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谷水河边
也许是萧烈为了避免她的尴尬吧?因而她也没好意思去问他。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小說://Ы。这次来的除了“醉茗轩”几个姑娘、老熟人萧列、魏收及郦继方之外,还有两个陌生男子,恰好填了元氏兄弟两个空位。 那两个陌生男子叫什么名字,鹿晓白闻过即忘,也再无了初见魏、郦两人时的热忱。原本没酒量的她,此时更是以茶代酒以笑代言,对魏收等人的抗议也一味以微笑化解。 星星已不是那个星星,月亮已不是那个月亮,所谓的“相逢意气为君饮”,全凭心境。 今晚她给彩鸢她们几个丫头放了假,让她们结伴去找乐子。整天跟着主子一点也不自在,只有眼巴巴看着小姐公子们玩的份。这点,鹿晓白很能理解。而她自己向来不喜欢有人跟着。 当她随萧烈前往谷水河边时,心有些忐忑,怕见到想见又不能见的身影。而当真正见不到时,却又忍不住满怀的失落,连带周围的景物也都黯然失色。 画舫慢慢划向河央,已有不少河灯自游处蜿蜒漂来。灯烛通明,映着灯壁的字,是人们许下的愿吧,却看不真切,待要仔细辩认,却已漂移开去。 舱里几位美女帅哥也都走出来蹲在船舷,放下精巧的河灯,互相猜测着各人的心愿、预测着河灯最终的走向,嬉笑着,打闹着,引得船身轻轻摇晃。站在船头静静看着这群不知愁的少年,鹿晓白由衷感慨年轻真好,年轻说哭哭说笑笑,想说说想做做,即使犯了小错也来得及修正,络也传过这样的段子——25岁之前要极尽疯狂看一场超赞的演唱会;来一场说走走的旅行;有一个随时可以甩脸给他的异性死党;在影院里大哭;通一个high到爆的宵;酩酊大醉一次;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25岁之后要岁月静好敬养父母,烹调打扫,工作读书,结婚育子,收起棱角,藏起疯癫,安稳生活。 那时每天跟病人打交道,看着生老病死重复演,心里压抑得只想远远逃离,想好好出去疯狂一把,把25岁之前想做的事都做了。 可如今,她不去细想这一场穿越算不算是“说走走的旅行”?与元子攸的聚散够不够得“轰轰烈烈”?而那个所谓的闺密是否“异性死党”?她只想岁月静好敬养父母安稳生活…… 热闹在眼前,却隔着千年,隔着难以逾越的万水千山,看着看着,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苍桑从心头漫过。 萧烈走过来“陆哥们儿,走啊,还有两个灯,特意留给你的!” 她淡笑了笑,轻轻摇头“你们玩吧,我在这里看看,挺好!” 萧烈深深地看她一眼,想起不久以前,聚会闹得最欢笑得最畅的往往是她。曾几何时,她一向无忧的眼底也堆满落寞! 她的这些落寞,是为了他,那个世人眼的傻子。他心很不是滋味,既羡又妒。 当初,傻瓜与草包的婚姻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茶余饭后谈资,他也以戏谑的心态看待这场“天作之合”,即使后来知道那个“草包”是鹿晓白时,虽震惊、妒忌、恼恨与失望,但并不认为她与元子攸之间有多少感情维系。 尤其那天在“醉茗轩”看到她的守宫砂,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希望,又不知不觉在心重新燃起。后来得知两人已经和离,他更是满怀期待,这几天一直在策划着如何退掉与建德的婚事。 而今晚,她兴趣缺缺闷闷不乐的样子,那在人群搜了一遍又一遍的飘忽眼神,他如何看不明白?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那个傻子在她心已占着一方位置。他,已深深左右着她的喜怒哀乐! 望着他一脸的忧色,鹿晓白浅浅而笑,似为了安抚他,轻声道“参与有参与的乐趣,旁观也有旁观的觉悟。” “故作高深!”萧烈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往船舱走去。 水岸边人声渐沸,草丛里秋蛩唧唧,亭榭处琴箫悠悠。天已全黑,圆月已由初升时的橙黄浓亮渐变为精小薄透,脉脉银练笼盖四野,衬得墨蓝的夜空越发清澈明净。 有人放起了孔明灯,亮晃晃的橙光看着甚是温暖。她饶有兴味地看着,真想也来放一只。 “给!”萧烈适时把一只尚未点燃的孔明灯递到她面前,她有些惊喜,转头看时,才发现画舫的每个人都捧着一只孔明灯在写字。 她走近看了看,无外乎是祈福祷安之类的字,稍作思索,写下“爸妈健康平安,弟弟金榜题名,小小”。脑海闪过爸妈的身影,鼻子酸楚难当,泪盈满眼眶,忙仰起头,银辉清幽,弥漫着无尽冷意,流落两颊。 孔明灯乘风直云天,由大渐小,由清晰至模糊,最后凝成一豆星光,消失在苍茫夜色。最后它会飘向哪里?会不会也进入一个时空隧道,飘至一千五百年后,飘到爸妈跟前,告诉他们,她还活着? 忽听到对面有箫声传来,听那旋律似乎是,正是七夕那晚在水边听到的,心一动,难道是元修业也来了? 当下狂喜,自禁足以来,便没去过龙华寺,也没派人去告知他一声,算来将近一个月。师父他有没有一直在等?恰好此时画舫慢慢靠岸,她匆匆对萧烈道了声“我去去来!”便跳台阶跑了。循着箫声一路寻去,于人迹稀少处,见一高台,台有修长男子临水而立,月色下依稀辩出藏青长衫,纶巾束发,宽袖翩翩,在青砖投下清寂的影子。箫声从他唇边传来,融入月华,轻洒在水面,月光下,连水波也似跟着轻颤不已。鹿晓白按捺住激动的心,悄悄走到他身边,静静听曲,听至入神处,似乎见到青山巍巍、碧水洋洋;又似乎听到丁丁砍伐之声、哗哗摇撸之音。一曲既毕,她梦呓般喃喃而语“太好听了!我也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