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燕宫之上
北国的秋雨来的又快又急，黑云压城，说来就来，目无法纪，蛮横没章法，像使性子的漂亮姑娘，娇蛮的紧呢。 只见一眨眼的功夫，乌云像nongnong的黑布压在紫祥城上头，惊雷混着野风，仿佛战鼓，仿佛虎鸣，仿佛龙吼，云在天空搅动，人在地上跑动，任谁都清楚一场磅礴大雨就要来了。 坐落在紫祥城中央的紫明皇城中，一个小太监在监天司的办事内阁内，听见了雷鸣，赶忙从内阁里跑了出来，抬起头，一滴冰凉的雨不偏不倚的正中他的脑门上，小太监大喜过望，这可是燕皇因为瘟疫泛滥而下罪己诏后，下的第一场雨啊！这是上天给与燕皇的回应啊！是老天所降下的祥瑞啊！ “下雨啦！下雨啦！是祥瑞！是天大的祥瑞啊！”小太监赶忙跑到监天司内，顾不上礼仪，赶忙冲进监天司司长---茅以三的办事间内，兴奋的朝正在计算来年播种日期的茅以三喊道：“茅大人！茅大人！下雨了！下雨了！您赶快把这个祥瑞去报给燕皇吧！要不然就要被别人抢了报喜之功啦！” “喜哉？喜哉？”茅以三从一桌子的计算表内稍微抬起头，坐直了身子，那消瘦如苍鹰的面颊上，灰白眉毛颤抖了一下，穿着赤红锦绣官袍的他强打精神，一双青筋突出的老手撑着桌面站起身，小太监赶忙上前搀扶着这位年近六十的老司长，将他扶到办事间的窗口前，那暴雨欲来的黑云压城，让人光看着就要被这磅礴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野风从窗户闯入了房间内，席卷起书页和各种纸张，然后房间内的其他传令太监慌张的去拾捡。 “茅大人？您怎么了？”搀扶着茅以三的小太监望见茅以三的脸上有着几分愁容，担心是不是茅大人身体不舒服。 “普黄村，柳韩村，黄花村......”茅以三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有很多村子在封禁中，他们田地里的粮食还没有收啊，这场大雨下来，很多村子是交不上来粮的，真有让百姓受苦受难的祥瑞？” “茅大人......”小太监搀扶着茅以三，他知道茅以三的脾气，深怕他又像上一次一样，说了一些不敬之词，遭了罪，于是赶忙说道：“茅大人，咱们有些事情就当看不见，看见了说出来，是要遭罪的呀！茅大人，咱们应该赶快去汇报燕皇，如果是您来报喜，燕皇或许一开心，对您之前的不敬之言说不定就盖过去了。” “小三子，这报喜之功，想必是轮不到我们的了，”茅以三冷冷的笑着，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天上的祥瑞，既降给义士，也降给歹人，但是偏偏不会降给芸芸众生啊......” “这雨不是下给大家的吗？”搀扶着茅以三的小三子不解的问道。 “再过个几年，你就理解了，”茅以三摇摇头说道：“现在把我的拐杖拿来吧，咱们慢慢晃到紫皇殿面见燕皇，免得碰到蔡大人。” “知道了，茅大人。” ...................................................................................................................... 紫皇殿内，香烟缈缈，肃静庄严，在高高的皇座之上，燕皇---燕黎内着苍龙锦绣袍，外披着一件工艺略显粗糙的黑色布罩衫，历经风霜和战火的坚毅面庞如一条暮年苍龙，带着威严和肃杀之气，不怒自威，自是王者气象。 “墨知非，听到外面的雨声了吗？”苍龙的声音沉稳有力，询问着坐在皇座下的一个二十多岁青年。 “知非没有听见。”墨知非品着苍龙刚刚御赐给自己的黄金芽，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的看向皇座上的燕皇说道。 “要闭上眼睛，用心去听，这样你能听见不同的声音，”燕皇微微睁开自己的眼睛，那双见识过太多鲜血和斗争的眼睛此刻与墨知非的墨瞳视线相撞，互不相让，燕皇轻轻笑着，似乎很赏识墨知非：“你和你父亲的眼神很像，都有股英雄气。” “知非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墨知非收回自己的视线，赶忙低头服软。 “知非，你年纪轻轻便要担起北盟总代表的职责，接替你的父亲，你感到压力大吗？”燕皇慢悠悠的问道。 “幸好有家父过去的旧友帮扶提携，知非已经熟悉了北盟运行方式，也承蒙北盟各国大族的认可，知非的压力小了很多。”墨知非深知这条老龙每一句话都带着夺了北盟的意图。 “年纪轻轻便有此番手腕，你父亲黄泉有知，想来也会为你骄傲，”燕皇心平气和的说起墨知非的父亲，前任北盟总代表——墨一问：“你父亲在的时候，北盟是能和南盟抗衡的存在，希望你也能和你父亲一样，勤勉自检。” 墨知非心平气和的喝了一口杯中的黄金芽，迎着燕皇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说道：“知非自会效仿家父，勤勉自检。” “这几年来，北盟因为锁国令的缘故，想必怨言四起吧？”燕皇瞥了一眼皇座下的墨知非，淡淡问道。 “一切以燕皇的尊意为主，北盟已经逐渐开始调整自己的商业模式，北方诸国间的内循环也在有条不紊的运行，为了日后北国与南国的一统之战做完全的经济准备。”知非即答道，显然他是准备充足的。 “年轻人的心思就是比老年人转得快，哈哈哈哈哈，”燕皇半是鼓励半是欣赏的说道：“你这番机巧，光是治理北盟真是屈才了，不如入朝当个官吧，去给太子当太子太傅，让太子跟着你后面也能学学这番手腕。” “这万万不可，太子乃尊贵殊极之人，知非不过荒草野夫，更何况知非阅历太浅，岂能为帝者师，万万不可。”墨知非赶忙跪下请辞，诚惶诚恐。 燕皇坐在皇座之上，俯视着跪在地上，头皮贴着地，屁股翘高的墨知非，淡淡的说道：“知非啊，有情报说最近有大量的运货商人运牛rou干进了紫祥城，这件事情你们北盟可知情？” “知非知情，这是北盟从古鲁国收的货，为了卖给封禁期间内的居民，毕竟人待在家里需要一些零嘴的嘛......”墨知非跪在地上维持着自己刚刚的姿势说道。 “原来是零嘴啊......”燕皇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是很满意，他的语气中似乎带着狐疑以及另一个版本的解释。 “是的，这也是北盟为了古燕国拉动居民消费而精心制定的政策，这次买卖的所得扣留三分北盟的运费成本，其余七分如数上缴国库。”墨知非赶忙说道。 “七分......”燕皇重复了一遍。 “十分，北盟上缴十分！”墨知非仓皇的说道。 “哈哈哈哈，知非，孤知晓你们做生意的不容易，就上缴五分给国库吧，瞧把你吓的，年轻人的定力还是要再练一练啊。”燕皇似乎很满意墨知非的反应，语气有所缓和，于是示意墨知非站起来坐下。 墨知非面色仓皇的感恩后，踉踉跄跄的坐下，这时一个小太监站在紫皇殿外的屋檐下，他背后大雨已经降至。 “禀报燕皇！蔡旭今大人恳请面见燕皇！” “宣见。”燕皇恢复了自己苍龙的神态，慢慢悠悠的说道。 “宣！蔡旭今大人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