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险象环生
血环短面熊双瞳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甲士。 “这?!” 甲士惊楞住了,熊头也停住了,在离他的脸三寸处停下了。 鬼煞一样的熊头,被一杆金色长枪自下而上的贯穿。 殷红的血液顺着枪杆一滴一滴落下,随之滴下的还有甲士额头上的汗珠…… 好险 刚才那一幕太险了。 “这……这也能反应过来?”原本一直看戏的风羽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他甚至都做好了渔翁得利的准备,毕竟这种大便宜,不占白不占。 可就在刚才血环短面熊死而复生的瞬间,金甲人右手弃刀寻枪,在被咬住的最后时刻,身子后仰,枪杆拄地。奋尽全力用长枪从熊妖的下巴处穿透整个头颅,可谓是有惊无险。 “呼……呼……”甲士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将其缎面金铠都浸透了。 “差一点,差一点就死了。” 他发誓,这绝对算得上他这辈子离死亡最近的一刻。 然而就在风羽懊恼叹息,甲士险象环生的时候。只见从远处树林里,一道声音传出,同时走出两个人影。 一位锦袍白衣随风飘荡,广袖青丝无风自起,雄姿直气,不涂脂粉,好一个俊秀的青年修士。 “实在是精彩绝伦的表演,即便是魏国禁军,有这样实力和心态的也不多见啊!” 俊秀青年声音柔弱,但凭青年白袍上用红线刺绣的异兽天狗,就没人敢小瞧他的实力。整个魏国的人都知道这是荡魔宗的图腾,意为驱邪镇妖,荡魔除寇。 而另一位壮硕的高大男人,半个身子都被一种奇异的怪兽皮包裹,身后背着一把巨大得夸张的弓。二人浑身天地灵气环绕,标志了他们的实力——法象期! 兽皮男子沉默不言,一双鹰目扫视着四周,若有若无的瞥了一眼风羽藏匿的位置,也不知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 “他难道在看我?” 风羽被这一瞥弄的心里发毛,他总觉得这名壮汉的眼睛,有些不像人类。 “不会的,师傅说过,有灵龟真气,学会了龟息之法,就算法象期的佼佼者也无法察觉到我。”风羽只能在内心劝说自己,只是他现在也不敢确定了。 “二位什么意思。”金甲人见状脸色一沉,连忙提枪起身,并拿起散落在一旁的兽面铜山盾,他从这二位的身上感到了巨大的威胁。最重要的是,那一丝躲藏在眼神中的不怀好意。 “我们……”青年刚要开口说什么,旁边的兽皮男子只是手一挡将其打断。 随后壮硕男人转头看向一旁的山崖,冷笑道:“不如先问一问自始至终躲在山崖上的那位吧!” 陡然——那双诡异的金瞳狠狠盯向了风羽,似是穿透了树木,穿透了藤蔓,锁定了他的一举一动。 风羽只感觉自己周围的世界,一寸寸化为了虚无。自己的灵龟真气,也被一片片剥裂消散……最终,风羽的气息彻底暴露在眼前的三位强者面前。 “怎么可能。” 风羽此时才真正慌了,引以为傲的隐蔽气息,竟然就这么被破解了。 “这就是神箭手的洞察力么,远远超过同级别的法象境。”风羽暗惊。 事到如今,再藏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于是从山崖上一跃而下,走到三位面前,拱了拱手。并且冲着震惊的金甲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闪亮的白牙。 “你……你又是谁?在那躲了多久了。”甲士突然有些后怕,自己和那血环短面熊战斗了那么久,竟然一直没发现。 更让他惊讶的是,此时的风羽,妥妥的锻尘期。锻尘期也能躲过他的感知?难不成是刺客组织的成员? “你是谁的门客!竟敢跟踪大魏武卒!”甲士指着风羽怒吼道。 大魏武卒?这可真把周围的三位震住了。 魏武卒乃是魏国战神吴起所创立的兵制。 吴起,在魏国境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可是魏国最伟大的将军,吴起通晓兵、法、儒三家之长,修为深不可测。曾率领麾下武卒多次大败秦军,而又与各诸侯的强者大战七十六次,全胜而归就有六十四次!那时的魏国才叫强大,做到了南平百越,北并陈蔡,却三晋,西伐秦。这样的人物,创立的军队可想而知。 想要成为武卒,至少修为要达到法象三重境、精通至少八门兵器、创造一门属于自己的功法和身法……总之,每个魏武卒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直属于魏王,经常被指派去完成一些棘手的任务。 当这么一群人,汇聚成军队,那是何等可怕。也许你敢惹一位武卒,但马上就有一支队伍的武卒前来报复。就算你强如府海期,在任何一个国家都能享受公侯的待遇,在魏国境内也不敢招惹武卒。 现如今强大的秦国对其他六国虎视眈眈,武卒就是魏国最后的屏障。 “怪不得这么强。”风羽心中释然。 随即连忙解释:“道友误会了,我并非刺客。在下霜鹭门弟子,来青炎山是为此物而来。”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青火木匣,漏出里面的焰灵芝继续说道,“谁料碰巧撞到了道友斩妖除魔,实在忍不住观摩,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风羽的态度倒是谦逊,他也知道跟这样的人撒谎是没什么用的。 更何况现在的局势一目了然,三方里风羽最弱,武卒刚刚经历一场厮杀又是死里逃生,而那位荡魔宗修士和无名神箭手是最强的一方。 而且他们挑这个时候现身,实有歹意,把自己叫出来也有可能是为了一网打尽。 甲士颔首,虽然风羽诡异的真气让他很怀疑其身份,但眼前最有威胁的确实是这两位来路不明的法象期。 “如此这般,都是误会。二位行个方便,我取了熊皮就走如何?”他心也里有数,武卒的身份不可能一直护着他,真要是在这深山老林里被这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喊冤都来不及。 “人走,熊留下。”壮硕男人淡淡的说道。 此话一出,这金甲人就算再能忍耐,此时也忍无可忍了:“你们别欺人太甚了!别以为受伤的武卒也是你们能对付的。” “哼,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明白,阁下还是自寻体面些好。”兽皮壮硕男人面色一冷,左手缓缓摸向了身后的箭袋。 金甲人猛地回头看向风羽,面容狰狞,竭力喝道:“小友今日随我一搏,日后必有重谢!” “好,我们拼了!他们二人太过霸道了。” 风羽嘴上满口答应,心里却想着:拼个屁!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武卒疯了?宝物重要还是命重要,小爷我还是赶紧找个机会跑了算了。 可还没等风羽想出逃离的办法,那边的兽皮魁梧男子已经忍不住了,飞起一拳朝着风羽面门砸了过去。 而那名荡魔宗弟子,则迎上了魏武卒。 来得正好!面对这一拳风羽早有所准备,只见他收髋猛收腹,腰后加速正踢迎上拳头,使了一招‘鲸鱼摆尾’。 脚掌撞击拳峰,纵是法象期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巨大的冲击力下,男人退后了几步,风羽更是倒飞了出去。 兽皮壮汉很惊讶的看着风羽,但双手没有迟疑,一手从腰后拔出箭矢,另一手支起弓箭,一双神射手特有的鹰目犹如拘魂夺魄般锁定了风羽的身影。 风羽本想通过撞击迅速远离他,却让对方抓住了弯弓射箭的机会。 “唉,同样是法象,修士和妖兽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啊。”风羽暗道,他虽然曾对抗过化形的妖兽,但面对同样高他一境界的修士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由不得风羽多想,神射手一旦弯弓不可能失手,跑是跑不掉的,只能硬扛。落地以后,风雨稳住架势,体内真气瞬间宣泄而空,顺着经脉涌向体表。一股不亚于天地灵气威势的青蛇腾空而起,雾气隐隐中又有灵龟凝结。
另一边的弓手已蓄力完成,弓被拉成满月状,周围的灵气不断地聚集于箭矢上。男子一声冷哼。 “咻!”箭矢破空,朝着风羽激射而来。 那一瞬间,风羽好像看到了自己头颅被贯穿的恐怖景象,但他很快就清醒过来,这就是神箭手的可怕之天赋,射箭的一瞬间能够让目标看到自己死亡的幻象。 只见风羽双拳齐出,青蛇伴随着拳峰狠狠撞击上了箭矢。 轰! 撞击产生的劲气割裂了方圆数十丈的杂草,一时间草叶飘飞。 蛇能屈伸,故实意者,法螣蛇也。腾蛇真气,乃龙类也,兴云吐雾而游其中,坚韧牢固就是腾蛇的本性。 可这次,面对法象神功手完美蓄力的一箭,还是抵挡不住。箭矢裹挟着流光宛如巨石压卵之势碾碎了青蛇,继续射向了风羽。 但风羽压根没有奢望能够挡住,他真正依赖的是隐匿在青蛇后的龟壳。青蛇碎裂的一瞬间,灵龟真气早就如同一层盔甲,紧紧贴合在了风羽的身体表面。 风雨双手护心,“叮!”的一道铁石撞击之声,灵龟铠甲剧烈的颤动但还是挺住了这一箭,可这巨大的冲击力,依然作用到了他的身上。 风羽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瞬间煞白。 为了挡住这一箭,风羽可是狼狈不堪,体内真气被消耗一空不说,浑身上下也是千疮百孔。当然相比较风羽,更震惊的则是那位兽皮男子。 他清楚地知道风羽并非法象,他不能够理解风羽如何凭借锻尘之躯和真气就挡住了他完美蓄力的一箭。 何为法象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听鸟兽之音,阅自然之理。以通神鬼之德,晓万物之情。 这一境界,是摆脱修行者身躯的桎梏,以天地自然为师,以风火雷电为将,所谓成法象者,方为道友,才算真正的踏入修仙路。 换句话说,锻尘期与法象期抗衡,那就是拿体内真气与天地灵气抗衡,好比人战于天地,何能取胜? “这小子的真气,有些诡异。”但这更加大了壮硕男人要除掉风羽的决心。 在风羽接下箭矢的同时。 “嗖嗖嗖——” 青年口中呢喃着法决,小剑越变越大,更与其他飞剑在上空中构成一个巨大的剑阵,乳白色的剑芒在每一个飞剑上流转吞吐,剑阵一成,煌煌气势胜似骄阳。 随着青年祭出剑阵,他和武卒的战斗也即将到达尾声。 “去。”青年修士翻手盖了过去,剑阵如网,狠狠地扣向了地上虚弱的甲士。 “真是每一个法象期都不可以小视。”风羽不由暗骂,“荡魔宗是以飞剑之术闻名,没想到摆出的剑阵也如此厉害。” “生死之间还敢分心!小辈找死!” 壮硕男人见风羽竟然一心二用,不禁兴奋地大笑。 双手再次弯弓搭箭,法象期的精纯的法力灌入弓身,引得周围的天地灵气一阵颤动,又是一股可怕的攻击,作为法象期的神箭手,他绝不允许有锻尘期在自己手下存活。 而这一箭,风羽体内残余的真气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硬抗了。 咻—— 于是,在壮硕神箭手以及刚刚发动禁术,气息还有些虚浮的青年修士的注视下。 一道耀眼的流光毫不留情地射向了风羽的身躯! 神箭手这次很有信心,区区一个锻尘小辈,能挡住自己一次,难不成还有力量挡住第二次? 箭矢毫不迟疑地撞击在了风羽身上,一时间大地颤动,强大的风压激起烟尘无数。 待得烟尘散去,已然不见有任何人影,只有斑驳不堪的土地上,残留的片片晶莹剔透的土黄色薄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