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此考验
商王的陵墓？ 风羽呆滞地看着眼前的雄鹿，不是他不相信，而是这消息太过震撼。 三代的历史，对于当今的人们已经太过遥远，以至于种种事迹都变成了传说。对于传说中的商代，风羽不甚了解，只知道那曾是一个神秘而强大的国度。 商汤灭夏、武王伐纣、周公东征……如今也只有在说书人的故事中，才能窥探到上古的影子了。 “如此说来，前辈您又是如何被困在此地的呢？”风羽问道。 白鹿叹了口气，思绪飘向远方。 “我本生于昆仑山丘，那片神奇的西土养育了我……” “后来不知为何，中原大变，一时间天崩地裂，除了昆仑山以外都受到了波及。从此西域便是一片四面荒芜的破碎景象，恶人凶兽横行……过了许久，天下才再次恢复平静。” “忽然有一天，一位风度典雅的青年带着庞大的车队，自中土驾车而来，那真是一片仙乐缭绕，龙旗张扬，就连他经历过的天空都瑞气飘荡。”说到这里，白鹿眼神露出一丝神往。 “也就是他，把我带到了南郑王城。他叫姬满，世人皆称他穆天子。” 风羽一愣，“穆天子？是周穆王吗？” 老天啊，那都是镐京之乱以前的事了，距今少说万八千年了。 这么久的时间，就是棵烂树都得成精了。这白鹿生于昆仑，定然不是凡物，如此深的道行，也被迫困在此地了吗？ 白鹿似乎看出了风羽内心的想法，说道：“是的，他是我的第一任主人。姬满死后，天下失去共主，诸侯的野心日益增长。周王朝走向衰落几乎是一件必然的事。” “我不甘心如此，所以我一直在寻找拯救大周的手段。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寻找到了商王留下的残迹。于是我心一狠，牺牲了大部分力量和道行，冲散了商王留下的封印。”说到这里，白鹿有些苦涩，“谁想到，死去的人王手段依旧可怕。我闯入了我不该来的禁地，这座地宫虽然杀不死我，亦将我永远监禁。” 短暂的沉默后。 白鹿突然又开口问道：“小家伙，你能告诉我现在外面的世界如何了吗，周王朝……还存在吗？” 风羽思考了片刻，回答道：“周朝已经亡了，很久之前就灭亡了。”于是，风羽将他自己知道的，这千百年来的历史，都大概说了许多。只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了解的是否真实。 白鹿听后久久不语，弄的风羽在一旁有些尴尬。 “天命不可违，王权非永恒。我已经不在乎了，我也曾为拯救大周耗尽生命，已尽人臣之心。现在只想在大限来临之前，看一眼西土，回到那个飞鸟解羽的昆仑之丘。”白鹿看向风羽。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风羽还有些烦恼怎么出去，突然听到白鹿的话，连忙回答道：“不知前辈所求何事。” “我希望你能成功闯过十铁卫，获得秘辛后，将我放出去。”白鹿期待地看着风羽。 风羽听后无奈摇头：“如果能成功，我自然可以帮助前辈，可是那十铁卫实力可怕，我能勉强战胜一个，却也战胜不了十人联手啊。估计我就算到达了法象期，也打不过他们联手。” “哈哈哈哈，非也非也。”白鹿突然大笑道：“千百年来，我虽然无法离开，但我也能观察外界，观察那些侥幸闯入封印的小家伙。我逐渐发现一条规律。” “什么规律？”风羽疑惑。 “这座大厅对法力十分敏感，对天地伟力有着非常的敌意。甚至于谁胆敢凭借仙法引动天地之力，那么他就会受到石殿极其恐怖的压制，受到的攻击也会强上十倍百倍，我当年就是因此被束缚。”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无论你是法象期、府海期、甚至是妙丹强者，入此大殿，一视同仁，只能动用体内的力量。” “也就是说。”白鹿眼中光芒闪烁。 “即便你日后突破了法象，学会了仙法，也对你闯殿无用。” 风羽听后更加不甘心了。 “光靠rou体和真气，这怎么可能？”他无法理解。 要知道，寻常修行者在突破法象以后，就不再像锻尘期那样磨练身体和筋骨了，毕竟再强大的rou身，也挡不住法象期的一记上清天雷。 风羽虽然仅仅是锻尘期，但他对自身的rou体强度一直很自信，要不然也无法在霜鹭门新锐组勇夺第一。可就算如此，他也没信心仅靠rou体和真气就打败十铁卫联手，毕竟锻尘期的rou体是有极限的。 “确实很难，但也不是没有希望。”白鹿郑重道。 “你的rou体很不错，体内真气也很坚韧，可是二者没有真正的形成默契。你的攻击，太浪费力量了。” 风羽听后微微点头，这是他经常越阶作战的养成的习惯，自己用腾蛇之气攻击也好，灵龟之气防御也罢，每一次都近乎竭尽全力，虽然气势和威力够了，但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现在你能勉强击败十铁卫其中之一，如果再将rou体和真气磨合完美，做到随心所欲，真气细致入微，这样就很有把握成功了。”白鹿若有所思，“甚至于传说中，还有将真气融合rou身的天才……” 忽然看向风羽，目光炯炯说道：“我乃兽类，对于你们人类修炼也只是道听途说。我虽然实力大减，趁着这里的阵法衰减送你出去也不是难事。还望日后成功闯殿，记得今日约定。切记，寻找气和身体的联系。” 随即不再啰嗦，抬起右蹄，狠狠地踏向乌黑光滑的地面。 “咚！” “咚！咚！” 又是几下敲击，空谷回响。 风羽只感觉一股股浩浩荡荡的力量穿透层层禁制，穿透那坚不可摧的岩层。最终，整个地下宫殿都颤抖了起来，一时间洞xue内电光闪烁，一道漆黑如墨的裂口自风羽脚下裂开，风羽甚至连告别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裂口吞噬了。 随后，在宫殿强大的阵法作用下，波动的空间再次被抹平，裂口失去了力量源泉，也迅速消失不见。 白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羸弱的身躯支撑不住，直接前肢跪了下去。缓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呆滞地望着四周的岩壁，独自叹息。 “一定要成功啊，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 而另一边。 风羽被裂缝吞噬后，只觉得眼前陷入无尽黑暗，五感被封，晕头转向。更是感觉浑身上下被无数刀砍斧劈一般的疼痛。 “嘶啦”仿佛布匹被撕裂的声音。 在青炎山深处的一道峡谷内，空间裂出一道缝隙，隐隐间一个人影被生生挤了出来。随后裂缝消失不见。 一阵跌跌撞撞后，人影缓缓站起，正是风羽。 “这是？” 风羽恢复意识后，连忙检查了一下自身的状态，知道并无伤势后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了先前自己寻找焰灵芝的那道峡谷内。 抬头望着天，却已是黄昏。 风羽长舒一口气。 总算是从那个鬼地方里出来了。 他用手揉了揉怀里的青火木匣，不禁有些感叹世事无常，本来只是寻常的采药任务，谁想碰到了武卒斩妖，本以为找到了鬼谷子旧居，谁想到竟是上古商王陵墓。 虽然没找到所谓纵横家的传承，也没闯过地下宫殿的考验，但毕竟自己年幼底子薄，能活下去已经是很命大了。况且，经此《腾蛇灵龟诀》彻底大成，自己离法象只差临门一脚！ 只是那白鹿的话，让风羽久久不能平静。 “真气和rou体的联系。” 风羽返回宗门的路上一直在想这句话。白鹿说他的真气运用不够巧妙，这风羽还能理解，无非是熟练度和控制度的问题。 可真气源于体内的方寸丹田，rou体的强大最多提高经脉的韧性，真气的容量。战斗的时候，最多让真气包裹于体外，营造一种武器或者铠甲的效果，难不成还能和rou体合二为一不成？ 风羽想不明白，不禁有些烦躁。 他向来是，如果这个阶段能做到更好，绝不草草了事。修仙仿佛万丈高山，山顶的景色奇观是否壮丽，取决于山脚的占地方圆，基础永远是最重要的。 在他师傅从小给他的熏陶下，他不吝啬于自己的精力在细枝末节的地方做到最好。 尽精微而至广大，他一直坚信如此。 回来的路上倒是没遇上什么麻烦，四五十里的路程以风羽的速度，到宗门的时候，天都还没黑。 踏上宗门的台阶。 风羽突然发现今天人格外的少，以往这个时间，正是门派弟子热闹的时候。 “风师兄好。” 路上迎面走来两位记名弟子，见到风羽时连连行礼。 “嗯，请问师弟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宗门如此清净？”风羽笑着应和后问道。 “据说是商议门派大比的事。具体情况的话，我们地位不高，无从得知了。”小师弟显得很老实地回答。 门派大比？不是还有一个月么，现在就开始准备了？ 风羽疑惑，告别二位后直奔烽火长廊而去，他此行本就是为了交换焰灵芝，想必庞长老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风羽离开后，那两位记名弟子马上偷笑了起来。 其中一位幸灾乐祸说道：“还以为风师兄会错过呢，这下热闹了。” 走在长廊里，风羽只觉得气氛愈发怪异。平常这里都是人满为患，前来交接任务的弟子无数，大笑声、吵闹声好不热闹。可今天不但弟子淅淅零零的没几个。 风羽一路走过，直抵长廊尽头的房间，他也收起心底的疑惑，从怀里掏出青火木盒，里面就是任务要求的焰灵芝。风羽推门而入，却发现房间中央桌子后面坐着的不是庞纫兰，而是他的小师妹柳清猗，除此之外，并无他人。 柳清猗和风羽一样，都是霜鹭门新生代的翘楚。只不过和风羽的地位相比，这位小师妹那可是长老眼中的宝贝疙瘩。即便是修炼着宗门内公认最难的外功法决《华莲剑气》，依然年纪轻轻就达到了锻尘三重境，今年更被大长老泽沐真人收为弟子，前途不可量也。 看到师妹一个人呆坐在那里，风羽赶忙走向前去递上盒子问道：“柳师妹，庞长老什么情况，她人去哪了？” 柳清猗在风羽面前有些腼腆，素齿朱唇皆是羞颜。师妹收下盒子说道：“我也不知，只是庞长老今天很早就让我过来了，说今天有重要事情，让我来负责任务的发放。”似乎怕风羽不信，说着从桌子下拿出厚厚的一叠玉片， “难道和宗门大比有关系？”风羽继续询问。 “不知道啊，今天一整天我都呆在这里。”柳清猗呆呆地摇头，她平时要么闷头修炼，要么去大长老那里听道，其他的很少关心。 风羽也很无奈，这妮子怎么一问三不知啊，只得告辞。 “好吧师妹，我先走一步，一定记得和庞长老说明我的任务。” “对了师兄，我很好奇一件事。”看着要离去的风羽背影，柳清猗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师妹有什么想问的吗。” 风羽无奈笑着转头。看着眼前这位骨秀清妍、秀美如锦的小师妹，他心里已经大概猜到她想问什么了。 “就是……”柳清猗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当初师兄为什么拒绝师傅啊？师尊他可是妙丹境强者，宗门内不知道多少人想拜入他的门下呢。” “答案就是我拒绝大长老的那句话，我不适合做他的弟子。”想也没想，风羽就给出了回答。 “也许大多数人只觉得我在哗众取宠，是在故意出风头，可我清楚我在做什么。”风羽缓缓说着。 见风羽如此说，柳清猗也不再多问，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笑吟吟的说道：“我相信，师兄一定会比我们做的都好。毕竟师兄可是唯一一个锻尘期闯过寒星九曲阵的天才” “哈，运气不错罢了，师妹现在去闯肯定没有问题的。”风羽笑道。 “唉，师尊他不允许我现在入阵。嘻嘻，师兄能不能偷偷告诉我一些寒星九曲阵里面的模样啊。”柳清猗对这宗门大阵很是好奇。 “大长老是你的师尊，他的话师妹一定要听，我哪敢透露。再者说，有些事情还需师妹自己去感受。” “啊——师兄你怎么也像个老人家一样。” ………… 来交接任务的弟子很少，于是风羽就与柳清猗闲聊了许久才离开，他不得不承认，和这样一位聪明伶俐的美丽女孩聊天，让他心情愉悦。 给师妹解惑也是给自己立心，风羽心情舒畅，这任务提交完毕了，也该下山回家继续修炼功法了。他现在心中一直有道坎过不去，就是青炎山地下宫殿的十铁卫。而闯过的希望就是突破法象期、扩大身体的桎梏瓶颈、习得更强力的外功，或者寻求白鹿所说那种虚无缥缈的“气融于身”。 刚脚步刚踏出长廊，就看到空中一道剑光自山下袭来，直冲五晨山晴日峰而去，剑光耀眼凌厉如同白虹贯日，流光久久不得消散。而剑气承载之人正是烽火长廊主人庞纫兰。 不但如此，剑光旁又有几道流光伴随，眼尖的风羽立刻认清了其中几人的穿着，与先前青炎山遇到的那位魏武卒一致。 “王都的人来此作甚。” 风羽瞬间紧张了起来，他心里可清楚，峡谷内有一名武卒被杀，地下宫殿的尸体堆里更早早就有虓虎军的探子。风羽生怕是青炎山地下的遗址被发掘，有关他的信息暴露。 “风师弟？任务完成了？”一只大手突然从背后拍了风羽一下。 “谁！” 风羽太过于紧张，眼神一直看向流光飞逝的地方，注意力也太集中，以至于都没发现早早站在背后的严正，这才被吓了一跳。 “你在看什么呢？这么专注。”严师兄依旧是标志性的蓝色劲装，看到风羽这个样子哑然失笑，随后说道，“魏武卒昨晚就到了，今天伍长，卒长乃至将军都断断续续的来了，刚才和庞长老一起来的那位就是崔宏图将军。” 风羽知道严正平时喜欢搜罗消息，于是问道：“那师兄可知这王都军队大张旗鼓的来我霜鹭门是为何。” “当然是为宗门大比而来。” 风羽愕然：“宗门大比还有一个月呢，而且跟魏武卒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正常来说没有关系，可是这次关系就大了。”严正露出一丝坏笑。 “严格来说，这是一次考验。对霜鹭门弟子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