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返璞归真
静谧的小院内。 风羽和严正面对面伫立，无形而让人心颤的煞气从风羽处弥漫开去，这是他经历了青炎山地下宫殿那可怕幻阵后，领悟的一种对煞气的初步运用。 这股裹挟着他意志的气势直接压向远处的严正，可是这股力量刚过半场，就被其调动的天地之力镇压住了。不仅如此，严正身上环绕的水流猛地一扩散，就将风羽笼罩在其中。 这就是专属于法象期的天地领域，在这片领域内，他严正就是主宰一切的帝王，风羽的一切细微动作都无所遁形。 这才是法象面对锻尘期时的最大杀招。 “噌——” 风羽拔剑了！ 率先拔出武器的风羽双眸死盯着对方，找准时机猛地一个弧线飞跃，双脚腾挪之间已然到达了严正的身侧。 严正只是原地不动的看着闪转腾挪的风羽。 在天地领域的压制下，真气甚至无法离体半尺，但这对风羽来说已经足够。 一缕青色气劲从风羽的右手臂飞出，腾蛇真气沿着手中的利剑迅速流动，一丝丝青色小蛇在剑体流窜形成一个完整的，吞吐着芯子的青蛇！和之前在青炎山抵挡神箭手的那一箭不同的是，《腾蛇灵龟决》彻底大成后的风羽，真气所凝结成的幻象更加真实，甚至那一双竖瞳带着一抹灵智！ “好！” 严正低喝一声，方圆几丈的黑色水流遮天盖地地笼罩过去，可怕的束缚力瞬间降临，这束缚力来自四面八方，又蕴含着法象期的天地伟力，风羽此时难受到了极点，甚至于剑体都有些弯折。 “咻——” 一道白光亮起，正是严正的猛虎寒雀，他竟再一次后发先至，速度永远惊人的快。只是这把神兵利器依旧带着剑鞘。 “铛铛铛！” 两把剑交击的瞬间，风羽立刻感受到一重重绵延不绝的暗劲，似是惊涛拍岸。那道白光直接把他凝聚在剑体上的青蛇震颤碎裂，巨大的反震直接将风羽击飞了开去。 而那剑光丝毫没有减弱，而是以巨石压卵之势，碾碎了风羽手中的武器。 一时间，长剑的碎片漫天飞舞。 其实风羽的长剑也是兵器中的精品了，是他在魏都大梁特意请人用玄铁打造的，虽然不及严正的飞剑，但也不至于被直接击碎。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二者的实力差距太过于悬殊了。 风羽受到反震后终于落地，眉头微皱，看向自己的右手，即便体表一直有灵龟铠甲保护，虎口处已经裂开。 “小羽，你受伤了？” 严正脸色一变，马上大手一挥，笼罩府邸的领域顿时消散，随即快步走上前来查看。 风羽尴尬一笑，说道：“不妨，小伤而已。哪里有切磋论道不受伤的呢。” “只是，直到最后也没有迫使师兄拔剑。” 严正不禁叹息，看着一地的玄铁碎片又有些不好意思。 “平时倒是无妨，只是这武曲大会马上就要举办，可不能影响师弟的发挥啊。” “况且，我即便底蕴不深，那也好歹是法象三重境，比师弟你高出了不止一个大境界呢。小羽你能招架住一两招，就已经很难得了。”严正安慰道。 风羽不言，只是俯身捡起一片剑体碎片，仔细的观察。 严正见他这幅模样，更尴尬了，连忙说道：“师弟休慌，我明一早就去大梁城找最好的铁匠，就吴铁匠如何？” “啊？”风羽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师兄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风羽哭笑不得，“我只是在想，这玄铁打造的铁剑，论坚硬程度应该是远超我的rou体的。可就算让师兄的那道剑光刺在我身上，也不至于将我一击必杀。” “同样是被真气灌注，我这血rou之躯的强化程度却远超兵器的强化效果。我甚至觉得，寻常武器还不如我这双手、我这双腿好用呢。” 严正听后也沉默许久，缓缓说道：“成为法象期后，体内真气会自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的天地灵气。对于我们法象期来说，天地灵气就是cao控飞剑法宝的最强力量。”说罢，严正将手中宝剑拔出剑鞘，寒芒一闪，月色透过镜面一般光滑的剑身，映在风羽脸上。 “兵器？”“身体？” “不对。” 看着剑体映射而来的月光，严正的这番话让风羽突然灵光一闪，仿佛是触摸到了什么，可是又似乎啥也没明白。 “切记，寻找气和身体的联系。”商王陵墓中那白鹿的话余音绕梁。 是啊，他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过去他引动体内真气，要么把真气像铠甲兵器一样凝聚在体表，要么延长在手中利剑上。 却忽略了真气在体内沸腾、涌向全身经络的时候才是发挥其最强威力的时候。这也就是为什么，锻尘期永远无法像法象期那样真正的使用飞剑，因为相比较神兵利器对于天地灵气的亲和力，他这一身血rou之躯就是属于锻尘期战斗兵器！ 自己，即是神兵本身！ “虽然师傅一直跟我讲，在锻尘期要精炼rou身。可我一直不明白有什么好强化的，外功的训练早就达到了瓶颈，而《腾蛇灵龟决》也已经大成。”风羽将师傅的话和白鹿的话一联系，立刻将其中奥秘想通了。 “哈哈哈哈，怪不得！”风羽竟然大笑起来，“原来我还差得远呢！” 看到风羽先是顿悟似的错愣，又突然的大笑不止。严正十分疑惑的问道：“小羽，你笑什么呢，是感觉要突破法象了吗？那我作为师兄可要送你一把上好的飞剑才行。” 风羽缓缓摇头，此时的他心情大好，笑道：“恰恰相反。对于现在的我来讲，锻尘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法象期？还差得远呢。” 严正更想不明白了，他这小师弟一直憋着不突破法象是为什么，就因为他那个疯老头师傅的要求？还是说他这师弟害怕突破法象后失去新锐天才的名分？ 风羽自己内心当然清楚接下来的路。 原来，锻尘期凝练的真气，无论是剑之气、飞虎之气、熊罡之气……这些种种真气都完全适配每一个修仙者的身体，是足以将其rou体强化成最可怕的兵器的‘灵丹妙药’。 “师傅，我终于明白您老传我这《腾蛇灵龟决》的目的了。”风羽发自内心的感谢他师傅，眼界之深远非常人可比，这属于风羽的两种真气绝对算得上世所罕见，是最适合打磨基础，强化身体和意志的。 风羽曾一度幼稚的认为，锻尘期修士凝练真气只是在无法cao控天地之力的外功时期，充当替代法力的作用。 而对于现在的风羽来说，当他彻底融合两种真气之时，就是他达到锻尘期巅峰之日。 “腾蛇之气，所谓效法腾蛇，能屈能伸，意识坚定，攻击凌厉。这条路将使我的rou体像青蛇般坚韧亦能瞬息万变。” “灵龟之气，灵而多寿，经脉净通。所以要效法神龟稳若泰山，凝神守一，方能万法不破！” 风羽终于抬头看向严正，双手抱拳，真诚地说道：“感谢师兄能陪我切磋，此行使师弟受益匪浅、果然不虚此行！” “不虚此行就好。” 严正也很开心，不管怎么说，能在切磋中顿悟是求之不得的事。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师兄了，明……” “砰。” 风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严正一巴掌拍在了肩膀上。 “你说什么呢！你抬头看看天，都已经半夜了。”严正一脸怪异的说着，“你就在先这里住下吧。估计明天一早参加武曲大会的名单也要公布了，你在这里居住，也方便不是？” 风羽嘿嘿一笑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打扰师兄了。” 严正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招呼过来远处的侍者。 “石头，去打扫出来一间屋子。” 片刻后，在仆从的引领下，风羽来到了严正给他安排的房间内。 屋子不大，却很雅致。除了床榻供人休息以外，还放置了修炼用的蒲团。 “先生，还有什么需求吗？”仆从一旁恭敬道。 风羽满意点头，看向侍者说道 “没有了，你先退下吧。” “是。”侍者随即便退下。 风羽见屋内只剩自己一人，也不急着休息，而是在蒲团上坐下。 虽然他明确了以后的修炼道路，可是具体如何修炼、如何将真气彻底融入rou体，风羽也在寻找突破口。 “呼~~”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蒲团上坐着的风羽呼吸渐渐平缓，尝试控制自己的心神与身体如同平静的湖面。这是他第一次修炼《腾蛇灵龟诀》时，要求达到的状态。 《腾蛇灵龟诀》的修炼关键在于调神，心神安定，才能养气，养气才能最大限度的滋养身躯。这门外功法诀的珍贵之处就在于此。 “身体要放松，把自己想象成一块木头，想象成立在岩缝中的一把剑。”风羽的心神已经安静如死物，调动腾蛇和灵龟两种真气，让其在体内自由流转。 寂静无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怎么回事，一点反应也没有。”风羽身躯一震，马上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脱离开来。“这真气和rou体两不相干，依旧是‘桥归桥、路归路’，丝毫没有融合的迹象。” “难道不是这条路？”风羽再次闭上双眼，决定再试一次。只是这次他决定用心去引导那两股真气。 半个时辰后。 “还是不行！”风羽再度睁开双眼，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他终于意识到，即便是找到未来的道路，想要真正入门确是很难的。 但他依然没有起身，依然保持着心静的状态，感受着自己的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风羽都快睡着了。 毕竟劳累了一整天，却没找到机会好好休息。大半夜在这儿闭着眼干坐着，换谁都会涌上困意。 “簌簌——” 处于半睡半醒间的风羽突然听到什么声音，随后感觉脖子上有什么东西似的，搔痒难耐。随手一抓，只见一只蜘蛛被攥在手心。 风羽哑然失笑，看来这屋子确实好久没人居住了。 于是，用手轻轻地把蜘蛛放在一旁的地上，看着它快速的跑开。 “小虫子跑的倒是挺快。”风羽迷迷糊糊这么想着。 “诶？” 风羽猛然惊醒过来，困意瞬间完全消失。 对啊！这体内真气都是虫豸、妖兽、神兽的模样，却也没听说过妖兽需要凝练真气，它们凭借自身的rou体就可以抗衡修仙者的法力和法宝。这是何等的强悍rou身？ 这一晚上的尝试，都在引导真气去适应自身的rou体。而如果反其道而行之，以rou体适应真气，那将如何呢？ 想做便做，风羽从蒲团上一跃而起。 就在这空无一人的屋内，直接演练起了《腾蛇灵龟诀》中的拳脚之术。 一招一式，无比自然，完全是随心打出。 修炼了数年的外功功法，招式动作早已烂熟于心。如今的风羽就像是一个成年人重新去学习孩童走路一样。他决定重新审视这本已经大成的功法。 随着动作越来越快，风羽体表自然而然的浮现出灵龟和腾蛇的虚影，而那一招一式与其说是杀敌的技能，更像是在跳舞。 有时风羽感觉自己变化为一条大蛇，在空中舞动，有时却又化身为笨拙迟缓的神龟，稳重如钟。 也就是在风羽彻底沉浸其中的时候。 一丝丝很微妙很弱小的气息，由风羽的经脉丹田处渗透进了他的筋骨中。就像是河堤裂开了缝隙，先是真气一滴一滴的漏进风羽体内，现在就如同一条条河流，不断流向他的四肢百骸。 “有效果了！” 风羽瞬间集中意识，极力地感受着真气在筋rou里慢慢化开的感觉。“啊~~~”这是何等深入骨髓的愉悦感，让风羽不由得身体一颤。 在他的身体深处，每一块肌rou、每一根骨头仿佛久旱逢甘露一般饥渴地吸收这些来源于丹田的真气。这么多年的训练和锻炼，风羽一直以为身体已经到达了锻尘期的极限，没想到这短短的几秒钟，就已经让他的全身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改变。 他敢相信，就算是突破法象期，单纯在身体上的提升也不如这一次。 风羽大喜，继续演练拳法，尝试引导更多的真气涌入肌rou。 而且他还发现，并不是越快越好，而是当他动作状态更像青蛇时，腾蛇之气更多的渗入；反之则亦然。 高空明月慢慢落下梢头，天也渐明。 而风羽依旧沉浸在《腾蛇灵龟诀》中，动作也越发自然，就像真的腾蛇和灵龟那样，虽然有些怪异奇特，但至少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非常顺手。他也对这门外功体术有了更深的见解。并且，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的风羽，竟然没有丝毫的疲倦，只感觉精力充沛，有使不完的力气。 “我本就擅长近身缠斗，再让我遇到那名叫‘甲一’的铁卫，我不用武器都能将其绞杀。”风羽十分自信，此时的他绝对称得上人形妖兽。 “当然，我最大的进步，还是这身血rou。” 风羽微笑着感受浑身上下强健的体魄，这一夜的成长，比之前至少提高了数倍！就是法象二重境，他也能全身而退。人体真的很神奇，真气孕育筋骨的效果，就像法力孕育飞剑。 当然，身体无论再怎么强化，血rou之躯单论坚硬程度也赶不上法象期的法宝。 “不过这真气对于rou身的提升，并不是无止境的。”风羽暗道，估摸着不出半个月就要饱和了。到那时，才算是真正的圆满。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将风羽从思考中拽出，“定是师兄。”他连忙朝门外走去迎接。 只见一开门，严正马上就要拉着风羽说道：“师弟快随我去晴日峰，今天应该就公布名单了，我倒要看看长老们到底选了谁参加武曲大会。” 风羽也点头跟着出门，应道：“锻尘期弟子也就罢了，我最好奇的就是法象期人选，毕竟宗门内法象期才是中坚力量。” “你当然不在意，因为只要长老不是傻子，名单就肯定有你。”严正一瞪眼，“不过我就不奢望咯，宗门里有太多修炼了数十年的师兄师姐了，哪里轮的上我这个刚突破的法象三重境。” “师兄不必着急，机缘一直存在，我们只需要时刻准备。”风羽笑着说道。 嗖嗖—— 严正也是急着想看，便祭出本命法宝，须臾之间那把三尺长的猛虎寒雀就已变成足够承载两人的巨大飞剑，他载着风羽，二人朝晴日峰迅速飞去。 东曦既驾，伴随着清晨凉爽的微风，那巍峨陡峭的晴日峰，出现在了二人的视野中，严正当即俯冲而去，飞向那峰顶的道场。 虽才刚刚破晓，山顶已是人声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