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高桥由纪子
一 青苹微微笑了起来,心里却有些紧张,忐忑不安地盯着箱子,迷底终于要揭开来了吗?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个像平板电脑样的东西,小猪猪萝卜手伸得快,抢过去放在桌面上,左按按右按按,没动静,抓住青苹的手压在上面,还是没动静,不甘心的它又抓住青苹的另一只手压上去,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它有点泄气。青苹干脆把两只手都按在上面,小猪猪迁怒道:“你傻吗?这破电脑没有能量了,你还按什么按?”说完转身扫视箱子里的东西,是一袋袋真空压缩成一层层厚薄不同的衣物。没打开时箱子并不大也轻,现在打开了,箱子的体积却突然变宽大了好几倍,在青苹不停砸舌中,小猪猪胡乱丢出来一袋又一袋衣物,青苹竟然还发现了一袋压缩的毛巾。她把压缩的袋子收了放在石凳上,竟叠了不小的一叠。压在箱子最下面的是两双真空包装的鞋子,拿出鞋子,露出一个几乎与箱面同大小的绒面长方形盒子,紫色的,上面有两行溜金字体,小猪猪看清楚了,高声念了出来, 上行写的是:嘉奖高桥由纪子 下一行是:光复机甲一号左腿组装比赛五等奖 看着手里的这个绒面盒子,青苹心里忽然迷漫着酸楚,青苹马上意识到,这是原先这个身体的主人,高桥由纪子看到这个旧物而产生的应激情绪。青苹放空大脑,想要在残念中读取更多的关于高桥由纪子的信息,茫茫然中手突然空了,小猪猪正用它奇怪的前蹄子压着盒子,很兴奋的样子。 被掏空后,膨涨的箱子又收缩成原来的尺寸,青苹看愣了,疑虑中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捕捉到,包括刚刚的不一样的感受也烟消云散。 小猪猪打开绒面盒子,里面是一整套很精致又齐全的工具,分上中下三层,它仔细地察看了个遍,如获至宝,合好盖子叫青苹提着,干劲十足地道:“赶快赶快!我们出去!”青苹“哦”了一声,赶忙拉着车提了一个大桶出来,走过草坪时,又拿了一个冲洗后晾在太阳下的筐放在车上,她还有收集食物的任务呢。 一人一猪快速回到了航空舱前。 小猪猪双蹄挥舞着各种工具开膛分解宇宙舱,青苹看着这航宙舱,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昨天还差点死在里面呢!想起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触,青苹眼前一阵空芒,耳边传来小猪猪“咕噜噜”的欢呼声,一个不知什么材质的四方盒子递到了青苹面前,青苹顾不上缅怀昨天了,忙接了过来,好家伙,竟然颇为坠手,她小心地放在大树底下的筐子里。 小猪猪埋头熟练地运用各种工具拆卸对称排着的二根大管子,这两根管子分布在宇宙舱两内侧,衍生出许许多多纵横交错的小分枝,这一头应该是双双连结着青苹手上的四方盒子,再延伸至另一头的四方盒子中,像一个闭环体系。小猪猪似乎想要把它完整地拆下来,每一次cao作前都要先在脑子里计算一遍,进程渐渐慢了下来,到了最后的一步:拆解四方盒子,它换了几个角度比划着都没有下手,青苹看它精神高度集中,站在一旁也有些紧张。小猪猪两手拿着工具,不断地演练接下来的步骤,它闭上眼睛,当每一个动作已经清晰连贯地印在了脑海里,再不迟疑,手上的工具翻飞,看得青苹眼花缭乱。 突然航空舱通体银光闪烁,青苹吓了一跳,心知不妙,弯腰虏起小猪猪奋力往后撤,小猪猪已经丢下了工具,两只萝卜前蹄各抓住一个管子不放,眼前银光更盛,青苹急了,双脚死命一蹬,往后退了一大步,就听到“咻”的一声,她不由自主地“嗵嗵嗵”向后撤了好几步,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定睛一看,前面银光正随风飘散。 小猪猪看看抓在手里的东西,又看看宇宙舱消失不见的地方,嚎啕大哭。青苹魔音穿耳,又头痛又好奇,因为小猪猪可是跟人一样“呜呜呜”大哭,而不是像先前猪一样“嚯嚯嚯”地叫。 小猪猪哭累了,卧在青苹怀里垂头丧气,直到它听到青苹肚子的“咕咕”声,抬头瞅了瞅她,从她怀里下来,把东零西落的工具收集在一起,挑出趁手的工具把四方盒子和两个长管分开,然后再把工具分门别类,放进绒面盒子扣上盖子。青苹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摸了摸硌痛的屁股,把地上的东西在手拉车上放好,跟在小猪猪后面踏上了归程。 到了桃林,青苹摘了几个大桃子放桶里提下去洗了,今天她没有像昨天那样饥饿了,吃了最大的一个后便停了下来,她在洗手时发现堤坝最近的一个豁口内,长满了不高不矮的灌木丛,还夹插着几大蓬眼熟的植物,植株粗壮挺直,叶片呈披针形状。青苹又惊又喜,快步走前去,一股辛辣的芳香扑鼻而来,她蹲下去小心扒开疏松的沙壤土,一饼肥厚的根茎露了出来。青苹大喜过望,挖出这饼姜在手里掂了掂,最少都有四五斤重,她拿到河边清洗干净放进桶里。 突然不远处水面鳞光闪闪,一团白光,青苹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群白沙条鱼在水面游弋。她记得姚嬷嬷说过,家中小溪里的这种白沙条鱼就没有超过一尺长的,可这鱼群里,竟然有好多条都不止一尺长。青苹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望鱼兴叹。 剩下几个桃子在“咔嚓咔嚓”声中都进了小猪猪的肚子,它吃满足了,所有的郁闷风消云散,跳进青苹怀里,打了个嗝要睡觉。青苹抱着它提着桶上了堤坝,把小猪猪放在筐里让它继续睡,自己挑着最大最红的桃子摘了十多个放进桶里,拉着车走到昨天的玉米地里掰一桶玉米。幸运的是玉米地过去又发现了一大块红薯地,她挖了挖,红薯都还没有长大,现在只能摘了一些嫩嫩的薯叶来吃了,突然听到小猪猪在不远处嗷嗷叫,青苹提着桶赶忙过去。小猪猪刚才就被巅醒了,站在手拉车上看青苹摘玉米,没有要下来的意思,现在却钻进了大路的另一边的荒草地里,一只大大的扁嘴鸭子啄着它的一只耳朵,扇着翅膀在空中扑腾,小猪猪惨声大叫。青苹慌了,抓起一根大玉米狠狠砸过去,正中目标,扁嘴鸭急促地“嘎”了一声,丢下了小猪猪。青苹又一玉米棒子砸过去,扁嘴鸭在荒草中扑棱了两下,不动了。 小猪猪哭着喊着扑进青苹怀里,鼻涕眼泪俱下,青苹细声细语地安抚它,把两根玉米棒子捡了起来,又捡起鸭子看了看,丢进筐里往回走。 回到家里,厅堂地面清爽干燥,小猪猪乍乍乎乎地指挥着青苹,把从航空舱上拆解下来的部件全都搬进了设备间,最后接过青苹手中的紫色绒面的工具箱,毫不客气就把她赶了出来,又威胁青苹说不可以进来打扰它,“砰”的一声无情地把门关上了。 二 青苹双手拍了拍脸颊,进厨房用很野蛮的方式把鸭子的皮和内脏都去掉了,清洗干净斫成一大块一大块的,去外面的石坪上把柴禾收集进来开火,冷水下锅焯了一下,清洗干净后用姜片与两根玉米放一起,简单地一大锅炖着。她用桶装了鸭子的皮毛和内脏,拿着工具去外面深深埋在土壤下面。 红通通的太阳正往山顶滑去,气温又慢慢降了下来,青苹忙把上午晾在外面的东西先往厅堂里收,把外面的大门关严实。她踏着梯子把几个房间的窗叶子装回去,快速地把杂物间的杂物粗略地规整一下,天已经快要黑了,才进了早先被小猪猪祸害得臭哄哄的屋内。因为床是石质的,青苹把两床陈旧的垫子都垫上了,再两床盖被堆在上面,自己一个,小猪猪一个。 做好这些,青苹的新家已经渐成雏形,她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加油。 进到厨房,她又添柴又烧水,准备清洗连日来自己身上的污垢。到厅堂把那一叠衣物捧到灶前,就着火光察看,挑选了一个颜色比较顺眼的拆了抖开,有东西掉出来砸在青苹大腿上,yingying的,入手有些沉,还不到六公分高的样子,就着灶膛里的火光观看,是一个椭圆形的漆黑柱体,火光中隐隐绰绰地似有暗金流彩缓缓流动,又聚又散。 青苹的脑海深处似有一根弦被拨动了,波动越来越大,心也随着流动的金光起起落落,鼻子酸酸的,眼里似乎有泪,青苹迷失在这不知因何而起的悲伤中无法自拔。 耳边突然传来“嗬嗬”的声音,手一下子空了,青苹努力地摔了摔头,驱赶脑中的不良情绪,只见小猪猪正抓着黑色圆柱体左瞧右瞧,猪蹄子抓着青苹的手指在一个部位戳了一下,一簇蓝幽幽的火焰冒出来,毫无防备的小猪猪和青苹都大吃一惊,小猪猪蹄子一松,窜到青苹背后。黑色柱体直直跌落在地上,蓝幽幽的火焰并没有熄灭。青苹小心翼翼地捡起来仔细观察,黑柱体的暗金流彩像银河系的繁星般,都在往闪烁的火焰流去。她找着部位戳了一下,火焰悠忽不见,流彩也缓了下来,又戳,火焰又冒出来了,暗闪闪的金光又流动了起来。青苹看得目瞪口呆,小猪猪躲在旁边看得“嗬嗬”大乐,伸长一个蹄子不停的戳,火焰在不停的明明灭灭。 青苹醒悟过来,这是一个做工精良的打火机,但好奇怪啊,为什么蓝幽幽的火焰明明灭灭,都不带一丝丝热气呢? 她以前在一次慈善晚会上也曾花三十多万元拍得一个打火机,本来是想送给大哥的,感谢他一直以来对纪博览的投资管理公司的支持,没想到的是纪博览也一眼相中了,直到青苹被推下楼的前一会儿,他都还在用着呢。 青苹双手拍了拍脸,心里默念:“断舍离,断舍离,昨日已死,生在今日,明日会更好。”念经一般重复了几次,心情渐渐平复过来。 很快,食物的香味吸引了小猪猪,它耸了耸鼻子,叫起来:“我好饿!我好饿呀!”打火机也不玩了,口水流了一大串向青苹讨吃的。青苹夹了一个大鸭腿出来,用盘子装上放在灶前的长条石凳上,小猪猪怕热,“呼呼”地猛吹,青苹装了一大盆放在灶面上,把洗干净的番薯叶子放下去烫,自己也拿了个大鸭腿坐下来啃。小猪猪斜着脖子看了青苹一会儿,有样学样,用它变异的萝卜前蹄抓住鸭腿大口撕嚼起来。 小猪猪今晚的食量简直创记录,袒着溜圆的肚子在青苹怀里酣然入睡,一动不动。青苹找了毛巾出来,用盆子接了温水给小猪猪清洗,一会儿摸索着放进床里面,给它盖上被子。她到卫生间提了桶回到厨房,又拿起刚才打开的衣服在微弱的火光中看,竟然是配套来的,连袜子都有。青苹抚着柔软的衣料,感慨万千,可一切也只能往前看了。 三 隔天的天气开始有点转变,从一大早上开始,风从洞门大开的窗户吹进来,猎猪作响,天上的太阳忽明忽暗。青苹很是担心,想起挨近主干大路边的一幢房子,斜斜地卧倒在地上,虽然只有两层,却已经裂开成几个部分,让人惊讶的是有些窗户的玻璃还完好无损。青苹现在还有很多意思表达不出来,可小猪猪看她折了枝条在度量前面几个窗户的尺寸,马上会意过来,带着工具自信满满道:“跟我来。”青苹拖着车紧跟上去。 小猪猪跑在前面,在残破的房子前瞄了几眼,挥着手大声道:“这个!这个!”青苹拿出一组枝条比了比,还真是厅堂大门上方气窗的尺寸,她拿着工具动手拆了。小猪猪很快找齐了三个窗的玻璃,青苹这边却一时不得其法,出了一身臭汗,一块玻璃都还没有撬下来。小猪猪怒了,踢开她,小蹄子夹着工具敲敲撬撬,一会儿就顺下了一扇,青苹忙接了车上放好。回头小猪猪已经在另一边卸另一扇窗了,青苹“诶诶”叫着,忙去量大小,刚好是合适的。在小猪猪鄙视的神色中,他们卸下了三扇窗户的玻璃。青苹本来想找找有没有可用的东西,一条盘在阴影下的大蛇吓得她落荒而逃,小猪猪没看见,可是青苹掳起它溜得快,一脸恐惧,它也跟着受了惊吓。 回到家里青苹腿还在发软,跟小猪猪描述那蛇的样子,小猪猪更是怕得瑟瑟发抖。 一人一猪吃饱喝足,休整了半个多钟,开始装经过清洗后很干净的玻璃了。厅堂玻璃最大最先装上,然后是两个房间的。每一块选回来的玻璃和窗叶子都严丝合缝,青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小猪猪难道是超高科的机器猪?它的眼睛难道是精密的扫描仪?小猪猪显然被青苹惊叹的眼神所取悦,装模作样给了她一个大白眼,道:“这么大个人,话都说不全,难道还不知道自己是最愚蠢的人?”又一副舍我其谁,豪气干云的模样道:“我是全宇宙第一聪明,你听好了,以后由我罩着你,哈哈哈!”青苹跟着哈哈大笑,很给面子地拍起掌来。 接下来,小猪猪又教青苹使用电锯,这个工具是以光能作为动力的,虽然有些老旧,青苹用起来却得心应手,一上午时间,就在杂物间码了一大堆干燥的木柴。 到了下午,天已经阴了下来,青苹和小猪猪匆匆往外赶,终于在雨落下来之前多收集了一些食物。吃了晚饭,青苹按着嗷嗷叫的小猪猪清洗了一遍,自己也洗干净,在风雨雷电交加中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一声惨叫把青苹惊得跳了起来,顿时头晕眼花,第二声惨叫炸开时,青苹才看清小猪猪在翻滚,大声喊叫:“蛇!蛇!mama!mama!爸爸!爸爸!不!不······”声音凄厉嘶哑。青苹又惊又拍,捉住它,它后蹄乱蹬,死命挣扎,体温非常高。 猪是没有汗腺的,它这样非常危险。青苹把它抱到卫生间,用水冲洗它耳背和心脏的部位。这荒凉的地方白天出太阳时还是很温暖的,晚上却似秋天般寒凉,水龙头流出来的水有些冷。小猪猪终于从梦魇中醒过来,筋疲力尽,体温也渐渐降了下来。青苹拿了个干毛巾给它擦干,轻柔地给它顺背上的毛。小猪猪疲惫地往青苹胸口偎了偎,听着她的心跳声又睡着了。 第二天,小猪猪大力拍击着青苹的脸,埋怨她太能睡了,是真正的大懒猪。青苹摸了摸被打痛的脸,自己空空的肚子也在强烈抗议,她赶忙起来。 吃了午饭,东边的天空越来越亮敞,绵绵细雨似乎有要停的样子,小猪猪神神秘秘地叫青苹把双手按在厅堂门框一处雕花的地方,叫她不可以松手。青苹乖乖照着做了,小猪猪关上了门。半晌,一圈圈光晕从按着双手的区域荡漾开来,罩住了青苹全身。青苹正在惊疑不定,门“嗒”的一声开了,小猪猪露出个大大的笑脸,说:“我允许你成为这个家的一员。”又很大方道:“你可以关门了。”青苹轻轻一推,门无声地关上了。 青苹眨眨眼,不明白开个门关个门,为什么要弄得有仪式感出来。 小猪猪见青苹一副拿你没办法哄小孩子的神情,觉得自己被轻视了,骂道:“蠢女人,如果不是我把你的信息素录进这屋子的系统里,你一个人的时候根本进不来。要不我现在就去撤销掉。” 青苹疑惑道:“可我以前也照样开门关门了啊。这系统有没有问题啊?” 小猪猪心虚地大叫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不信吧!出去!我现在就要你进不了门!” 青苹连忙拦住它,奉承的话张口就来,“小猪猪,娜娜,你是天底下最聪明、最厉害的小猪猪。” 小猪猪顺心了,还不忘纠正道:“是全宇宙,全宇宙最聪明、最厉害的小猪猪!” 青苹频频点头:“是是是。”小猪猪满脸春风得意,头一昂,道:“走,找好吃的去!” 一人一猪出门了。 青苹不知道的是,这幢屋子的安全防御系统被肆意破坏过,一直瘫痪着,小猪猪已经费尽心力修复了好几年,家里所有能拆的电子配件它都拆了补贴进里面,可还有些短缺的电子元件没弄到,还是没有大的进展,前天搬回来那些也全部添了进去,今天早上它照例检测时,突然脑中灵光闪现,找到了问题的补救方法。它忘我的修编程序,启动了系统,狂喜中第一时间去向青苹邀功,没想到青苹还在呼呼大睡,它太委屈了,由着性子对青苹发脾气,暂时忘记了这档子事,现在被青苹指出来,小猪猪还在虚张声势压着她。 四 这片荒野中各种动物大大地刷新了青苹以往的认知。野鸡野鸭会飞,青苹是知道的,但像鸟一样一飞就一两百米都不带歇的,这也太变态了吧,让要吃rou的青苹和小猪猪追得很是辛苦,连肥肥的大鹅都能在空中扑腾扑腾几丈远,清澈的河水里游弋着几斤重的白条黄条,这违反青苹以往认知的大自然规律的现象,让她不住地感叹世界的神奇。 小猪猪吃了扁头鸭,像打开了一扇狂野的大门。它每天都情绪高昂地和青苹配合着抓鸡抓鸭抓鹅,一窝一窝地捡蛋,河里捞大条大条的鱼,吃各种各色的新鲜水果。以前小猪猪一心扑在设备间,饿狠了就出来啃点能吃的充饥,还只能吃到掉在地上的或者结在低处的。现在它变了,只吃新鲜的,疏果也要结在最高处的。青苹被它逼得重拾旧技,攀枝溜树,掏鸟网鱼,把每天的吃食安排得营养丰富又妥当。 闲下来的时候,小猪猪有时也会有些丧气,它急需要的电子零部件没有,又没办法去买,话都说不好的蠢女人身份存疑,出去很有可能被抓走。青苹还没了解得这么多,她现在越来越能睡,小肚子已经微微出怀了。小猪猪并不知道她有孕在身,也不懂这些,还以为她和自己一样胖了许多,是的,小猪猪已经一身珠圆玉润了。无计可施的郁闷里,它就去吵青苹。无意中翻出了抽屉里的小电脑,它不由得大喜,转身拿起青苹的手按在屏幕上,屏幕亮起来,青苹还在毫无知觉地睡得香甜。小猪猪趴在一旁双蹄飞快地戳戳戳,电脑里什么都没有,出厂设置的程序似乎还遭到了破坏。小猪猪一点都不气馁,带着小电脑进了设备室。过了二个多钟,它又进来兴奋地推青苹:“密码,密码,电脑密码!”青苹半睡半醒,眼睛半闭半瞌,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它手中的小电脑,一串符号呢喃而出,说完,眼睛又搭拉上了,转过身去继续睡。
小猪猪前蹄不停翻飞,代码如潮水般涌现,许久,它停了下来,自言自语道:“高桥由纪子本来是押往矿星的劳改犯,不可能在这里出现。她说她叫林青苹,还说四十岁了,骗我没有脑子吗?”小猪猪侧头看了看熟睡的脸,红扑扑地。它老毛病又犯了,自言自语道:“最多二十岁,人类什么年龄该什么样子,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小猪猪拿青苹和自己熟悉的女性人类作比较,自信过头地得出了结论。不过临阵cao作时又迟疑起来,难道因为是逃脱在外的劳改犯,所以虚报自己的年纪大一点?忧豫不决中,小猪猪又回头看了看青苹,她的脸依旧粉红粉红的。它不由得怒了:“四十岁?我这里你没法骗得了,那些政府办事员见的人多了,你这蠢女人能骗得过去吗?”当下就在二十和四十之间折中,三十岁,决定了。家庭成员的话,嘿嘿,不就是我嘛,宠物猪,娜娜。娜娜又让小电脑接上房屋系统,把自己和青苹的资料拷了一份过来,入侵最近的城市网,涅阿顿市,进入第七区身份辩识机构,输入一个序号,一份资料弹了出来,小猪猪看了又看,还滴了几滴泪,迅速地篡改成林青苹的资料,然后把痕迹一一抹去,才松了一口气。 歇了一会儿,小猪猪光明正大地进入官方网站,光明正大地登录了这个序号,上面显示是: 林青苹帝国历7387年10月8日生 居住地址中立星系一号星球自然保护区涅阿顿市第七区第3903街区安置点 家庭成员宠物猪娜娜 一人一猪的投影都有。 小猪猪检查了几遍,发出申请指令,系统很快跟进启动处理程序,直到最后双方确认了领证时间。小猪猪又帮林青苹激活了她专属的金融帐号,动用了一个神秘帐户,转了一千八百里拉尔进去。小猪猪心在流泪,林青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孤儿,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在第七区最无序的安置点底层生活,一次进帐一千八佰里拉尔,也不会引起特殊管道的注意。当然,这个秘密帐户也是第七区的。 又过了几天,天刚蒙蒙亮,青苹抱着娜娜提着一个用衣服扎成的小包,挺着小肚子出发了。一人一猪沿着河堤一路往下,累了就停下来歇会儿,喝喝水吃点玉米和水果,啃一个大大的鹅蛋。 直到太阳西斜,才看到远处稀稀落落有几幢建筑,青苹有些紧张,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们将在这里坐上最后一趟免费的公交车到最近的布福镇。 五 早几天小猪猪跟她说了办户头的事,青苹连比带画,他们两个艰难地讨论过了利弊。小猪猪难得有耐心,甚至还用青苹的帐户在布福镇唯一的旅店预订了一间客房,兴致勃勃地翻找美食,一定要订下小镇最有特色最昂贵的套餐,名字是:无敌奇幻,最为致命。青苹一听这幼稚得掉渣的名字就觉得不靠谱,这种卖噱头的东西怎么会好吃呢?小猪猪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咆哮了:“我是谁!我是娜娜!全宇宙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娜娜!你很快就能知道我的厉害!”可青苹询问过后,已经知道这个套餐的酒会掺毒品,有很强的致幻效果,所以无论小猪猪再怎么悔口,翻着花样儿闹,再怎么威逼利诱,她都没有松口答应。待青苹问起布福镇这边的风土人情时,小猪猪就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不愿意好好地沟通。 青苹也算摸清了小猪猪爱现摆的脾气,如果它不愿说,那很大的可能就是它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她除了引小猪猪多多讲话排解它不良的情绪外,就是在不断提高自己的口语的熟练度,还有就是在准备路上的吃食了。 青苹抚了抚肚子,步履沉稳,在影子越拉越长时,终于坐上了到布福镇的公交车。 公交车以马车的速度来形容也不为过,每一站都停靠,当青苹进入到布福镇设置的帝国人事办事处时,太阳已经完全的落下山去了。 布福镇是第七区的一个边陲小镇,人口稀少,绝大多数居民随着年纪的增大,风华散尽,流落到这贫瘠的地方耗着慢慢老去。所以虽然青苹迟到了几分钟,办事员大叔还是一副笑嘻嘻模样,一点都不急着下班。 老旧的扫录检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不断地复述到:“孕妇!请小心接待!孕妇!请小心接待!”这大叔吓得跳起来,惊疑道:“孕妇!孕妇?在哪里?在哪里?”瞄到青苹,他激动地扑过来,摇着青苹的手高声问道:“你是怀着孕?不是肥肚腩?” 这情绪突然高涨的大叔可把青苹吓坏了,她抽开手连连退了好几步,这大叔一点都不介意,兴奋地围着青苹转了一圈又一圈,眼睛好比扫描仪,在青苹全身扫来扫去,想捕获到神奇的信息,可惜的是,他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太少了,除了盯着青苹的肚子外,他还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不一样的。 办事员大叔非常热心地带着青苹去隔壁女医生那里做检查。女医生年纪也大,拿着影像看了又看,难于确信,偷偷上网查找对比了好一会儿,才异常激动地告诉青苹,是双胞胎,胎儿已经有十七周了,发育得非常好。继续哆哆嗦嗦上网查找,照着网页上说的,唠叨着交代了很多该注意的地方,还给了青苹联系方式,说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找她。 在这世间在这样的地方,这把年纪的医生和办事员,还能亲眼见到孕育在母胎里的胎儿,他们都觉得太幸运了,毕竟,布福镇的医院没有育婴部,也没有身家殷实的富人会在这里养胎。两人一句都没有问及到孩子的父亲,松了一口气的青苹千恩万谢出来。 只是这医生也太不靠谱了吧,青苹马上打消了再到这医院来做孕检的打算。 帝国居民的身份信息全刻录在一个小小的芯片上。这个芯片就好像身份识别一样,去哪里或者办什么事都要用到,一般都是不离身的。很多人嫌麻烦,会把芯片注入到体内,也有人把身份信息刻录到手镯上、颈链上、手链上、脚链上,青苹选择了一挂带有长方形小坠子的银色项链。 整个流程下来花去九佰多里拉尔。而银色项链花去的是大头。在众多款式当中,青苹一眼就相中了偏刚硬的这一款,看着手里的项链,心里萦绕着的丝丝怀念难于抑止。 出来时,镇上唯一的一条老街撒满了散乱的灯光,两旁的建筑都不高,斑驳的墙面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老旧,连店铺的招牌都不愿意露出它亮丽的颜色来。以往这个时候,青苹和小猪猪已经睡着了,今天他们晚饭都还没有吃呢。放眼瞧过去,街尾有一家门前灯光还敞亮,店里面还有些人影浮动,那就是好运酒食,是布福镇唯一有住宿的酒馆,青苹进去酒馆一楼买了两份饭菜和一份粥,打包到小猪猪先前订下的三楼客房,刷身份信息开门进去。 小猪猪闻着食物的香味,口水滴了一路,可怜它在外面又要装,刻意不说话,只能扮乖卧在青苹怀里。 进门后,小猪猪马上化身侦探,房间里每一个地方都仔细地检查了遍,确认没有监控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跳上桌子,开怀大吃。这种口味的菜它从没有吃过,一时只见它不停地发出啧啧声,满嘴流油。青苹一边喝着粥一边恶趣味地问它:“好吃吗?”小猪猪吃东西时,耳朵从来不装事的,也顾不上说话,只频频低头专心吃它的。青苹见它还是这样,也不想逗它了,夹着苦瓜吃,果然用油炒得菜就是香。青苹在心里筹划,办身份识别证明一起下来花了九佰多一点,在这里住宿加吃食要花掉一佰多,帐户上还有六佰多里拉尔,明天带点什么回去好呢? 青苹喝完了粥,又扒了几口饭,把苦瓜和青菜吃完了,小猪猪只吃了一片苦瓜,就对这个菜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青苹也没有勉强它,它把桌上剩下的食物全呼噜噜吃进肚子里,趴在青苹怀里假寐。 青苹抱它到卫生间给它清洁,等放它到铺上时,它已经安稳地睡着了。青苹把打包盒收拾好放在门外的柜子里,有人会来回收。她又检查了一遍门窗,洗漱睡觉。可思绪起起伏伏,总是不能睡得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