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消消气
次日清晨一早,简紫铜又来到凤凰山。.。 准点的时间,果然在山道里等到了查理。 “简小姐,如果还是因为秦氏的事情,那么你不用再说了。”查理的语气柔和,态度却还是很坚决。 简紫铜一边随着他跑,一边说道,“我今天来,不是为了秦氏。没经过查理先生的允许,我自作主张去找了黄凄楚‘女’士,希望查理先生不要生气。” 查理双瞳骤然紧缩,因为太过震惊得知这个消息而显得有些失态,猛地停下步伐,呼吸急促地喝道,“你们这是侵—犯**!我警告你们,不许再去打扰她!” 简紫铜见他如此紧张‘激’动,也知道他的在意度,“可是她说想见你,查理先生,你想见她么?” 查理忿然的神情顿时僵住了,半晌才缓过来,“你们不必来这套,我如果想见她,我早就见了!” 查理说着,又是往山道跑去。 简紫铜气喘吁吁,渐渐追不上了,只能对着他的背影喊道,“查理先生,今天下午两点,蓝山咖啡馆e座包间,步行街那边的那一家……” 查理却连头也没有回,一路小跑着不见了。 …… 这天中午,瞧着时间差不多了,简紫铜就赶去接倪桃。倪桃还是大学生,下午这个时间没有课程,所以也有空。将倪桃接了前往蓝山咖啡馆,简紫铜心里却还有些担忧,她不知道查理先生到底会不会来。 可是谁知道,查理先生却已经早早等在包间里了。 ‘侍’应生是那么告诉她的,“小姐,那位先生已经到了。” 包间‘门’打开的那一刻,简紫铜瞧见查理徐徐站起身来,查理今日是特意打扮过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衬衣雪白,西服笔‘挺’,脸上的神情是震惊的,不敢置信的,就连眼睛都是微红。 他十分‘激’动高兴,也很感慨万千,‘交’织着无数情绪,让简紫铜瞧着莫名感到酸涩。 倪桃显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查理却只喃喃说着一句话,“你……你来了……” “查理先生,您请坐。黄小姐,你也坐吧。”简紫铜只能招呼他们两个,相继坐下了。 查理却对她的称呼有了疑‘惑’,“黄小姐?” “查理先生,她是黄凄楚‘女’士的‘女’儿倪桃小姐。”简紫铜作了介绍,“倪桃小姐,他就是查理先生。” 倪桃朝他点头,“查理先生,你好。” 查理怔怔地瞧着她,忽然没了声音,发亮的眼睛慢慢黯淡下去,“‘女’儿……你是她的‘女’儿……她走了……她竟然走得比我早……” ‘阴’阳两隔,简紫铜想这恐怕是最遗憾的痛。 倪桃见他神情如此苦痛,忍不住安慰道,“查理先生,你不要太难过了。” “她……她是什么时候走的?”查理抬眸问道。 “五年前走的。” “什么原因?” “病了,后来就走了。”倪桃提起mama,也显得很难过。而后她打开了背包,从包里拿出了那个丝绒盒子,“这是mama临终之前‘交’给我的,她说如果有人来找她,就让我这个‘交’给他。我想mama,一定在等查理先生。” 查理定定瞧着那丝绒盒子,而后双手接过了。 简紫铜其实也很好奇,这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查理将盒子一打开,简紫铜一瞧。 只见里面是一条看起来很普通的银链子。却又不像是项链,因为比起一般的项链来,这条链子又粗了许多,质地却是很好,看得出是很久以前的东西,而且珍藏得也很妥善。 这条链子…… 又有什么意义? 查理瞧着银链,整个人一怔,仿佛陷入了回忆里无法自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颤着手轻抚着银链,而后从西服的外套里取出了一件东西。简紫铜认得的,是那块银怀表,先前不小心遗失过。 查理一手拿着怀表,一手拿着银链,而后动手,竟然将链子装回了怀表。 这下子轮到简紫铜震惊了。 银链加上怀表,竟然是一对…… “原来是怀表的链子。”倪桃也是恍然大悟道。 查理将怀表递给倪桃,“这块怀表,就送给你了。” “不,查理先生,这是您的东西,我不能要。而且我想,mama也是消能够物归原主的。不过,我很好奇,这块怀表,是什么时候买的呢?” 什么时候呢? 查理的思绪飘远了,瞧着面前的倪桃,仿佛瞧见了当年的‘女’孩儿。他的脸庞变得温柔起来,眼神更是温柔,“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 听着查理讲述当年的青‘春’年少,简紫铜也仿佛回到了儿时。有这样一个少年,陪伴在身边左右,有这样一个少年,一起上学放学,有这样一个少年,离开后就记恨深切。 秦昱笙,你喜欢我么?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 你离开后的那些日子里,会不会也有曾经想起过我? …… 这个下午时分,查理很快乐,倪桃也笑着聆听。 有一种错觉,仿佛倪桃就是当年的黄凄楚,而查理还是那个少年。 分别的时候倪桃说道,“查理先生,很高兴见到你,希望你身体健康。” “简小姐,今天也谢谢你。”倪桃又是说道。 简紫铜立刻道,“黄小姐,我让司机送你去学校。” “不用了,这边去学校很方便。而且,我的朋友就在外边等。”倪桃礼貌回绝,指了指窗外。 两人回头望去,果然瞧见一个高个的男孩子站在马路的那一边在等候。 已然是她的男朋友。 “那么,查理先生,再见了。”倪桃笑着挥手。 查理定睛瞧着她,幽幽说道,“再见。” 倪桃走了出去,而后看见她穿过马路,走向了那个男孩子。 一如当年,他放开了手,她走向了另一个人。 他们愈行愈远了…… “查理先生。”简紫铜就要开口,却被他打断了,“简小姐,今天我很感谢你所做的一切,可是这不代表我就会同意借贷的事情。” “查理先生,我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简紫铜平静望着他道。 查理眼眸一凝,“什么?” “您既然一直在a城,为什么不去找她,见她一面?”如果以前就这么做了,也许现在就不会遗憾了。 查理沉默了一会儿,漠漠说道,“不如不见。” 简紫铜一愣,查理已经站起身来离去。 ************* 从咖啡馆回到公司,办公室里秦昱笙正在处理文件。 静悄悄的,简紫铜敲‘门’而入。 秦昱笙低头查看着数据报表,却不问结果如何。 “我将黄小姐接过去了,查理先生比我们先到那里,他们见面了……”简紫铜将情况简单地汇报了一下,随后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可以感受得到,查理先生是真的很爱黄凄楚。 只可惜,爱情和家族事业,他选择了后者。 简紫铜如此想着,心里蓦的涌上一股酸楚感。 当初被先放弃的黄凄楚,却还是心心念念了查理一辈子。 “如果你是查理先生,你会怎么做?”简紫铜忍不住问道。 秦昱笙避而不答,却是幽幽反问道,“如果你是黄凄楚,你又会怎么做?” 他的问题好像只是那么随口一说,然而望着她的眼睛却是灼亮。 简紫铜在一瞬间,只剩下两种可能,要么等,要么不等。黄凄楚选择了后者,选择了和别人组成家庭生儿育‘女’。 如果是她…… 那么她…… 不会等的! 这个答案如此的清楚,从一开始就知道。 简紫铜想她大概会和黄凄楚一样,嫁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就此一生。 可是,也要像黄凄楚一样,用余生所有的时间来想念吗? 简紫铜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有一种渴望升腾而起,一种不可抑制的情感如‘潮’涌一般袭来。 那么迫切地想要知道,想要询问。 秦昱笙的目光紧盯着她,阳光照‘射’而下,打在她的脸上,白皙而透明。 她的眼睛,很明亮。 简紫铜抿紧了‘唇’,终于动了动。 秦昱笙听到了窗外的风声,听到了这个夏天的蝉‘吟’,听到了她的声音,在刹那透过空气相继扑来—— “秦昱笙,你喜欢我么。”她开了口这么说着。 那些年少时,不曾明白的情感,那些自以为是的骄傲和固执,那些抗拒着‘诱’‘惑’关爱的倔强,那时候就不断地想要得到他的注意力,那时候曾经说过要他和她一起走,那时候桥手一起说着我们回家吧,那时候或许就已经情根深种。 简紫铜不曾理清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目光就这样不断地追寻着他。 当分开十年后,在那个包间里第一次见面,她竟然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真的是她记忆好么? 可是从前,明明她总是丢三落四,被他数落责备。 对于他的不辞而别,她曾经告诉过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要理他了。 对于说好一起走的约定,她一个人抱着小猪扑满,曾经在街心公园里等到了天黑。 可是他却没有来。 十年之后,他们再次见面,身份对换了,她早不再是当年的她,而他也不再是那个只会沉默任由她欺负的少年。 可为什么在抗拒他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被他牵动? 曾经也这样努力地告诫过自己,她才不会喜欢他的,绝对不会的。 可是,感情不由自己做主。 她会为了他而高兴难过伤心,一切心悸的原因,都有了一个最终的原因。 此时此刻,不想知道结果,不想去过问过往,也不想追究是谁先喜欢上谁的。 那些权益利弊,统统都被抛在了脑后。 仿佛是被查理和黄凄楚的故事给震慑到了,总觉得应该有个肯定。 比如说是一句话。 只是一句——我喜欢你。 秦昱笙,你喜欢我么? 所有的渴望,都在这一刻爆发,贪婪地疯狂地不顾一切地索要一个答复。 简紫铜怔怔地望着他,她的心跳,一瞬间凝窒。 秦昱笙却也是怔住,只是这么望着她,眼底‘交’织起不可捉‘摸’的深意。他衾冷的薄‘唇’微抿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开口。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却被人敲响了! “咚咚咚——” 压过了心跳声,也让气氛骤然化解。 简紫铜愕然回神,秦昱笙眉宇一皱道,“进来。” 秦孝正潇洒不羁的身影闪现,他的手中拿着几份文件,显然是来谈事的,看见办公室里站着的另一个人,那气氛让他明显感觉到不对劲,太过微妙了,也太过玄异,眼眸顿时一紧,沉声说道,“简秘书也在,我是不是来得不凑巧?” 话虽如此,可他却并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自然地往秦昱笙的对面入座。 简紫铜压制住心跳,却压制不住那份恼人的尴尬,脸上蹭得窜起一抹羞赧的红晕,“正总,你们慢慢谈。” 简紫铜赶紧退了出去,可不愿再逗留。 秦昱笙神‘色’漠漠,瞥了一眼她飞快离去的身影,没有多少表情。 秦孝正已经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他将文件往他面前一递,“这两份报告赶着要。” 秦昱笙一言不发,只是接过文件过目。他一向默读能力极快,可是这一次,盯着一个地方瞧了好久,却没有往后翻页。 “二哥和夏草,他们还是没有消息。”秦孝正突然说道。 秦昱笙这才翻了页,迅速地审阅,“刘明生和幼亲已经去找了,‘交’给他们就行了。” “不要装了。”秦孝正眯起眼睛审视着他。 秦昱笙沉默不语,秦孝正又道,“你难道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那天结婚仪式背后的一切,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他怂恿,那么秦重孝绝对不会带着夏草走。他明明知道秦重孝对于公司一向都没有志向,也知道他对婚事不乐意。现在他看似是最冤的一个人,可实际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这样的处心积虑,真是让他自叹不如。 秦昱笙以极快的速度,已经审阅完一份文件,签字后又翻看下一份。 秦孝正见他不回应自己,认定他是做贼心虚,更是认定他心计深重,“你的胃口还真是大。” 谁娶了夏草,就能得到秦氏百分之五的股份,他却要整个秦氏! 秦昱笙却一直保持着沉默,将另一份文件批阅完后,一并递还给他,“报告没有问题,可以送去财务部。” “秦昱笙,你的野心不会得逞的!”秦孝正愤恨地望着他对峙。 秦昱笙沉静地对望他,“秦二和夏草,他们自己要走,我管不住。” 真是冠冕堂皇!信口雌黄! 秦孝正忿然起身,拿过两份文件,‘阴’霾得丢下一句,“秦昱笙,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 秘书室的百叶窗外掠过一道颀长身影,简紫铜瞧见了是秦孝正。 她却还坐立不安,心里忐忑得不行。 刚刚在办公室里边,她都说了些什么?她怎么这么不用脑子?本来好好的,也说了这一次要让他去想,让他去理清楚他们的关系!可是怎么一下子又没有忍住,竟然开口去问他喜不喜欢她! 简紫铜这下是真得想死了! 本来给他送‘花’,就是她平生最后悔的事情了,现在倒好了,这算不算主动表白? 现在最重要的是度过难关解决危机,不是这些感情的事情! …… 之后的时间里,简紫铜都有些忐忑不宁。 转眼快要下班了,简紫铜还在收拾文件档案,秘书室的‘门’被人给敲响了。 简紫铜抬头,只见是秦昱笙。 西服笔‘挺’,显然他是要离开了。 “……笙总。”简紫铜喊了一声。 秦昱笙墨黑的双眼瞧着她,低声说道,“晚上有应酬,我要走了。” “哦。”有应酬不是很正常,也不用来告诉她…… “马上要下班了。” “恩。” “那你回家路上小心。” “……好。” 而后秦昱笙转手就走了,留下简紫铜错愕不已。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可谁知道他竟然只字不提,甚至是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让她感到气闷。不禁懊恼起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秦昱笙,你这个‘混’蛋! ************** 秦昱笙赶到饭店时,秦启威和戚芳已经到了。 蒋家的人却还没到。 “蒋家既然肯答应和我们吃饭,说明他们的态度已经软和下来了,一会你好好说话,这事说不定有转机。”秦启威瞧着秦昱笙,沉声吩咐。 这次的饭局,意义可是非同寻常。 由于秦重孝的离去,使得蒋家这边也连带着受了亏。尽管他们表现里没有动作,实际上背后却全是蒋家在撑着,显然是要替孙千金博回面子。不过说来说去,也是要怪他们自己,谁让秦重孝跑了。 相对于秦启威的高兴,秦昱笙倒是显得十分淡定,“恩。” 随后秦启威又询问了公司现状,秦昱笙逐一作答。 也许是蒋家故意拿乔,让他们等了一会,孙果然才带着孙遇然,在‘侍’应生的带领下,施然走进包间。 “抱歉,秦老,让你们久等了。”说话的人是孙遇然,他微笑道。 孙遇然年近五十,可是长得很好,又常常锻炼,因此看上去正值壮年,戴一副金丝镶边的眼镜,显得很是斯文和气。 而蒋家的老爷子孙果然,亦是仙风道骨的,只是没有出声,显然不甚满意。 秦启威急忙起身,戚芳与秦昱笙也跟着起身,笑着迎道,“哪里,我们也是刚到而已,孙老,遇然,快请坐。” 孙果然的年纪与秦启威相仿,他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沉着脸坐下来,不疾不徐道,“秦老,你们时间宝贵,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 秦启威也是一个硬气的,平时哪里有人会跟他这样说话,心里自然不舒服,但是有求于人,也只好咬牙忍了。 戚芳适时地开口,为他们斟茶,“先喝杯茶吧。” 秦昱笙依旧是神‘色’不动,并没有说话。 其实一开始秦启威就有心理准备的,尽管还不知道真实情况,可是秦重孝带走了夏草,他们秦家本来就理亏,因此早在赴约之前,就做好了会被记恨奚落的准备。只是准备是一回事,真的面对了,又是另一回事了。 孙果然也没有再发作,却也没有端起茶杯喝上一口。 孙遇然自然是站在自己父亲这边的,也不动声‘色’。 秦启威笑着道,“孙老,我看我们先点菜吧,边吃边聊。” “秦老,我觉得先给我们蒋家一个说法,这饭才能吃得下去。”孙果然面上微笑,可实际是一点笑意都没有。他的双眼虽然浑浊,然而目光十分锐利。 “这件事也还没有搞清楚……” 孙果然冷哼一声,“人都跑了快一个月了,还需要怎么搞清楚?” ‘交’不出人来,就是即定的事实,狡辩都不行! “确实是我们秦家的错。”秦启威耐着‘性’子道,“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意料之中。孙老你放心,等找到重孝,我一定让他去蒋家请罪。” “我们蒋家可担不起。”孙果然并不买账。 秦重孝带走了秦昱笙的新娘,虽然报道的重点在秦家兄弟不合,弟弟抢夺大哥的新娘这些重点上,但其实他们蒋家也被媒体围追堵截的厉害,秦重孝的作法,间接地打了蒋家一巴掌。 这次受到伤害的,不仅是蒋家的面子,还有蒋家的千金宝贝。 孙果然不惜下达指令,秦氏的借贷,一律推辞并且催缴。 秦氏因为资金无法到位而引发的连锁危机,他当然时刻都在关注着,倒是没有料到,秦家最不受宠的秦昱笙,却有本事拉到黄埔集团的合作案。 倒是他小瞧了秦昱笙的本事。 不过,有项目没有启动资金,最后还不是要求到他们蒋家这里来。 “孙爷爷,孙伯伯,两位消消气。”秦昱笙不卑不亢,沉声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生气也是枉然。” “世侄啊,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孙遇然瞧着他,眼里闪过欣赏之意,“这件事终归是秦二做得不对,我们要个说法,并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