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残酷真相
终于在一个装满衣料的大箱子底下找到那把刀子,是自己亲手把它放在这里的。她细细抚挲着那个万字佛印,想起那个破铁赤,一时心感慨。又再接再厉,要找些首饰出来,好赏给新来的那几个小丫头。 元子攸吃过饭陪娘亲坐了一会儿,想起鹿晓白说要收拾一些细软带回新居,于是回到南院,看她收好没有。理所当然的,他遇到了她遇到的情况,当听说她已前往后院的储藏室时,心格登一跳,忙三步并作两步,想抢在她之前把放在储藏室的东西取出来。 那些东西,绝不能让她看到!原本是放在密室的,后来想着转移到新居去,便拿出来,却因种种原因耽搁了,因而暂时放在储藏室,这两天要拿走的。却没想到,会有眼下这一出。 虽说已打算今晚向她和盘托出一切,她迟早会知道他的事。但是,她自己知道,与由他亲口说出,其意义有着天壤之别! 赶到时彩鸢正在捡银杏,不禁微松一口气,是不是她还没进去? 彩鸢见到他,忙唤“小王爷!您的手帕给奴婢用一下,银杏太多了,装不下……” 元子攸走过去,摊出手帕接着银杏,问了句“小小?” “哦,小姐在里面呢,半天没出来!” 手一抖,银杏便洒在地,元子攸迅速站起来往厢房闯。走到门口,忽然便没了勇气,心慌得失了节奏,脚下无力,手心已渗出冷汗。而心底尚存一丝希望她应该还没发现。 鹿晓白已对着一只打开的素锦青花宝函端详良久五瓣缀琥珀珠蕊的珠花、嵌珠雕纹的银镯、白玉簪、蝶状镂空金钗、那只失踪的小白鹿! 还有一条丝帕!她想不起自己何时有这样一条散着丹桂幽香的丝帕。展开来,丝帕的一角绣着一个小字笛。 轰的一声,胸间似有什么正在坍塌,头跟炸开蜂窝似的嗡嗡作响,连耳内也在尖锐地轰鸣着。这条丝帕的主人是谁?如此用心珍藏着,想来意义非同凡响。笛?闻笛?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如她所想那样简单? 还有本该押在当铺的这些首饰,怎么会在这里?是谁,神仙似的知道她去当掉又雷锋似的帮她赎回来?又是哪个雷锋帮她把小白鹿找回来并做了好事不留名甚至一声不吭? 没有第二个人,除了他!他悄悄地把小白鹿找回来,是为了给她个惊喜吗?像当初她也悄悄地去永宁寺找小白鹿一样?可是,他是傻子啊?怎么会有那么多七拐八弯的心思? 是元子正教他的?元子正又怎么知道这里面的曲折故事?是他告诉他的?可他一个傻子怎么会懂得告诉人家这些事情?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他根本不是什么傻子! 装的,他一直都在装!他不但从一开始装傻,还从一开始跟踪她!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她去了当铺?原来他一直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想到自己半年来,竟然一直被严密监控着,监控她的人是那个看起来纯洁无害只有十七岁的少年!这得有多么强大、阴暗、变态、扭曲的心理!而她却天真地教他这个教他那个,还准备跟他生个孩子。 她打了个寒噤,从头冷到脚,从里冷到外,浑身无法控制地发抖,双腿软得快要撑不住身子,背脊却泠泠冒汗…… “小小——”艰涩无的一声呼唤,如长刺的蒺藜,在喉间滚动而出,带着血腥味的疼痛。 猛然一个激颤,她缓缓转过身子,门口是高大的身影,夕阳的余晖把他整个罩在逆光,看不出表情,只有一个灰蒙的镶着金边的轮廓。 她捧着手的首饰迎去,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很白,表情一定很伤,她看不清他,但他一定看得清她,她努力睁圆着双眼,以让它有更大的空间来盛放泪水,不让它们溢出。 视线对那五官模糊的面部,对那双星眸,抑制着颤抖轻轻地问“这是你放在这里的吗?” 沉默。 快说不是啊!说你不知道!说你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快说啊!只要你说不是,我可以自欺欺人。 “是你放的?”重复问时,喉间已带了颤音。求你了,说不是你。 还是沉默。 还在装吗?还是,你在默认?鹿晓白惨然一笑,泪便从雪靥颗颗滚落“原来,我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小小,你听我说……”元子攸鼓起勇气扶住她双肩,用力的十指传递着一种深切的痛,被她一把挣脱“别碰我!”把手里的东西连带那把小刀往他怀一扔,便夺门而出。 “小小——”看着她急奔的身影,他犹豫了一下,不敢立即追,想给她一个缓气的时间,思忖片刻,与彩鸢回到南院,却没看到人,不敢惊动其他人,只问了守门的家丁,说王妃从“迎曦门”出去了。 吩咐彩鸢和全海先回去,看她是不是已在家,自己则从偏门追出去,一路寻找,相信她一个女人家,不熟悉路,天色渐晚,应该不会走远。 幕色如雨般落下,街边人家屋檐下的灯笼一个个亮起来,希望却一个个暗下去,他开始发慌。回到王府,她如意料的没有回来。把黑子从鸽笼里放出去,望着它一下子被夜色吞没,心头的不安在扩散。 ……崔烨驾着马车载着元子攸又把洛阳城找了一遍,最后在城西的谷水边找到几片布条。桃粉的丝绸镶着粉蓝衣缘,分明是下午她所穿衣服!她原本不喜欢这件,说俗艳,但迁居之后,许多衣物都没整理好,秀儿一时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衣服,只好将。她是这样,做什么事都有她自己的主意,好像肚子里有着一套一套的计划,但又很容易妥协让步,从来不为难下人。看着这些衣服碎片,他的手抖个不停,身子一阵摇晃,被崔烨一把扶住“属下该死!属下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