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熟悉声音
总算找到她郁闷的症结,元子攸显得开心无。..当下一边给她换药,一边商议次日的行程。 见他快乐得跟个孩子似的,鹿晓白心很是别扭。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明明他才是始作蛹者,却好像任何人都要无辜! 她暗叹了一口闷气,明明没有出声,但元子攸还是警觉地抬起头来,紧张地望着她,“怎么了?” 她无语了一阵,望着外面的天色,水眸里并没有丝毫情绪起伏,淡然道“该吃午饭了。叫你弟过这边来吃吧。” 元子攸望了她好一阵子,眸底划过的一抹忧色被低扫的长睫掩住,垂睑思忖片刻,便起身洗了手,返回来便要抱她往膳厅去。鹿晓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又僵硬起来,强忍住拒绝的话,默默地任他抱着。 但她自己都不知道,也许是内心太过煎熬,以至于从眼角眉梢泄出,那不经意间蹙起的眉心,落在元子攸眼里,刻在他心,有刀划过的痛感。 他深吸了口气道“子正和凤雅出去了,不管他们,咱们吃。” 吃饭时他明显话少了许多,但柔情依旧,细腻如常,饭后,推着她在院子内转了几圈。由于今天云层偏厚,阳光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在苟延残喘,没有丝毫温度。鹿晓白感到寒意彻骨,便早早回房歇息。 午睡过后,她故意拖延起床时间,只为了避免与元子攸见面。巧的是他并没有如往常那样,闹钟似的准时出现。也许是他察觉到什么了吧?从午开始他沉默许多,这样也好,大家心照不宣,看谁的大姨妈先走了。 她把纱布拆掉,泡了个热水澡后,也没有立刻药,让十指好好呼吸一下。直至晚饭时间元子攸才匆匆而来,好像刚从外面回来。帮她了药后,两人到了正院,元子正与谢凤雅已等在那里。 一见到元子攸,谢凤雅又飞扑过来,叽叽喳喳便又叨开了,兴奋无地说元子正带她去华林园玩,原来华林园那么大,那么漂亮,那么…… 话没说完便被元子攸截住话头“坐下!吃饭!” 谢凤雅嘴巴一蹶,委屈地跺了跺脚,落座,却被元子正狠狠瞪了一眼,咬牙切齿道“你找死!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啊?”谢凤雅这才突然想起什么,不由自主地捂住嘴巴,心虚地瞥了瞥元子攸,又瞥了瞥鹿晓白,自知失言,当下咬唇不语。 自来到京城,“华林园”三个字频繁出现在耳边,令她好万分。缠了许久,今天元子正才答应带她去玩,但不许在鹿晓白面前提起。没想到一见到子攸哥哥,便把他的告诫忘得一干二净。 鹿晓白在片刻的恍神之后,笑了,“有什么高兴事说吧,我也想听。”华林园并非她的心灵禁区,这么久以来,她已反反复复向人讲述了许多次,当初那种痛,那种伤,那种心悸,早麻木了。 如刀,用着用着钝了,如伤疤,挫着挫着硬了。心茧通过反复受伤会变得冷硬,而人,需要不断磨砺才会更加强大。 然而谢凤雅已有了顾忌,不再口无遮拦。一顿饭吃得沉闷,这样更好,鹿晓白也不用刻意强笑。 第二天元子攸一早便到思归院来接她,是两人头天说好了的,去“摘星楼”吃早点。 今天他穿一身墨青色绣赤色团纹的袍服,赤色的衣缘给沉冷的青色裹出一份低调的高贵,嵌着玛瑙片的皮质宽腰带束出他修长的身躯,外披一件赭色裹黑边的绒裘,这冷暖色相间的装扮,在这寒冬里并不张扬,却给周遭的人带来几分暖意。 这样的人,以后招惹的女人只怕不会少。鹿晓白幽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水青襦裙外罩绛色貂裘,好像故意跟他搭情侣装似的,不由得有些懊恼。 见她穿戴整齐,元子正便小心地把她抱到轮椅出了院门。这是自重返王府以来,鹿晓白第一次这么早踏出思归院,忍不住打了一连串哆嗦。 晨风凛冽,积云难消,太阳没有丝毫要露脸的意思。元子攸的宽袖好几次被风刮到她脸,传来隐隐的桂花馨香。这熟悉的味道,每天都缭绕在她周围。她想,哪怕闭眼睛在千万人,她也能把他认出。 在大门口垂首肃立着一排下人,花嫂也在其,她便是次新买来的其一个。鹿晓白想了想,唤她过来,问道“你知道哪家陶铺卖的地龙好用?” 花嫂诚惶诚恐地答“回小王妃,奴婢只知道城东市场边有一家,门面大,只专门卖炉子的,大大小小都有,店名,奴婢却是不懂的。” 鹿晓白笑了笑朝她点点头,也懒得再去纠正她的称呼,与元子攸出了大门,朱贵早备好车,元子攸把她抱进车里,朱贵随后把轮椅也抬去,彩鸢也了车,坐在帘外的踏板。 元子攸怕车子太颠,要把鹿晓白抱在怀里,她不让,坚持自己坐着,他无奈,只好把她双脚抬起搁在自己大腿,她蹙了蹙眉,妥协了。 马匹慢慢走着,出了巷口,便轻跑起来。“小小,会颠着吗?”元子攸小心地问,揉按着她的小腿。 鹿晓白摇摇头,掀帘看街景。即使坐在摘星楼二楼,吃着水晶虾饺子与小笼包,品着香茗,她也一直扭头看外面。 冬天的洛阳街头萧条许多,少了闲逛的红男绿女,似乎连街景都黯然无光。有些店铺甚至连门都懒得全部打开,只揭开两块条板,露出半人宽的缝,里面黑乎乎的看不出卖些什么。 露天卖瓜果糕点小玩意儿的摊档也不见了,却也多了一些卖年画剪绢花的小摊。路边零星蹲着衣衫破旧的乡农,面前的箩筐装着一些新鲜山货,淡定地待价而沽。 洛阳人民似乎没有特地出来买早餐的习惯,街头偶有布遮撑起的早点摊,也都是赶早集的小贩在光顾。而这一切,鹿晓白都看得津津有味。真是太久没有街了。 视线一直如粘膏般粘在她身的元子攸,见她的神色慢慢活泛,乃至雀跃,他的心情亦随之高涨起来。 鹿晓白瞟了他一眼,刚想端茶,却在听到楼下传来的一阵高亢爽朗声音时,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