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尘封的记忆（上）
宛如打上灰色滤镜的回忆场景中，一个年轻的女人握着尚是孩童的千载的手站在医院前，他看不清女人的脸，但他清楚的记得她的表情，那是带着报复般恨意的痛苦。 女人俯下身子摸着他的脑袋，在他疑惑的目光下一字一句地说道『千载，永远不要做你外公那样的人』 「哈、哈…」从睡梦中惊醒的千载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怎么突然梦到这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按住额头，心情有些复杂。 外公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楚，印象里并不怎么见到这位被称为地质学家的外公，听亲戚说过外婆过世的时候外公还在外地进行研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来看外婆最后一眼。母亲和外公的关系很差，父亲说外公在母亲小时候经常不在家，母亲经常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马路，期盼着不知何时能回到家里的外公。 千载不知道母亲阻拦自己学习历史学有多大的原因是因为外公，多大的原因是因为生活，但是毫无疑问自己要想在大学学习历史母亲的意愿是不可避免的一关。 走下楼梯父母正在吃饭，电视里放着司空见惯的新闻，他坐下安安静静地吃完早餐，和纹彩家不一样千载家的氛围很安静，一家三口都是话不多的类型，也是因此纹彩到他家做客吃饭的时候总是会浑身不自在。 「暑假作业写完了吗？」母亲问。 「写完了」千载回答。 「快高三了，要注意复习，别把太多时间花在玩上面」母亲又说。 「哦」千载没几分认真地回答，他当然知道母亲的言外之意，让他一心一意地扑在课本上，不要去看什么历史研究更不要参与考古之类的活动，但他并不想要听从。 母亲挑了挑眉，千载的态度明显让她不满，她刚想训斥，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忍了下来「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什么事情重要」她最后说了一句，这次千载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吃饭的氛围保持这样到了结束。 千载二话没说转身上了楼，楼下，坐在位置上看报纸的父亲突然对正在洗碗的母亲说「你不要把他逼得太紧了，千载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怕他又来一次离家出走？」母亲洗碗的动作停了一下，没好气地说「我这是为他好，他才多大，能知道工作的重要性？完全凭着一时冲动做出选择，如果我们就这样不管不顾，还算父母吗？」 「可我记得你当年大学辍学去学美容的时候岳母也并不同意」父亲带些劝说的意思道。 洗碗的声音再次停了下来，许久母亲沉沉地叹了口气「我就是因为经历过才不想让他重蹈我的覆辙啊」 「怎么了？突然打电话给我，真少见」电话里传来了纹彩疑惑的声音，她刚才还在准备服装设计决赛的设计稿，没想到千载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印象里这样的次数还是比较少的。 「…你那边怎么样了？」千载转了转手里的笔，不着重心地说。 「什么怎么样？说话给人猜呀，我在准备服装设计比赛的设计稿，昨天去买了材料，准备过段时间就开始制作了，没事的话我就挂了哦」纹彩没闲心搭理无聊的少年。 「不是问你这个，你这比赛的事情有和你爸妈说吗？」千载眼神移向一旁，心不在焉地问。 电话另一头传来女孩带些沉闷的回答『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好，一直拖着，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磨磨蹭蹭的，真想在背后推你一把」千载说的随意却让纹彩有些不爽了，她撇了撇嘴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你有说服叔叔阿姨同意你大学读历史学吗？」 电话里只有少年转笔的声音，而没有回答，纹彩甚至能想象到坐在书桌前的千载一边转着笔一边看着窗外远处天空发呆的样子，他在有心事的时候就有这样的习惯，这还是她小学和他同桌的时候发现的秘密。 「…怎么了？是和阿姨又闹矛盾了吗？」纹彩发现自己好像一不留神问到了他的心事，有些心虚地说。 「没有，我和她之间早就没了起冲突的条件了，她怕我离家出走，而我也早就放弃说服她了，你知道为什么我经常给考古队他们打工吗？」千载的话里有着一种坚定，让纹彩有些心颤。 「你一直在做的那些事情，难道是想…？」 「嗯，从三年多前开始我就决定了，我要自费上大学」千载说「不是有很多地方十八岁开始就不要父母养了吗？这样一来我也不需要再看她脸色了」 『现在的我有了更明确的思路，如果别人说我的梦想不够现实，那么我就让它变得现实』千载当初的话在纹彩脑海里回荡，她五味杂陈地说「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啊，真是…比不上你呢」 「你和我完全不一样吧，我换做你也不一定会做得更好」千载手里的笔掉在地上，他一边弯身捡起一边道。 「我们的确不一样」少女抱膝坐在床上语气有些郁闷地说「中学有次我因为服装设计的事情成绩下降被mama骂了，她说我不应该光顾着玩，那时候我辩解服装设计并不是玩她还不当回事，我心里特别生气，甚至都想要离家出走或者和她大吵一架了，但是后来还是没有」 「哦，我记得，当时阿姨还说了一句很搞笑的话『人家空瞳平时天天睡觉都比你考得高，难道你就不会羞愧吗？』」千载笑了起来。 「就是，她压根不知道空瞳在学校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学霸，还以为空瞳只是半瓶醋呢」纹彩也笑了起来，有些为朋友得意起来。 「明明平时困得要命，但在上课的时候往往拼命忍住困意打起精神，空瞳也用她的方法在努力呀」千载感慨地道。 「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纹彩也很是感慨朋友的变化，而后她勾起嘴角带些调侃味道地说「不过比起空瞳，某位离家出走引起全校关注的人变化也相当大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