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萌妃驾到:腹黑傻王靠边站在线阅读 - 第三十章 据理力争

第三十章 据理力争

    太妃盛怒地环顾四周,冷然道:“秀儿知情不报,即刻逐出王府!彩鸢见主人犯错,不知劝善,重打三十大板!晓白,念你是太后御封的长乐妃,从轻发落,即刻回房面壁思过!”

    秀儿和彩鸢大哭求饶,秀儿不断磕头:“太妃,奴婢知错了,求求您,怎么责罚都行,就是不要把奴婢赶出去,没有家,没有亲人,奴婢出去只有死路一条,太妃,您大慈大悲,别赶秀儿走……”

    鹿晓白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后果竟这么严重,忙道:“求娘饶过她们两个!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

    “小姐!”

    “小王妃!”

    秀儿与彩鸢两人泣不成声。

    估计被这场面吓到,元子正嗫嗫嚅嚅:“娘,秀儿、她从小就是王府捡来的孤儿,让她出去的确没有活路,况且,她服侍我这么多年,也没出什么差错,不如,娘就……”

    “留在王府可以,但重罚难免,照打三十大板!”太妃冷扫秀儿一眼。这丫头是当初在龙华寺捡到的弃婴,从小陪伴子正。十几年养育之恩,竟不如与鹿晓白的几天相处。叫她如何不生气?

    三十大板!鹿晓白没尝过三十大板到底有多大威力,只知凭这两具尚在发育的小身体,绝对承受不来,甚至从此致残。她万分内疚,都是自己无知,不晓得古代家规的厉害,眼下只能尽量说服太妃。

    “求娘不要打她们,她们还小,不禁打,打残了还要花钱给她们请医生是不是?您可以改为其他责罚,比如不给探亲,不给吃rou,不给工钱……”

    越说越觉得气氛不对,她偷偷扫视四周,发觉人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好像她是一只怪物。她不知哪里说错,只得住口。

    “娘,咱们王府下人几时有工钱拿了?娟儿怎么不知道?还可以探亲?这日子过得比主人还滋润嘛,娟儿都很久没回娘家了……”李婵娟笑嘻嘻地,又对着鹿晓白道,“难不成鹿家的下人都拿工钱?”

    “为什么不给工钱呢?下人也是人,他们靠自己的双手劳动,不偷不抢,老老实实付出自己的能力,就应该拿到报酬。”因为是回答李婵娟,所以毫不怯懦理直气壮。

    却见人人都一副听不懂的表情,心下暗叹,你们这些剥削阶级,能听懂才怪!也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育你们一番。

    当下诚恳道:“我们虽是主子,那是因为我们恰好生在富贵人家,如果生在平民百姓家,不也跟他们一样吗?”

    见太妃眼里精光微聚,不知在想什么办法整她,不由得有些心虚,但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怎能半途而废?

    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教导:“没有人天生就是富贵命,刘邦不也是市井出身吗?刘备虽贵为皇族,但他运气不好,不也一样要去卖草鞋吗?韩信够牛了吧,年轻时不也甘受胯下之辱漂母饭?人生下来本就没有贵贱之分,只是分工不同……”

    连续三个反问句,一口气说下来,连口水都不带咽的。鹿晓白只觉浑身舒畅,任督二脉皆通。其实她也不知道鹿府的下人拿没拿工钱。

    沉默。

    在座的人都没回过神来,这话是她说的吗?她不是不识诗书不懂礼乐的草包废物吗?哪儿学来的这种奇谈怪论?

    虽说这王府的主人都是温雅宽厚之人,很少责罚下人。但在他们的观念里,奴隶就是奴隶,主子就是主子。

    奴隶是生是死是去是留,及赏赐的厚薄多寡,全凭主子一时心情,哪有固定的份例?哪那么多道理可讲?

    这是当时的社会风气。有时下人做错,主子之所以不责罚,全是主子宅心仁厚。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恩赐姿态,并非站在众生平等的角度去考虑。如今她却说人没有贵贱之分,只有分工不同!

    这还是当年那个在冷雨飞雪中缩在永宁寺的墙根下瑟瑟哀泣的女孩吗?忘不了那双浸着清泪显得格外明澈的眼睛,又大又圆的瞳子如深夜的寒潭映着冷月,粼粼闪着凄惶无助孤苦的光。

    那光虽弱,却令人不由自主向它靠近。

    从其容貌气质可断定她出身官宦人家,而她那番情景却让人想起那些无家可归的猫儿,孱弱、纤瘦,躲在角落里声声哀唤,令人油然而生怜惜。而当她迟疑着伸手去接他递过来的伞柄时,那些徬徨已然消失,代之以感激羞怯天真的神采……

    到底是什么原因,令两年之后的她有了如此勇气,敢于在权威面前不卑不亢据理力争?莫非真如传闻那样,因为落水失忆,而致性情大变?

    元子讷面上无波,内心却翻江倒海。两年前,他携妻陪同母亲到永宁寺祈福。在寺内流连太久,出来时已是雨雪纷飞。他回马车拿了几把伞,顺便溜达几步欣赏雪中的宝刹,却被一阵压抑的哭泣牵引了脚步……

    当她停了泣声,视线循着他的皮靴袍裾鹤氅一路往上,仰起那张略微苍白的小脸时,他恍若看到一朵洁净的梨花在雨中绽放。他没有问她是谁家千金,没有问她何以独自在此哭泣,只是把伞递到她面前,嘴角眉梢漾着暖暖的笑。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清脆却发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微僵了僵,转头以探询的眼光望着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妻子,许是天冷之故,妻子脸上结着一层寒霜。

    女孩长睫微颤,垂眸良久,轻声答:“鹿晓白。”

    ……也许有过一面之缘,当他面对这张略显丑陋的面孔时,并不像他人那样表现出厌恶与惊骇,唯有惋惜。他静静看着她,对她接下来的表现充满期待。

    太妃冰颜冷语,阴着眸色道:“下人犯了错,不用追究责任,王府里还有规矩吗?若没有王纪朝纲,臣子忤逆不责,贼党窃国不究,天下岂不乱套?”

    鹿晓白背脊泠泠冒汗,硬着头皮:“恳请娘从轻发落!”事情是我惹起的,怎么能让她们替我挨打?

    “我还没死,下人就如此猖獗,如此下去,岂不是要爬到主子头上去!来人,照打无误!以儆效尤!”太妃厉声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