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殿中对质
高位坐着的少年便是元诩,他左边坐着皇后胡明容,右边坐着尔朱英娥,没有见到建德与胡明相。///胡明容一脸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而尔朱英娥看向鹿晓白时,唇角微微一弯,臻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 元子攸与元子正向皇帝行了揖礼“参见皇!” 鹿晓白想了想,也只是欠身道福,示意鹿长鸣与她一起给皇行礼。而她那声“民妇鹿晓白参加皇!”令元子攸心发涩生痛。民妇,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这样自称,听着,很别扭。 “免礼!”元诩声音低沉,透着倦怠,“鹿晓白,朕问你话,你必须如实回答,不得有半句虚假,你可明白?” “明白!”鹿晓白话音刚落,忽然殿门口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喊“皇,皇您要为姑姑作主啊!” 众人回头一望,只见南阳长公主在萧烈与建德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闯进来。萧凯与胡明相跟在后面,还有司茗!只见长公主头发散乱,两只水蜜桃似的红肿双目,说明她已哭泣多时。那沙哑的声音,也足见一个丧子之母深切的悲痛。 此起彼伏唏嘘声,元诩喊了声“给长公主赐座!”不一会儿,便有三个内侍抬着一张贵妃椅从内殿走出,把椅子放于皇帝宝座的左下首。 萧烈扶着娘亲小心坐下,脸色铁青透着难言的哀伤。自进殿开始便半低着头,视线始终停留在南阳长公主身,丝毫没看旁人半眼,也没向皇帝行礼,更别说看向鹿晓白。 萧凯隔着椅背站在南阳长公主身后,脸色灰败一片,一双黑瞳水泽闪烁,蕴着无尽的情绪哀痛、惊惶、焦虑、犹豫、忧疑……双唇紧抿,克制着难以控制的颤抖。 鹿晓白正犹豫着要不要前劝慰几句,却见刚刚坐定的南阳长公主抬起头来,便撞她的视线,霎时,如同失控的疯子那样,在众人的惊呼声朝鹿晓白飞扑过来,她猝不及防,被撞翻在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衣襟已被南阳长公主紧紧揪住。 “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我权儿的命来!” “娘!”萧烈忙冲来一把搂住他娘亲,掰开她的手,把她往贵妃椅带,并不断安慰,“娘,冷静点,皇会给你个满意答复的。”眼角的余光瞟得鹿晓白已被元子攸搀起,心愧疚,克制着不再去看她,深知在这个敏感时期,若多关注她一分,便等于多害她一分。 南阳长公主如耗尽全身力气似的,颓靠在椅,不断呜咽着。建德坐在她身边,轻拍着她肩背,不时安慰着。 元诩双眉紧拧,清了清喉咙,道“鹿晓白,你把今天所发生的事,包括之前之后你在哪里,做什么,几时见到的萧权,都一一说来,不得有漏。” 许多宫廷剧,编剧为了制造更多的矛盾误会,丧心病狂地让剧人一次次欲言又止,或是刚要说话被别人打断,明明一句话可以解释清楚的事情,总要一拖再拖,铁了心要让矛盾不可调和,最终一切不可收拾,让观众替他们干着急瞎cao心,鹿晓白最烦的是这样的情节。 于是当元诩让她把事情经过说出来时,她本着让大家了解真相、她可以尽早洗脱嫌疑的宗旨,那可是言无不尽滔滔不绝,把从遇见萧权,拜托他帮忙找弟弟开始讲起,包括她在承德殿见到南阳长公主,然后她被一只猪獾追杀,逃到西区,被元子讷所救,又找到弟弟,最后意外遇见萧权,随后发生意外…… “这么说,当时萧权被箭射时,你是在他后面三丈之外?”元诩沉吟着问。 “是的!”鹿晓白肯定地答道。大殿顿时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元子讷站出来道“皇,微臣看过萧权的伤口,那箭,是从其正面射来的,箭头穿过胸肺刺出后背。站在鹿晓白的位置,是不可能射出这一箭的。请皇明鉴!” 南阳长公主又激动地要站起来,被萧烈按住,低语相哄。见大家似乎被元子讷说服,建德站起来道“彭城王叔怎么可以光凭鹿晓白片面之词,判定此箭不是她所射?鹿晓白是不是真的站在权弟后面,又有谁看到?谁能证明?” “我能证明!我当时跟我姐站在一起!”鹿长鸣此时反倒不怕了,脆生生的童声在大殿回响,如酷夏的清泉,似闷室的凉风,给这些个大气不敢长出的“微臣”们带来难得的轻松。 建德冷笑一声道“你证明?你是鹿晓白的弟弟,当然偏袒你jiejie了。”她转头看着元诩,“皇兄,这小孩的话不足为证!”元诩没有表态,陷入深思。 于是便有众多的“微臣”表示赞同。鹿长鸣深感委屈,嘴巴瘪了瘪,鹿晓白忙把他搂过来,低声表扬他勇敢。受到鼓励的鹿长鸣反而安慰起她来“jiejie不要怕!你没有杀人!” 鹿晓白连连点头,摸摸他的脸,轻声道“jiejie不怕,皇会秉功办案的。”话是这么说,心却沉重万分。她此时才恍然明白,一切并没那么简单,不是她如实汇报能洗脱嫌疑的,如果建德挟私报复,完全可以颠倒是非黑白,哪怕不能把她定罪,也够她心烦的了。她现在希望的是,千万不要把弟弟牵扯进来。 这时尔朱英娥倾身朝元诩低语一阵,元诩眼一亮,问鹿晓白“你用的是什么箭?” 此话提醒了鹿晓白,她马回答“回皇,民妇用的是墩箭。之所以会被猪獾追,是墩箭伤不了它!这个建德公主也知道的!”她看向建德,看着那双美目在她的逼视下泛起丝丝慌乱,“公主当时还笑民妇,打猎用墩箭,旷古未闻。”“你的箭还在吗?”元诩问。“在的!在门外禁卫军那里!”元子攸马替她回答,不易觉察地长舒一口气。刚才竟然没人想到这一点,这下,小小应该可以洗脱嫌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