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死党
“别,别走……“ 忽然,半空里陡起一阵霹雳。 咔嚓,一声巨雷,身子瞬间从云端打落,眼见着就要落地,咔嚓,又传来一声巨雷…… “咸鱼,你醒醒!“ “咸鱼,咸鱼……“ 一片熟悉的呼喊中,常闲醒了过来。 入眼的是一间雪白的病房,洁白的天花板吊着一个硕大的白炽灯,淡淡的苏打水味传来,让他脑子清醒了许多。 眼眸转动,一张亲切的脸庞,写满了焦急与担心。 “二宝,你怎么来了,我怎么一觉睡到医院来了“ 常闲边说,习惯性掏出手机,已然是晚上九点了,他隐约记得自己是从汉沽铲货回来,趴在沙发上的,原打算是趴一会儿,哪成想一趴就是八九个小时。 “我怎么来了听到你深情的呼唤了呗!“ 说话间,大夫过来将吊瓶取下来。 “大夫,怎么样“李其志赶紧问道。 “患者就是处于高温环境下时间过久,大量出汗,机体水和电解质丢失过多而引起的以中枢神经系统和心血管功能障碍的综合征。” 医生叭叭一说,看李其志有点傻眼,解释道:“就是中暑。” 李其志一脸黑线,好好说话不行吗?偏要说黑话。 “本来就有点先兆中暑,加上患者可能这段时间压力过大,作息有些不规律,免疫力下降又着了凉……你们每天来挂一瓶,烧退了就好,主要是调理,注意休息,空调温度别太低。“ “哦,谢谢大夫。“ 李其志松了口气,转背道:“没事,就是累的,得休养一段。“ “那就好,你都吓死我了。“ 常闲一脸坏笑,似乎生病的是李其志,抢他的台词。 李其志有点后反劲儿,道:“我喊你半天,还以为怎么着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 “握草,我身强力壮的,风华正茂,怎么就三长两短了,滚蛋……“常闲翻个白眼。 有时候觉得很奇妙,两个外省的死党,学历不同,工作不同,人生道路不同,在各自拼搏了几年后,居然又在同一个城市相会,所以天意造化,因缘际会,还真是一言难尽。 从一中心医院出来,也没叫车,毕竟就是一两站路的距离。李其志搀着走一段之后常闲自己就可以对付了。 这病来的急,其实就是常闲自己心理压力大,还是有些患得患失,工作有点拼,工作真正起色后一放松,那口气就xiele。 也不想吃饭,在楼下跟大崔要了两根烤肠。 这哥们也拼,从早到晚两头摸黑的,千万不要步常老板的后尘。 李其志看看时间,十点了,拿手机跟他的兵打了个招呼,道:“我就睡沙发吧,还是得看着点你。“ “嗯。“ 折腾大半天,常闲也是话都不想说了,倒头就睡。 这一宿,常闲难受的很。 不知睡了多久,次日一睁眼,只觉脑后湿湿的,脖子也出了一层细汗。 “醒了嗯,捂出汗就好了……“ 李其志听到响动,从客厅进来,看了看常闲的脸色道。 常闲起来一拉窗帘,看到骄阳似火:“嚯,这都什么时辰了“ “看日头,应该是快午时三刻了,真是开刀问斩的吉时。“ 李其志道:“我说你小子还真是做领导的命,好不容易一个周末,还要伺候你。“ “伺候我那你做饭去,两顿合一顿了。“ “端,我堂堂李主任………“ 常闲对着李大主任屁股轻轻踹了一脚:“我是病号,用点心啊!“ 李其志打开冰箱,伸脖子看了看,倒抽一口冷气:“你这里面除了冷气还有点啥,你是想红烧冷气还是清蒸冷气“ “不要纠结这些细节。“ 常闲道:“在项目有需求的时候,你要做的就是怎么去高质量的达到需求,而不是问为什么会有需求!“ “我看您老人家已经成仙了,您常大仙没有碳水化合物的需求!“ 李其志翻了个白眼:“等会啊,我下去买点东西,今天吃面算了。“ 常闲呵呵一笑:“发现问题,诊断问题,解决问题,一条龙下来两分钟搞定,李主任难怪能够当上李主任,我看好你,有进步,有潜力!“ 西湖道市场就是马路对过,不过十五分钟,李其志就拎着一大块牛rou、几个西红柿、一把芹菜回来。 李其志的厨艺颇为不赖,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家学渊源,他爹曾经是厂里食堂切墩的,多少算是餐饮界资深前辈;更重要的是,李其志在销售一线打滚,常年驻外,一个湘省人在北方,要是自己不学着做饭,那绝对是了无生趣。 常老板一直奉行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虽然他也会做菜,但在这方面他自我鉴定不如李其志,既然李其志比他专业,那就一定要让更专业的人干。 李其志把牛rou、番茄、芹菜洗净,放上案板,系上围裙,将起袖子,开始切菜。只见他挽一个刀花,菜刀似慢实快,一片片薄如蝉翼的牛rou片却飞速地铺在砧板上,再将rou放到碗中,放入老抽生抽蚝油等腌制。 收拾好牛rou,番茄被他一个刀花就整整齐齐地被肢解成八块,芹菜的菜叶被他除去后,一阵急风暴雨的切剁,一快快粗细相等,长短均匀的芹菜段宣告诞生。 常闲左手拿着本棋谱,右手捻着一颗云子,笑吟吟的靠在墙上:“二宝,就你这刀法,傅红雪都自叹不如,一辈子吃这个都行,还跑什么业务……“ “我特么的做饭就是满足自己这张嘴,谁乐意去烟火蓬天的伺候人……“ 灶台上有两口锅,一口是烧水的水锅,一口是炒菜的炒锅。
李其志将油倒入炒锅,转身取出粗粗一筒二斤装的面条,把一小半下进了已经沸腾的水锅,等炒锅里的油已经烧得冒起了青烟,他取了盛牛rou的菜盘,飞快地将牛rou滑进油锅,刺溜一下,油锅里冒出了明火。 他急忙挥动锅铲翻炒几下,下入食盐,香葱、大蒜、辣椒干等调料,再翻炒几下,下入芹菜,一顿爆炒后,浇上两瓢水,取出锅盖盖上,拿一个瓷盆捞起还有些生硬的面条过水。 待炒锅水沸,面条和切好的西红柿一同下入炒锅,再等上两分钟关火。一盆鲜亮喷香的牛rou面端上桌。 常闲负手看着面盆:“嗯,异香扑鼻,汤汁浓郁,颜色鲜亮,面条晶莹,手艺不错啊,小鬼……“ 看着李其志拿着碗筷过来,筷子已经到了盆里:“您老多指点,您是君子动口,我是小人动手!“ “握草!你狠!“ 常闲一声怪叫,这个关键时刻可是分秒必争。 吃完饭,下了两盘棋,常大老板继续睡觉调养,李大主任回办事处给三个小兵安排工作。 当晚。 李其志买菜回来,拎着酒rou往里走,一身的臭汗,想着同人不同命的某人,带着一腔愤恨,咣咣踹门。 “踹你个脑壳啊,踹坏了不要赔的!“ 常大老板正欣赏着唐伯虎的名画,将李其志让进屋,电视打开,酒菜一摆。 嚯!一块颤巍巍,红润润,散发着异样香气的酱方rou亮了出来。 酱方——rou。 这么读,就是整块大rou烹制的意思。 如果切块烹制,叫腐乳rou。 常闲一闻,惊喜道:“这rou好啊,登瀛楼的“ “登瀛楼得下次您老人家捡漏了请我去开洋荤。这是我寻摸的苍蝇小馆子。“ 李其志用小刀现切,上好的五花rou泛着酱汁油光,一片片摆在盘里,肥瘦比例呈现让人赞叹的五层。 “兄弟我到一个地方的首要大事就是找吃口。民以食为天啊!“ 李其志摇头晃脑:“这家用料讲究,浦北八角,川南花椒,草菇老抽,绍兴花雕……哎,你要辣椒酱还是醋汁儿 “都来吧。“ 常闲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片,塞进嘴里,眼睛一闭。舌与rou的纠缠,rou与味蕾的翻滚,毫无齿感,人生太值了! 李其志也来了一口,嗯嗯直叫唤,“热的也好,热的肥rou都化了,盖在泰国香米饭上,哎哟……” “别说了,别说了!“ 俩人吃的摇头晃脑,捍卫着一部美食小说的底气。 不知不觉中,很快到了六点钟,一段古怪的音乐响起,屏幕上滚动着五花八门的一些物件,最后亮晃晃的显出两个字:鉴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