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初入北宫
“哈,那是正常小孩子的把戏。我只须不吃不喝,一味发怔行了。”装傻多年,演技已经炉火纯青驾轻熟,对此,元子攸不知该喜还是该恼。 “那也行。子攸,朕问你……”突然的郑重语气令元子攸微觉诧异,心跳似乎快了些,他转头看他,等着下,“如果鹿晓白真是冤枉的,你将会如何处理?” 他脱口接“想办法尽快把她弄出来。” “心软了?” 见元诩一脸坏笑,元子攸微怔,嘴角也牵出一抹笑,只是那笑显得有些不自然“我心本来不硬。若她不是细作,难道皇任由宫里有一双毒手,今天害这个人,明天害那个人而不彻查惩办?” “那你还要休掉她吗?” 元子攸一顿,没想到元诩会提出这个问题,他脑海闪过鹿晓白右眼角那道伤疤,那是她为元颢殉情的烙印。 许久以来他对那个印记熟视无睹,刻在别人身的伤痕,事不关己的观者怎能体会其痛?然而此刻,那伤疤如一枝刺,把他的心扎得微有疼痛。他想了想,道“只要她安分守己,我也没理由休掉。只是委屈了司茗。” “这个好办,找个时机,朕赐司茗以平妃之衔,与鹿晓白平起平坐!” “多谢皇!”平起平坐?这样……也好。 可以省却许多麻烦事,一个大活人,也不能说休休的,总得有令人信服的理由,若她不是细作,还真寻不出由头来把她休掉,除非她犯有七出之条,目前为止,她还算规矩。而他,为了不令人起疑,还要借助她的所谓培训让自己恢复神智。 元子攸心思千回百转,回到清芷阁,看到闵姑姑心事重重地枯坐着,司茗把丝帕从布包里一条条取出来,彩鸢脸挂着泪痕,正倚在门口的廊柱发呆。 没有那窜下跳的身影,没有咋咋呼呼的语笑声,没有大咧咧又清脆脆的“元子攸!元子攸!”的呼喝,一切,好像不大一样了……元子攸脚步慢了下来,缓缓跨进门槛。 走进房里,躺在大床,枕头似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她头发的香味吧? 她到底是不是细作?如果不是,我是不是害惨了她?日后她要是知道了,会怎么看待我?刚想到这里,便见司茗端着他最爱的玉米羹轻轻走过来,眼底尽是温柔,他忽然警醒笑话,她到底怎么想,我何必在乎?说到底,她是个多余的人! 这个多余的人,害他煞费几许苦心! 从她踏进王府的第一天起,他便辛苦与她周旋。一次次地试探,却都没有结果。是她隐藏得太深吗?似乎不是。 昨天怀揣那只香囊,准备趁人不备把里面的干花倒进药汤里,却在御膳房外听到鹿晓白主仆两人的对话,他犹豫了。 万没想到,她竟是如此替他设身处地着想。他企图说服自己,她是在装,在演!她肯定是看到我了,所以才故意说出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可是,当时周围她主仆二人,她有必要对一个傻瓜演戏么?也许从一开始,我错怪了她?果真如此的话,元子攸,你对她做的那些事,休想得到她谅解…… 元子攸,你怎么了,现在她的身份还没最后确认,你心软了吗? 不,怎么可能?她是居心叵测的细作,她吃没吃相站没站样,没有大家闺秀的贤淑,没有名门仕媛的端庄,她是个大字不识的乡野疯婆娘,跟这样的人站在一起只会辱了颜面…… 虽然,她说的话总令人发笑,她对长辈还算尊重,她对下人疼惜爱护,她笑起来的时候,唇边那只虎牙其实很可爱…… 脑里似有两个声音在激烈地争论,一个说鹿晓白是细作,一个马反驳。反驳的那个还没来得及拿出证据,又被对方驳回,两个声音吵得他心里乱糟糟的,脑袋隐隐作痛。 他让司茗把玉米羹搁在矮几,无暇顾及它,依然深陷沉思,没有留意到她蓄满眼底的失落。 靠着床屏,反复看手里的纸,那是鹿晓白画的羽毛毽的图状。她画的真不错,有板有眼的。这分明是民间艺人玩的杂耍——翔翎,身居深闺的她怎么也会玩? 转而又想,像她这种鬼精鬼精的人,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唉,她要是不跟太后扯关系该多好!可是…… 宁愿你真的是细作,是在和太后演苦rou计,因为这样一来,太后不会真的惩罚你……想到那残忍的剁刑,他打了个寒颤。 手里的图纸从指间飘落,元子攸恍然猛省,为自己刚刚的走神感到羞惭,愧了片刻,找到一条理由为自己开脱不希望太后处罚她,是因为我是始作蛹者。如果累及无辜的人受罚,我会良心不安。 闵姑姑走过来,轻拍元子攸的肩膀,没说什么。 …… 走过长长的巷子,全福拿出钥匙开了门,森然道“进去吧!” 一股寒意扑面而来。鹿晓白惊疑地跟在全福身后走着,四处张望,几座宫殿分布在一大片荒园,四周是高密的森林,望不到边。 假山空寂,鱼池枯涸,裹着干泥的枯枝纷乱地卧在池底。远处六角亭,一只破败的宫灯在风打着转儿。 红褐色的殿墙已显斑驳,高高翘起的檐角,有只灰鸟一动不动地停在面。时间好像在这里静止不前,空气里流淌着颓败古旧的气息。只有一条贯穿南北宫的小河让人感受到生命的存在。 全福把她带到一座空荡荡的大院“这是栖霞殿,你以后住这儿了。没有太后旨意,不得随便外出。” 鹿晓白指着一墙之隔的一栋殿阁问“那是什么地方?有人住吗?” “长明苑,一个废妃住着。”全福举步要走,想了想补充道“好好在这儿呆着,不要乱跑。”“这么大的北宫,除了我和那个废妃,还有其他人吗?”但愿人越多越好!王妃你好萌啊,这是冷宫哦,你以为是菜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