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天基打击（2）
数分钟前。 “呼叫作战指挥中心，替我转接哈桑议长。” “已为您转接，汉斯指挥官。” “地面上的情况如何了，汉斯？” “情况有所变化。灰鸦小队的指挥官擅自行动，发现了一只酷似我们在075号废墟发现的大型异合生物，从他那里传回的数据显示，这个生物的性质很接近于聚噬体，且从流动的帕弥什能量来看，这只异合生物很可能是红潮的源头。灰鸦指挥官将最后一个位域节点留在了异合生物体内，我申请将广域打击改为定点打击，把全部力量倾泻到这头异合生物身上，以保证消灭红潮。” 在哈桑回复之前，画面外尼科拉的声音打断了他，随后出现在了画面中：“……汉斯，你所做的事情已经超越了一线指挥官的权限......制定方案是空中花园的任务，不是你的任务，方案一旦制定，你所能做的就是执行。” “我知道，司令官，广域打击这是科学理事会经过权衡做出的最佳判断，我们的确不能保证广域打击能够彻底消灭红潮，但是那是最为保险稳妥的策略。”汉斯亲自将灰鸦指挥官传来的全新数据进行传输，“议长，科学理事会制定这方案时，并没有获取我刚刚提到的数据。综上，我认为现在应该基于新的数据进行合理的随机应变。” 一阵突如其来的短促沉默后，汉斯紧接着补充道：“真实战场上的一切都瞬息莫测，我只是基于现在的实地状况，进行最优的判断。” 尼科拉没什么表情变化：“毫无私心？” “......” “将数据传输回来吧，我让阿西莫夫现在看看。”哈桑拍了拍手，还是没忍住打了圆场。 几十秒后。 “阿西莫夫，这是地面一线部队传回的数据，你怎么看？”一脸还没睡醒的阿西莫夫出现在了通讯上，他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汉斯传输回来的数据，顿时睡意全无。 “啊啊，有意思，很有意思……这样看起来，第四个位域节点所在的坐标才是关键。” “你也这么认为？一线部队要求我把广域打击改为定点打击，瞄准第四个位域节点。“ “就事论事，他们的判断基于他们传输回来的模型上来讲是合理的。聚噬体体内异聚核心碎片就是红潮最初起源这个猜测，我最早也做过，我只是后来不能理解为什么聚噬体消失后，红潮还有能量继续蔓延。”阿西莫夫不断扫视着数据，“原来是找到了新的动力源，有趣，这些数据……” “阿西莫夫，现在不是沉溺于研究的时候。”熟悉对方的哈桑立刻打断了对方即将进入的狂热状态。 “是我失态了，议长。” “你认为临时变更方案可行吗？” “客观来说，我们对红潮的一切知之甚少，无论是广域打击，还是定点打击，都是赌博。广域打击不过是我们推算总结出的一种最为稳妥的方案罢了。” “赌博……我知道了。” “你想清楚，一步走错可能就是深渊。”通讯结束，尼科拉仍旧带着那种笑容望着哈桑，“不是你，是整个地球。” “既然两者都是在赌，我不介意站在人性的那一面。”没过多久，哈桑耸了耸肩，随后朝前方的空气喊道，“替我转接汉斯总指挥。我同意将空中花园的广域打击改为定点打击。空中花园过顶时，一旦坐标解算完成，我们将对灰鸦小队负责的位域节点进行天基打击。” 汉斯的回复再次浮现在二人面前，替代了阿西莫夫原本的位置：“我会立刻传令给手下的所有构造体。” “我还没说完呢，汉斯。”哈桑朝椅背靠去，整个人几乎陷入柔软的靠背中，“第一次打击结束之后，我们会等待二十分钟观察效果，如果对遏制红潮无效，我们将进行第二波打击，到那时就是无差别的广域攻击了。连续两次打击将会耗费完空中花园百分之九十的能量，到时候空中花园的防空火力会因为缺少动力大大衰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我认为这值得，诚如你之前所说——地面上的人民仍然是我们的同胞。” 又一阵缄默，哈桑最后补充了一句：“你要发布的不只是更改作战指令，还有撤退指令，带着你的校准小队转移到安全地带吧。” “是。” 于是，光芒便降下来了。 “接下来呢？”我望着仍旧眯起双眼的赛琳娜，她翩翩身姿仍旧漂浮在半空，周围的红潮不断填补进入原本塞壬所在的湖泊位置，又朝她的下肢汇聚成为她的一部分。 “还有太多，太多的絮语没有说出。”赛琳娜微微张开泛着幽邃紫光的双眼，转过头来，“但至少现在，你的时间不多了，不是吗？” 我哑然了好一阵子才直起身，拍了拍身上又整理了装备，望着她缓缓落地，仍旧维持着安全距离，越是期望靠近，越是珍视对方，这段距离就越是不可逾越。 “我的指挥，我们，还有一支舞，对吗？” “当然。”我不禁轻叹口气，望向天边的晚霞。 又是好一阵令人享受的沉默，我压制着内心现在就抱住她的冲动，决定开个玩笑以结束这次邂逅：“其实，我早就猜到你是伊利斯了。” “......”她微微张嘴，随后也笑着摇了摇头。 “以后再见吧，我相信不会太久。”直视着她重新变回原状的、沉静的眸子，那是双方都毫无羞赧和回避的直视，仿佛要将过去的离别全部补上。 “当然。”她露出唇齿，带着笑意微微鞠躬，“最后给我一支歌的时间，好吗？” 我感到内心的冲动几乎要喷薄而出，拥住她的冲动几乎要喷薄而出，仿佛又无数双隐形的手正在胸前朝前挥拳打击着名为现实的墙壁。但越是如此，我的动作就越是冷静，那是无数次生死搏杀练就的基本控制能力。 “希望我祈祷的歌声，能够成为你跨越荆棘时的抚慰。” “怎么样？”强磁体被撤去后，万事很快便重启完成。 “那家伙呢......”他挠着头，仿佛大梦初醒。 “被天基打击干掉了，你现在怎么样？” 万事仿佛意识突然回归般用一种奇特的眼神望着我，说不出那是在看怪物还是在看小丑，或许二者都有。 “你......虽然我知道我不该问，但你怎么做到的？”万事继续挠头，将上半身支起。 “我把位域节点给了它，它就跑掉了，可能塞壬对我这种血rou之躯没什么兴趣吧。” “等等，所以空中花园最终采取的是集中打击？你是怎么通知他们的？” “......或许空中花园一直看着这里的情况吧，毕竟你还是收集了那么红潮涌动的规律，判断出这里是核心应该不难。” “可我根本没有发出过资料啊？”此刻的万事完全不像平时的他，甚至和几秒前的他都不似同一人。 “......是我发出去的，塞壬帮助了我。”我微微一僵，随后转过头去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眼，“这个新诞生的红潮智能只有很低的心理年龄但又有很高的智商，所以引导它这么做并不难。” 万事睁大双眼，嘴巴微微张开，仿佛被我不要脸的程度所震惊。 半晌，他才蹦出来几个字：“不愧是你。” 我站起身，拍了拍尘土，望着天边正迅速减退的红潮，不禁露出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 “虽然我也很高兴，但一般在确认任务完成之前我都不会在除自己独处之外的场合表露出来。”万事也跟着站起，稍稍环视四周便又顿住了，望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 “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经过天基打击的样子，你到底......” “可塞壬确实是被照化了，我亲眼看着的，它展开一层暗红色的护罩并吸收天基打击的能量，但最后把自己撑爆了。” “......”万事最后还是只能用那种奇异的眼神盯着我。 “走吧。”我发现自己无法抑制住嘴角的笑意了，无论那是戏谑的还是幸福的象征，不得不转过头去。 不久后，通讯圈就覆盖到了灰鸦三人，很快他们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