会让人觉得可笑,可在谢珂心里,齐律其实一直像个孩子。 她总觉得自己比他多活了一世,虽然年龄相当,可终究要比他成熟稳重些,所以凡事她都谦让着他。久而久之,谢珂便觉得,与其说她嫁了夫君,不如说她养了个孩子。 这孩子便是齐律,他在她的关爱下一****茁壮起来。 每日都比前一日更像个男人…… 而在他面前,她反倒一日复一日的更像个小女人,被他怜着,宠着,珍惜着。 这种感觉,便是幸福了。 前一世,她从未享受过的幸福。 想到这里,谢珂不由上下打量齐律,突然间发现,男人的身量越发的修长挺拔了。与他相识时,她还未及笄,他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那时候的他,清瘦,生的面若桃李。乍看上去,是个漂亮的公子哥,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出身富贵,而自己建树平平,只靠着祖宗荫蒙便能恣意而活的主儿。 事实上,齐律确是如此。 如果他未娶她,恐怕此时他已成了皇帝的乘龙快婿。一国驸马,不必任要职,不必担生生计,他这辈子只剩下恣意享乐了。 每每想到这里,谢珂都不由得轻叹。总感觉是她‘连累’了他,虽然这是个甜蜜的连累。 可对于齐律,谢珂总有种发自心底的歉疚。 自相识至今,已历时千日余。 他从少年变为男人,而她也从娇俏的谢家小姑娘,成为齐少夫人。“折子不忙写,这你满身上伤,我先给你上药。” 齐律的眼睛一亮,马上连连点头。上药这种事,自然十分亲近,其实他早就心痒难耐了,谢珂那些话本子里经常描写到……一个伤重的公子,被一个漂亮姑娘所救,上药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终情定三生。 那画面,唯美。 让齐二爷每每想起都要心跳…… 只是苦于他身手不错,身边护卫又各顶各厉害,以至他想受伤都难,所以这美好的一幕便只能在脑海中臆想。 想不到这次因祸得了福。 上药,上药,斗室间,你侬我侬,呜咽软语,再加上谢珂那绵软的小手…… 然后只见前一刻还精神熠熠的齐二爷,瞬间萎蔫了起来。 最终身子几乎半数重量都靠到了谢珂身上。 谢珂自然不知男人此时的心思,只当他是失血过多以至全身无力。毕竟这人素来生的白白净净的,也不大好看出是不是失血过多,因为他依旧是张小白脸。那张薄唇依旧是淡淡的粉。 谢珂急声唤着雨卉,让她准备热水,这人一身脏污,总要洗过再上药。 雨卉高声应了。热水很快一桶桶搬进内室。 屏风后,热气氤氲。谢珂有些脸红,扶着齐律十分的无所适从。他们成亲虽然两年多了,而且夫妻感情一日好过一日。可是帮男人沐浴这种事,她倒是头一遭。 倒不是不愿。只是……谢珂红着一张脸,推了推齐律。 “去洗洗,洗干净我再给你上药。”齐律依旧赖在谢珂身边,他比谢珂高了大半头,可此时却小鸟依人的,将头靠在谢珂肩膀,谢珂走一步,他随一步,谢珂不迈步,他脚下便像生了钉。 “你这样子怎么上药?要不我喊林长源来。”谢珂实在拿齐律没了法子。这人若是无赖起来,整个大魏便没谁能对付。 齐律摇头,笑话,若是让林长源看到他沐浴,他是挖了林长源的眼睛好呢,还是割了舌头好? “别胡闹,小心伤口裂开。” “我才没胡闹,宝姐儿,我伤口疼,你替我宽衣。扶我进去沐浴。”见谢珂脸皮薄,齐律一本正经的主动开口。听完齐律的话,谢珂的脸已经不仅是红了,几乎瞬间烧了起来。宽衣。沐浴……明明很正经的话,可是从齐律口中这般绕舌似的一出,谢珂怎么有种自己是送羊入狼口的感觉,可是侧身去看齐律,只见他微拧着眉,脸上神情凝重。似是痛极。 谢珂不由得生心不忍。 想着他这身伤,也不知道严不严重,总不好再耽搁。 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何况他们本是夫妻。替他宽衣拭背的,也不算什么。虽然她没做过,可一回生二回熟,做人妻子的,这种事也不算出格。 于是谢珂心一横,扶了齐律入了屏风内。 齐律暗喜在心,可脸上表情却是一本正经的。这种时候,万不能露出任何端倪来,这种受伤不便,需谢珂服侍的时候可着实不多,过了这村便没这店。若是惹恼了小姑娘,也许这辈子都没这等好事了。 齐律知道自己伤的并不重,虽然看起来遍身血污,可多半都是敌人的血。 他自幼所习招式以灵敏见长,虽然在打斗中难免受了皮rou伤,可都不致命,所以他才有心思和谢珂这般胡闹。 谢珂自然不知,********的替齐律宽衣解带。谢珂做的认真,生怕齐律受伤的地方与他的袍子粘在一起,所以替齐律宽衣时,那是小心再小心,生怕重上一分,便会让齐律伤上加伤。 看着谢珂一脸谨慎,动作这般小心的模样,齐律不由得有些懊恼,想着自己是不是过矣。 毕竟谢珂是真的担心他,可是他……只是当谢珂替他褪掉了外袍,转而去脱中衣时,齐律的心立时定了下来……只是身子却十分的不合作。 发红,发烫,以至喘息渐急。 谢珂手下触感渐变,她自然也意识到了。不由得心下一惊,手摸向齐律的额头。随后被他额头的烫度一惊。“阿律,你发热了。我让雨卉去找林长源。”谢珂怕他伤口染疾,若是一个大意,恐怕会追悔莫及。 有多少战场上爱伤的,便是没处理了伤口,以至伤口溃烂,最终高烧而亡。 想到这些,谢珂的心突突跳着,如果不是齐律手急眼快的抓住了她,她便这般不管不顾的去唤林长源了。 齐律轻叹,不知道是自己表现的差强人意,还是谢珂心思太单纯。 他这模样…… 明显就是,就是……齐律脸皮虽厚,可这话也着实不好开口。于是,他引着谢珂的手缓缓向下。越过胸膛,划过腰季,最终……当谢珂手确到那东西,整张脸仿佛像着了火。 她明白了,原来是……“齐律,你太过份了。”她这里忧心忡忡,生怕他伤势过重。帮他宽衣的动作做的越发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他倒好,满脑子想的竟然是……“宝姐儿,冤枉啊。你也知道,男人经不起撩*拨的。”齐律目光随着谢珂的手臂向下,最终定格在谢珂的手上。谢珂会意过来,小脸更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这人强词夺理起来,当真是世上无人能及。 是他说自己无力,让她帮忙宽衣的。 看他这精神,哪里像全身无力的。明明就是在欺负她。谢珂白着一张小脸,转身便要闪出屏风。下一刻,身子被人从背后揽住,随后,男人仿佛氤氲着雾气的声音传进谢珂耳中。 齐律说:“宝姐儿,我的错。宝姐儿,别走……宝姐儿,我疼。”最后我疼两个字,终究让谢珂狠不下心来。 谢珂回身,狠狠剜了一眼齐律,随后不再理会他那张仿佛渡了层光亮的俊脸,只小心翼翼的替他宽衣。 成亲这么久,便是在床帏间,她也显少仔细看他。她一个姑娘家,那般盯着一个男人看,哪怕那男人是她的夫君,也着实是件羞人的事。 所以少年修长的身形一点点出现在谢珂眼帘中,仿佛竹笋,由她亲手一层层剖开。这种感觉,让谢珂不由得屏息凝神,本想移开目光,可谢珂无奈的发现,她的目光根本就无法从齐律身上移开。 看似清瘦,可褪去衣衫的他,看起来虽瘦却精悍。 羊脂白玉般的肤色,还有那……谢珂匆匆从齐律身上扫过,随后红着一张脸,扶着他进了沐桶。 自始至终,齐律都不敢开口多说一句。 实在是,这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哪怕谢珂的目光只是淡淡从他身上扫过,却已足够让他……浴血沸腾了,如果谢珂再多看一眼,他怕自己顾不上沐浴,直接便钳制了谢珂直奔屏风外的雕花大床了。 明明是打算‘欺负’谢珂的。 昨夜浴血奋战一夜,即一举歼灭诸葛洪及其余孽,又抓住了权笙的把柄。程劲同时也破坏了诸葛洪‘共赴黄泉’的毒计。 可谓是一举数得。 至于善后之事,自然交给属下去做。事情都被他做了,他养那么多属下做什么。 何况大战过后,便该休养生息,所以他才故意为之。只是……望着自己那隐在水中也无法安抚的……齐律长叹。 果真,美人恩,难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