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五百年的死亡

    “花！”路不凡心神一动。

    凭空凝结出的金色长剑朝着那人飞去，在即将刺入她身体的时候悬在半空。

    花无邪这一剑仅仅是试探而已，那人没有半点想要反抗的意思。

    路不凡有些不会了，这一剑刺还是不刺啊，他看看洛杨。后者摇摇头，路不凡心领神会，长剑消失在空中。

    “请……杀了我……”那人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因为没有人听清她说什么，没有气力的声音淹没在风中，听起来像是几百年没吃饭了一样。

    “有人听清了吗？”洛杨问了一圈，只得到了没有的回答。

    洛杨见此情形也没有办法，只好走到一边拨通了苏烨子的电话。

    过不多时，众人还在聊天叙旧的时候，苏烨子穿过了一道空间门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路不凡被从背后悄悄拍了一下肩膀，着实令他吓了一跳。

    “嗨小白。”苏烨子笑着跟他打招呼。

    “吓死我了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像这样突然出现啊！”路不凡拍了拍自己的心脏勉强喘了口气，“还有小白是……叫我？”

    苏烨子朝他吐了吐舌头：“是啊。”

    “这个名字是哪里来的……而且听起来好像一条狗啊。”路不凡撇撇嘴。

    没有进一步的解释，苏烨子转身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各种各样的道具递给了洛杨。

    路不凡看着手机大小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飞行机器人，一个遥控器，一台笔记本电脑……不由得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你是哆啦A梦吗有个百宝袋……”

    “差不多吧。”苏烨子眨了眨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请你吃糖。”

    恐怕这就是苏烨子的能力吧，路不凡知道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索性不再提了，只是接过糖塞进嘴里，橙子味的，好甜。这么一打扰，路不凡甚至忘了自己刚刚想说啥。

    “听得到吗？”洛杨调了一下麦。

    “听得到吗？”这是机器人发出的声音。

    没问题了，洛杨点点头。

    又简单的调试了一下机器，洛杨cao纵着球状的飞行机器人飞向了圆中间的那个人，希望机器人能够不受怪圈的影响。

    机器人携带的摄像头传回了图像。一切顺利，洛杨印证了自己的猜想，黑圈能够夺走在其之内的一切生命力，然而机器本就是死物。现代科技的发展对这个能力产生了一些bug般的压制力。

    “听得到吗？”洛杨开启了交流。

    如雕塑般的那人缓缓起身，像是尘封了几百年的木乃伊。在笔记本的画面上能看到那个女人一袭黑衣，头上也罩着黑色面纱，正疑惑的寻找声音的来源，她似乎不能理解一些先进的现代科技。

    “这里这里。”洛杨cao作着小球飞来飞去。这是研发部特供版飞行通讯机器人，在外形上参考了金色飞贼的造型，兼具通话、视频录像以及热成像等等多种功能。甚至在里面暗藏了一根麻醉针，具备了远程柯南的功能。

    “你叫什么名字？”洛杨再次发问

    “古胡月。”女人弱弱的声音传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知道……”女人没有撒谎，洛杨看得到。

    “你还记得什么？”与其没头没脑的问，不如让她自己说。

    “我……”女人眉头紧皱，似乎在努力的回想着，“我生在一个小村庄里……”

    她接下来说的事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吃惊，她自述出生于弘治年间——路不凡拿出手机，搜索引擎出结果的时候手抖了一下，明朝弘治年距离现在至少也有500年以上了——一处偏远的小村庄里，家里有父亲母亲和几个兄弟姐妹。在她小时候父亲外出从商赚了些钱，虽不是富甲一方，却也生活富足，带着全家人搬出了小村庄来到大城市。母亲相夫教子，偶尔做些手工艺活补贴家用，更多是闲暇时找些乐子罢了。一家人和和美美，再加上当时明朝正处于富足鼎盛的年代，若是一直这样过活也不错。

    然而很快就到了她谈婚论嫁的年纪，那时候尚未有自由恋爱的观念，只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庭富足再加上她本身颇有几分姿色，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只是她从小被惯坏了，又看了些风花雪月的书，于是这些个来提亲的她一个也看不上。这位自命不凡的姑娘索性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逃了家，誓要走遍天下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然而纵使烈日灼心也总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从小娇生惯养的她低估了这个世界的险恶。穿着华贵的妙龄女子在出走的第三天就被盯上了，风雨之夜，雷电交加，郊外破庙巴拉巴拉……即使他们没有那么健壮，凭她自己一个人也无法反抗三个正值壮年的男人。

    屈辱，悔恨，不甘……自己关于爱情的美好憧憬全都破碎在此刻。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与死神做了交易，她想死，但是更想让他们死。

    第二天醒来之后，破庙里本来打算将她卖身青楼的三人皆全身发黑死于非命，触之成齑粉。女子不解气，将那三人一块一块一点一点踏了个遍，到最后一丝飞灰飘散方止。

    她想回家，但是很快就发现了一件事，自己所到之处皆无生命可以存活。她走过大树，树叶纷纷落下，连带着整棵树一起轰然倒塌死去；她路过花朵，花朵一瓣一瓣枯萎落地失去生机；她趟过小溪，溪鱼翻着肚白浮上水面再慢慢发黑，水藻顷刻间死去，染黑了整片溪水。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家了。谁知道那天晚上因为逃家心切回绝了母亲再添一碗米的要求就是最后一次与她见面了。

    她尝试寻死，但每次死去都会在不知多久之后再次醒来，有时候是几天，有时候是几个月。每次醒来，自己身边都围着或飞禽或走兽，甚至有时候是人类的尸体。这个时候她方才明白，自己在梦里与死神做的交易成真了。即使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那些动物也会受到诱惑自己踏进死亡的范围。而那些生物失去的生命力都来到了自己身上。

    是的，这也是她的愿望，她也在不停的死去。但死去之后会有无数生命前赴后继的救活她，即使那不是出于本意。

    后来她流浪数载，来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峰，在山中找了一处山洞搬了进去。她不需要进食喝水，靠着自己一点点的用石头把山洞堵死。又找了一把刀插入自己的心脏，来压制自己产生的死域，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之后自己再醒来就是在这里了，而且面前多了几具人的尸体。

    在场的人听完无不面面相觑，一方面为她的遭遇感到痛心，无论是那个雨夜还是这五百多年的孤寂。另一方面又产生了一些新的担忧，洛杨看得到她所言非虚，那么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样子事情远比看上去的复杂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