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忙碌的一天
06 周一一早。 住在幸福大街幸福里小区的张大冬一家十分忙碌。 这个小区离学校不远，周围有几个超市和菜市场，烟火气十足，非常适合居住。 一到夏天，门口的烤串摊就能从天黑烤到天明。 小区旁边的马路上，有一个女人在一路狂奔。 这个狂奔的女人就是吕知乐。 她每天上下班都是踩着运动鞋，跑起来实在非常方便，虽然是夏天，可清早的空气里还有点微凉，有一种别样的舒爽。 她不停跑啊，跑啊，感觉自己是风一样的女子。 她跑过了行人，跑过了单车，甚至从公交车旁边跑过去，过肩的羊毛卷风中飞扬，她感觉到了如风般的快乐。 羊毛卷热得要死，烫之前她有多期待，烫完了她就有多后悔。 其实还是挺好看的，就是那种带着个性的好看，扎小辫也会很可爱，虽然有装嫩的嫌疑。 可真的太热了，她真是一百个一万个后悔，为什么要在夏天选择这种发型折磨自己呢，她想不明白。 别人更不明白。 可是迎风跑起来的时候发丝里都带着凉快，这一瞬间她真的好快乐。 但是！ 她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跑过了公交车，原本她跑起来就是为了追上公交车啊。 一瞬间反应过来的吕知乐又倒回来朝着公交车跑。 幸好这站上的人多，她上气不接下气，堪堪赶在了公交车关门之前到了。 上车，刷卡，滴。 这趟车沿着幸福大街行驶，一路经过的站点很多，也总是比别的车收获更多。 早上七点半，车上已经人满为患。 临出门的时候，mama给她的包里塞了个面包和鸡蛋。 不管多大年纪在老妈眼里她都还是个小孩，每天都要啰嗦几句。 其实吕知乐一般不怎么迟到，昨天晚上写了会材料，又剪了个视频，折腾到很晚，后来也没睡好。 早上起来又洗头发，收拾了半天，磨磨蹭蹭才出门。 虽然前几年就拿了驾照，但她很少开车。 没有车是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不太会停车，跟外表看到的不一样，其实她这人是有点胆小的，总怕碰到别人的车，副驾有人的时候就还好，自己停车的时候总是会害怕。 最好整个停车场都是她的，她才能从容停好。 也是练得少了，她开车的机会不多。 况且现在坐车比开车更方便，她倒是习惯了每天坐公交。去远点的地方就坐地铁，开车这个技能大多时候用不上。 07 张大冬和吕彩霞都起得早，早就准备好了早饭，只是没人起来吃。 他们小区外面有好几个早餐店，卖一些油条豆腐脑还有馅饼之类的早点。 但吕彩霞还是喜欢自己做了吃，他们家早饭跟午饭一样，炒菜煮粥做饭，很少凑合。 别的人还好说，张大冬早上是一定要吃饱吃好的，他很挑剔，他的原则是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儿媳妇李凯旋带着小孩七点多才起，她今天八点之前必须到医院，张子涵赖着不起，在床上蹦跶了好久，就是不穿衣服。 张子涵昨天晚上在客厅玩到很久，一片狼藉。什么积木乐高的，堆的到处都是。 玩到后来不想刷牙睡觉，被李凯旋打了两巴掌才老实的。 其实也没使劲，但是小孩挨打总是很委屈，小孩就闹着要去奶奶家睡觉，不跟mama睡。 李凯旋就不开门，张子涵就又哭又闹了一阵，折腾到很晚。 张晓峰昨天晚上值班，没回家。 李凯旋好不容易把小孩哄起来，自己收拾妥当也七点半多了，急忙打电话给子涵外婆，让老妈快点过来，老妈这边还在路上。 李凯旋mama也是很辛苦，李凯旋爸爸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在家里当大爷，什么都不做。 所以轮到姥姥带孩子，她都是中午前就把孩子带回自己家，这样中午还能在家做饭给老爷子。 李凯旋等了半天没有等到，索性抱着孩子到了孩子奶奶家，自己先去上班了。 小孩子早上不爱吃饭，玩心大发，吕彩霞试图喂饭失败，自己也着急忙活去上班了。 现在小孩聪明，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撒娇喂饭就只有爷爷奶奶可以，爸爸mama不可以。 所以爸爸mama在的时候，张子涵吃饭很主动积极，但是在爷爷奶奶面前就可以什么都不会做。 张大冬已经退休了，不过看孩子是两家分着来。一家三天，剩下周末一天随机来，李凯旋跟张晓峰休班的话就自己带，要么就在爷爷奶奶家。 08 张晓峰在银行工作，正常的话都是晚上六点下班，七点回家。 每次回来都是同样一句，“我都饿了。” 成天就知道喊饿了，难怪都快胖成猪头了。 我只是心里想，可不敢说出来，主要现在说话不利索，我也实在懒得开口。 张晓峰五大三粗的，看起来很不好惹。 我虽然年纪小，但是不傻，知道谁可以惹，谁不能惹。 刚刚抱了我一下，张晓峰转头就跟爷爷说：“爸你别老让子涵看电视了。” 他倒是挺关心我，其实自己每天都抱着个手机，笑得花枝乱颤的，我不太会用成语，大家不要笑我。 “小孩多伤眼啊，这么早就近视了怎么办。”他又说。 我爷爷就瞪他一眼，“那是啊，谁让他看了，他要看我还能给他蒙上眼啊。”顺便踢了一脚张晓峰的椅子。 爷爷确实挺冤枉的，他刚刚摆了一堆玩具给我玩，我不想玩而已。其实我根本没有看电视，我就是站在这玩而已。 孩子的世界虽然看上去什么都很有趣，有时候也是很无聊的，无聊的时候我也会思考人生。 “我妈呢？”张晓峰跟爸爸可能没有话说，反正从小到大，俩孩子一般开口就是问妈在哪，有时候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只是下意识。 “在厨房，她还能在哪。”张大冬的声音里没有听出高兴来。 张晓峰也不在意。 “妈你做什么好吃的了？我一进屋就闻到很香了。”张晓峰象征性抱了我一下就把我放下进厨房了。 吕彩霞看儿子一眼，“洗手了吗，就知道吃。” “哎呀妈，我这不是饿了吗，主要还是您做饭太香了。我在楼下就闻到了，今天是不是有红烧rou啊，我的最爱。” 张晓峰夸人张嘴就来，一边扭动着强壮的身躯，扭到了餐桌附近。 “你的最爱也不能多吃。油大，你得少吃一点，多吃点菜，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的。” 吕彩霞从锅里端出一盆鸡蛋羹，放在桌子上，接着说道，“天天说要减肥还吃这么胖。” 他其实也没有很胖，微胖吧，只是吕知乐有时候会叫他胖子，他很烦被人叫胖子，已经再次决定减肥了。 张晓峰从盘子里摸了一块红烧rou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减肥也不急在这一时，再说我哪里胖了，这肚子是喝酒喝的，没办法啊，我不喝酒行吗，天天都是应酬。” 吕彩霞嗔他一眼。 他就是嘴很贫，别人说他一句，他有十句等着。 哦对，他工作有时候确实很忙，加班也算是常事。 赶上了很忙的时候，连续几天不回家也是有的。 所以在家吃饭的时候，吕彩霞都会做个他喜欢吃的菜。 09 “好吃吗？”做饭的吕彩霞当然希望得到夸奖。 “好吃好吃。”张大冬敷衍。 “还行。”张晓峰给予最高夸赞。 “晓峰多吃点菜。”吕彩霞说着给儿子夹了块rou。 她嘴上让儿子减肥，看儿子挺累还是很心疼的。 李凯旋直接挡下了这块rou：“张晓峰，你少吃点吧。”说完，她看了一眼吕彩霞：“妈，晓峰这个体重真的需要控制了。他现在这个肚子，真的太夸张了，这样下去真的很容易……” 张大冬想岔开话题，指着桌上的红烧rou，“你看老吕做的这个红烧rou，这一块有一斤。切的这是什么，这么大一块，吃起来真是……有辱斯文。” 吕彩霞冷笑，“你的斯文在哪呢，怎么那么脆弱，还能让红烧rou给侮辱了。” 张大冬又指了指面前的烧茄子，“尝尝咱烧的这个茄子吧，这才是有水平的人做出来的。我也就是没有走上厨子这条路，不然早就发家了。” 张大冬自夸起来也是毫不谦虚。 张晓峰马上接道：“是的，考虑到你没有成为厨子，所以我替你长了个厨子的身材。怎么样，儿子这份孝心你感受到了吗？” 张大冬看他一眼，“你就少吃点rou吧，这体型奔着胖虎去了。怎么胖成这样了。” 胖虎不是动画片，是附近的一个胖大哥，卖卤rou的。他家卤rou店就叫胖虎卤rou，胖老板的体型相当感人，一看就是卖rou的。 当然，张大冬的这番话对张晓峰毫无作用，他还是夹了块rou。而且还吃了两块发糕。 吕彩霞做发糕那是祖传的手艺，大米面跟糯米面两掺，发面上锅蒸，上面还撒了些葡萄干枸杞大枣，口感糯糯又微甜，老少皆宜。 李凯旋不能允许自己话没说完，所以她又接着说道：“还有啊，妈你以后做饭不能放盐太多，不健康，成年人每天摄入的盐分不能超过六克，你们都超标太多了。这个还是要注意一下的，尤其上了年纪，一定要注意。” 吕彩霞说了句：“不放盐能好吃吗？我也没有放很多啊，你是口味轻才觉得咸，其实没那么咸。” 吕彩霞也是有文化的人，不是什么都不懂。不过李凯旋很喜欢说教，她有时候也会反驳。 张子涵不知道听懂了什么，就笑嘻嘻。 孩子是最容易成为焦点的，大家看他笑就开始看他，话题一下子就转移到了他身上。 10 我妈，也就是李凯旋，是个很直接的人。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家的脸色，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我明明都出来转移话题了，她还是继续说：“妈，我一直跟你们说晚上这种大鱼大rou的菜还是要少吃。脂肪的含量太高，对身体不好，而且吃得太油腻影响睡眠。” 说完也不看大家的反应，继续开炮，“你们老年人尤其是重视三高问题，千万要注意。” 明明大家已经停下筷子，表示不满了，她还没有停下的节奏，继续说。说的同时倒是没有耽误自己吃。 “味道倒是不错，只是以后真的要少吃。”她连续吃了两块后补充。 “你自己倒是少吃点吧。”吕知乐在一旁小声嘟囔，她懒得跟李凯旋吵，主要李凯旋这个人很认死理，自己认为对的就会一直说。或许有点道理，只是怪烦人的。 吕彩霞和张大冬沉默不语。 其实吕彩霞工作很忙，要不是因为儿媳妇在，她不会在做饭上花这么多功夫的，自己家孩子怎么都行，面对儿媳妇吧，你得有点做婆婆的样子，不能让人回家感觉冷锅冷灶的。 可李凯旋也太不体谅她了吧。 当然，吕彩霞不会表现出来的，婆媳关系本来就很容易出问题，吕彩霞很自觉，人家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 但张大冬明显带着不耐烦的表情，只有我在一旁咯咯笑。 说实话，我奶奶做饭真的很好吃，爷爷做饭也还可以，除了油大一点。而且一下班就吃上热乎饭，哪来的那么多意见啊。 李凯旋这个人就是有点强迫症，自己想说的一定会说出来，而且不太会考虑别人的想法。 如此一来，饭桌上的气氛就有些尴尬，张晓峰赶紧夹了一筷子菜，“来来，大家多吃点蔬菜均衡一下好了嘛。小旋你也是多吃点菜，把嘴堵上吧。” 李凯旋瞥了一眼张晓峰，“堵上怎么吃饭？” 张晓峰无奈。 她是那种自己说完就完了的人，倒是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完全没有得罪人的概念，其实也算直来直去了。 大家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也懒得跟她计较。 “好了，好了，以后大家吃饭都尽量把嘴闭上吃。我给大家表演一个闭嘴吃饭来。”张晓峰给自己打了个圆场，只是没人理会。 吃完了饭，他又开始说，“减肥减肥减肥，不吃了。” 那是，吃饱了当然不吃了。 自从说了要减肥，张晓峰的体重就没有下来过，每天都念叨着要减肥，减肥减肥越减越肥。 他早上起得早，有时候也不吃饭，中午凑合一顿，晚上大吃大喝，吃完就睡。 然后说自己吃得很少。 李凯旋说你这样子永远也减不下肥，你晚上要少吃啊，每顿饭都可以吃，不用饥一顿饱一顿的，吃优质碳水和蛋白质，多多的蔬菜，加上一定的运动量，保准就瘦了。 当然，李凯旋说话很一板一眼，说多了张晓峰也很烦。 “就你明白？”他实在忍不住了，也会吐槽。 李凯旋回答的一本正经：“那是，我毕竟是医生，专家。” 张晓峰不以为然：“医生都是专家吗，也没见医生都是瘦子啊。” 李凯旋想了想，“医生固然不都是瘦子，但医生毕竟分科室。而且专家都是给别人提指导意见的，也未必自己会照做啊。” 张晓峰切的一声：“你不是住院医吗，混上门诊专家了。” 李凯旋觉得他是在人身攻击，忍不住呛声：“你等着，我一定能当上专家。” 李凯旋撂完狠话就直接离开了饭桌，她吃完饭很少会留下收拾碗筷。 通常收拾的都是吕知乐。 想不到吧，吕知乐是这个家里最有强迫症的人。 其他人都可以对成堆的碗筷或者乱糟糟的环境视而不见，她不行。 “你放那吧，我待会收拾。”吕彩霞客气了一下。 吕知乐一边把碗筷收到洗手池，一边说：“看一个个都吃完饭就一撂筷子，跟下饭店似的。我不收拾谁收拾。说了多少次了，吃完饭自己的碗筷自己刷。” 最后一句她声音提高了一下，刚刚走到厨房门口的张晓峰又回来把自己的碗筷迅速在洗水池冲了意思一下。 “不用管，放那吧，我们来收拾。”张大冬看到儿子女儿都在忙活，开始装勤快。 坦白说，张大冬也不算懒。有时候也做饭，吕彩霞不想做饭或者回来得晚就是张大冬下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