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进宫

    羿日，天色朦胧。

    曲阳滹沱河岸，谢橼训练士兵条条有素。

    一将士解衣裸体，拔剑跃于水中，凌波踢浪而去，载沉载浮，顺流九里，望之无迹。顷刻，水面流红，士兵浴波而出，左手上还提着一颗血沥沥的鼋头。

    “好，好的很那，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凶头猛兽！”谢橼对斩鼋的士兵赞叹有佳，夸奖不已。

    身边的人异口同声道:“子壮，你好历害啊！怎么做到的？”

    子壮谦虚有礼，应声而答：“哪里，哪里，各位过奖了。都是我们头教兵有方的功劳，我只是耳濡目染，学了些雕虫小技罢了。”

    ……

    京城西郊，一小院内，红蓝的火焰正轻轻地舔着药汤锅底。

    锅旁，一妇人手拿葵扇，帮火焰舒筋活络。

    何沈君从屋内软榻上缓缓醒来，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后颈。待眼神渐渐集中，看着眼前周围的陌生环境，呢喃道：“这是哪啊？”

    妇人闻声，一扭头答道：“这里是我家。”

    “家，爹爹，秋子……。”何沈君急急忙忙、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

    妇人见状，急忙拦住冲出院门的何沈君。

    “姑娘，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我爹，我爹爹在哪？”何沈君边说边挣开妇人的阻碍。

    当何沈君一脚踏出院内大门时，妇人一个翻身，用右手一把扯住她的后衫。

    妇人也跟着急了眼，左手叉腰：“嘿，我说你这死丫头，你怎么这般倔呢？”

    何沈君不作甚理会，继续往前走，身后的衣衫被拉得忒长。

    妇人还在用力往后拖，顷刻，“斯”的一声，身后破了一个大洞，雪白的肌肤尽数露出，rou眼可见的清晰。

    两人立即停下动作。

    何沈君不厌其烦道：“你干什么？”她回头撇了那妇人一眼，看到妇人手上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的衣衫。便被气得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你，你……”

    妇人被何沈君那犀利的眼神吓的不知所措，慢慢松可手中那紫色的布衫。布衫随风飘在地上。

    “我，我，我，……”。妇人不胜羞愧，脑子瞬间短路，竟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何沈君将踏出院门的脚缩了回来，弯下腰来，捡起那一块掉在地上的布衫。对着妇人喊：“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赔我衣衫。”

    “好，赔赔赔，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去试一套新的衣裳。”妇人低声下气、做小伏低、唯唯诺诺道。

    妇人带着何沈君来到衣橱面前，衣橱一打开，里面全都是中老妇人的衣服。

    妇人眼眨眨地着何沈君，有点不好意思道：“老身的衣裳尽数摆在这了，姑娘可以任意挑选，但愿不要嫌气才好。”

    何沈君顺手随便拿了一件。干脆利落地道：“无妨。”

    片刻后，何沈君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一袭素衣却丝毫掩盖不了她的清秀丽颜、艳质彬彬。

    “姑娘真的是宛如谪仙下凡啊，连这样的衣服都驾御得了。”妇人口巴巴道。

    何沈君径直走向小院门口，一刻也没有逗留的意思。

    “姑娘，你要去哪啊？”妇人眼巴巴地看着渐去渐远的姑娘。

    突然，何沈君停下了脚步。

    妇人追赶上来，气喘吁吁。

    “对，我不能就这样走了，我要是这样就走了，岂不是便宜你这老妇人。”何沈君肚子里装着一扑坏水。她嘴角微微上扬，不怀好意地看着妇人。

    妇人扶顺自己的气息，张口道：“这就对了嘛，你的药还没来得即喝呢。”

    何沈君找院子里的石头做了下来。妇人从药锅中盛出一碗药，拿抹布贴着碗边，端来给何沈君。

    何沈君看着碗里黑乎乎的液体，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老身辛辛苦苦为你熬的补药，趁热喝了吧。”

    何沈君细细端祥碗里的药。故作疑态道：“我怎知你有没有下药？你这老东西，表面上，一副唯少是尊的样子，实着就是块老油条。”

    妇人面部扭曲得不行，摆出十万个激动样。“姑娘，你错怪老身了，我乃骑尉谢橼的妻子季月。多年来我一直善施乐捐、好积阴德，我做事从始至终都光明磊落，你去街上随便找人打听，哪个没有听过我老婆子的赫赫威名。”

    “那，你把自己说得这么历害，把弄坏我裙子的钱还了吧。不多不少，一千辆。”何沈君一个劲地的得意扬扬。

    季月终于有些把持不住，没有了刚才那般矜持。

    “一千两？你欺人太甚，你不如去抢？”

    “怎么？没钱？没钱也没关系，去帮我弄一匹上好的快马，还有粮食。”

    “我家啥也没有。喝不喝随你。”季月把药放在她前面的草坪上。

    两人僵持了一会。

    忽然，一洪亮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莫非你要勒索我夫人？”

    那人大步流星跨进院子。

    渐走渐近。

    何沈君认得那是昨晚打晕她的谢橼。她像他行了一礼，温柔如水道：“小女只是思父心切，才一时失了礼数，请将军莫怪。”

    谢橼哈哈了两声道：“无妨。你爹没事。”

    何沈君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激动地说：“真的吗？他现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我在桃花坞中没有看见他的尸骨。你父亲还活着。”

    “桃花坞里面的难民呢？”

    “你爹应该带着他们躲在什么安全的地方了吧。”

    “你如何这样确定？”

    “你父亲对剑爱不释手，若是尸体在那里，他的剑一定也会在那。”

    “我是问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现在爹爹是安全？”

    “因为他有底牌。”

    “底牌？什么底牌？”

    谢橼不自觉地眼睛转了了一圈，思考了一会而道：“底牌就是何家君。”

    何沈君心里暗暗给谢橼形了象:“哈，这人真的满嘴胡话、一通歪理，我爹爹哪里来的何家军？不过她倒真的相信她爹相安无事。”

    她看出他有难言之隐，于是看破不说破

    何沈君在谢橼的语气中坚信爹还活着，久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如释重负。

    “倒底谁要害我爹，要害桃花坞。”

    “这个，我正在查。”

    谢橼眼光落在何沈君身上，久久不能回神。暗自思忖：”这人简直和她母亲如出一辙，外柔内强，心思单纯。可惜，生不逢时，小姑娘以后怕要吃苦了……。”

    季月打断了她的愣神：“想什么呢？看够了吗？”

    季月明显有点吃醋，伸手拧住他的耳朵。

    “疼、疼、疼。夫人，我错了。”谢橼一个劲地求饶。

    就在两人打闹间，何沈君突然茅塞顿开道：“烦请将军带小女进宫。”

    她明白，只有自己拥有更多的权力，才能更快寻回爹爹，才能保更多人安然无虞。

    谢橼亲切道：“好。你把药喝了。”

    何沈君皆过谢橼递过来的药，一口气把它喝完了。

    谢橼拿出陛下赐的凤冠霞披，让何沈君好生打办。

    片刻后，季月亲自送何沈君上了马车，并送给何沈君一块颜色老旧的玉佩。她言辞恳切道：“不要忘了老婆子对你有一碗药之恩！”

    何沈君收下了玉佩：“知道了。”

    季月目看着马车渐去渐远，妨佛是在送亲女儿出嫁般，依依不舍。

    三月，春风似剪，裁出一片浅绿娇红，越是往皇宫方向，那春意便越发浓郁。

    遠都皇宫内，密庭中，皇上与郭燙和众宫女皆穿里衣，正在把酒言欢，听丝竹之乐，观漫花妙舞，尝佳肴之美，纵情声色，无不快哉。

    那密庭就建在御书院的地底下。密庭有密道通往百官朝服、处理正务的太和殿。修建密庭的宫人都被全部处死，知道这秘密之人只有廖廖数人。

    皇宫里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挑选一些姿色出众、颇有趣味的年轻女子入密庭。被挑中的女子眼蒙黑布，手脚尽捆地送到密庭内服侍权贵。至于被权贵、皇帝玩厌的宫女也逃不掉被抹杀的命运。

    一脚踏进密庭，一辈子也别再想出来，唯有死才能解脱。所以，密庭对于那些漂亮、美丽的宫女来说，无疑是魔鬼练狱。

    一宫女款款弄舞，裙带飘飘然。等她靠近些，郭燙一把抓住了她的裙带，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她拽过来。

    那宫女一头栽进郭燙的怀里。

    宫女见郭燙和颜悦色，她便大着胆子，用那阳春白雪般的手轻轻捶了捶他的胸膛，娇柔造作道：“讨厌。”

    郭燙将宫女翻过身来，让她的头躺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往她的口中灌酒。

    由于酒灌得太急，宫女还没来得急咽下，就源源不断地从嘴里溢出。里衣被酒浸得湿透，里面迷人的风景尽数显现。

    皇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一男一女的苟且模样，心里的兴致更上一层楼。

    皇上伸出一脚，将一个正舞得有形有色的宫女拌倒在地上。

    不多时，一太监小金子禀告：“皇上，骑尉大将军求见皇上。”

    皇上脸上顿时面如土色，十万个不悦，他冷冷道：“真他妈的扫兴，不见。”

    太监颤颤巍巍，把头垂得特低：“骑尉大将军还带了个美轮美奂、花容月貌、兰质蕙质的小娘子来，皇上就不想去瞧瞧？”

    皇上一听到小娘子仿佛死灰复燃，咸鱼翻身。

    “哦，是吗？和我这了的宫女相比如何？”皇上一脸好奇的问道。

    “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些个宫女与她相比，就像盈竹芒辉与浩月之较，譬如怒马并麒麟，寒鸦配鸾凤。”

    “你叫他们在外面先侯着，朕等会与他相见。”

    “尊命。”。

    太和大殿气势恢宏朱红碧绿，案几上一份份竹简奏章堆叠如山，左墙百叶窗边挂着一幅江山绿水芳草风景图，右边的墙被一块大大的珠沙帘阻隔。

    太和殿与姚府的大殿相比多了几分水墨气，少了几分铜臭气。

    何沈君注意到帘子后边还有两个太监，用极其奇异的眼光观察她。

    皇上更衣洗漱过后，通过密道来到太和殿，一袭便衣出现在谢橼的面前。

    太监小金子和小贵子早在珠沙帘后侯着。

    何沈君的美貌一下子吸引皇上的注意。

    皇上不胜自喜道：“谢兄，可真有你的，你可真行啊！”他走过去，用手背摩挲看何沈君嫩如水的脸庞。笑嬉嬉道：“谢兄，这才几日不见，你就给我送这么一份大礼。”

    皇上酒劲还没完全消退，脸上红鼓鼓的。

    何沈君看着眼前的胖子绯红的脸，心里疑惑：“这人不仅表像油腻，还无礼，这真的是天子吗？”

    谢橼连忙跪在地上，拉着何沈君一起跪了下来。

    谢橼双手一拱：“还请皇上笑纳。”

    “快快起来。”皇上用手搀扶着两人起来，绕有兴致地问“不知姑娘芳名青春几许？”

    “臣妾是何沈君，年方二八，是皇上下旨诏进宫的。”何沈君娇细的声音，如糯米甜酒在皇上的心头上一点一点发酵。

    皇上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啊，瞧朕这记性。”

    太和宫，珠沙帘后，太监小金子和小贵子两双冷冽的双眼正在注视着殿内人的一举一动。

    他们在帘子后边把何沈君全身上下看个遍。

    小金子与小贵子对视了一眼，无声胜有声。他随即转入后堂，折回密庭。

    小贵子原地一动不动地观察着。

    何沈君注意到两人奇怪的动作，心中不停地思索:“他要去那？”

    皇上拍了拍谢橼的肩膀：“干的好，阵赐你三千黄金，去领赏吧。”

    谢橼又行了一礼，退将出去。

    皇上用余光扫了一下帘子，凑近何沈君把她一把抱住。

    何沈君有些不知所错：“皇……皇上，还有人在这呢。”

    皇上的唇靠近何沈君的耳朵，用蚊子般大的声音道：“帮我……”

    何沈君有些神色慌张道：“须要臣妾如何做？”

    “你只须如此恁般……。”

    密庭内，郭燙正襟危坐，丝毫没有了刚才的yin色。

    小金子拿毛巾帮郭燙擦了把脸：“那女人可以为郭大人所用。”

    郭燙目光深邃，看着远方道：“走，去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