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理想主义者们

    扑克最终还是没有打成。

    赛丽卡又临阵脱逃。

    你这么能跑，叫什么赛丽卡，咋不叫赛跑跑呢？

    再次回到魔法研究所的时候，墨菲有一种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的感觉，像是突然从上个世纪回到了现代。

    村庄之旅让他身心俱疲，和赛丽卡各自冲了个消毒澡，并安排了人前往村庄进行再次消杀之后，墨菲便在自己的隔离病房中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恍惚中，他仿佛又看到了许多双眼睛。

    高悬在不知多远的夜幕之外，各色的眼瞳，各自不同的神色，或悲悯，或愤怒，或嬉笑，或疯狂。

    那些眼睛一动不动，凝视着他。

    跨越无尽的距离，仿佛又跨越了亿万斯年的时光，亘古永恒，专注又耐心的凝视着。

    墨菲被吓醒了，出了一身的冷汗。

    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手中正攥着那片不知名生物的皮毛。

    这东西是什么玩意？

    把它从基座中拿下来之后，皮毛便仿佛失去了神异一般，和普通的一块毛皮没有任何区别。

    墨菲决定先让研究所的科学家们研究研究再说。

    又经过了几天的隔离观察，确保墨菲和赛丽卡都没有传播鼠疫的风险后，两人被放了出来。

    赛丽卡已经修养的差不多，经过了详尽的身体检查，各项指标都没有太大问题，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完全恢复。

    而墨菲由于进村前就拥有了免疫能力，自始至终都没有感染鼠疫，休息了几天后已经是生龙活虎，但隔离期间不能出门，除了偶尔看看电视看看书，也没有更多的事情好做，把他憋得不行。

    几天后，前往村庄的消杀小组也回来了，他们由亚力士带领，十几名专家和几名家养小精灵辅助，对村庄进行了持续一周的反复消杀，确保村庄已经没有了传染风险。

    他们还带回了几枚被冻结的火灰蛇蛋，据他们所说，村庄中到处都是这玩意，不过大部分都已经破壳并再次烧尽了。

    确认了村庄没有了风险之后，墨菲放下了心来，那片围绕着村庄的魔法森林还在，应该足以保证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有人误闯入其中，即便村庄中还剩下一些零星的鼠疫杆菌，也很难传播出来。

    他应该暂时不用担心生化危机了。

    隔离一结束，墨菲便迫不及待的投入了工作中。

    他先是让劳拉带着自己去看了看那些家养小精灵们。

    它们已经熟悉了研究所中的工作，无非是打扫卫生、做饭、替研究员们跑跑腿之类，在魔法的帮助下，它们做的非常好，而且由于研究员们对家养小精灵都很好奇，且很温和，家养小精灵们感受到了在巫师界从未得到过的关爱。

    除了被前主人开除这一点时常让他们伤心外，它们大体还算快乐。

    墨菲还见到了多比，他目前是所有家养小精灵中唯一有真正主人的，颇受其他家养小精灵的尊敬。

    但墨菲当即就开除了他，并告诉他可以就工资问题和劳拉交涉。

    对这个家养小精灵来说，当他的主人并不能赢得他的忠诚，没必要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有了这些家养小精灵的加入，原本的麻瓜工作人员就不需要了，为了保密起见，他们都会被辞退。

    但竟然还有大约十几个人想要留下来，即便是高额的辞退补偿也没有让他们改变主意。

    “他们想要留下的愿望非常热切，有些人甚至说可以不要报酬。”劳拉道。

    “哦？”墨菲倒是有些意外，“为什么？”

    “因为离开了这里，他们就见不到魔法了。”

    墨菲约见了这些人。

    他们或许并非必不可少，但研究所中确实有一些工作可以让他们做，比如管理那些家养小精灵。

    家养小精灵的忠诚度和执行力都很不错，但它们普遍太轴了，没有人去协调组织也很麻烦，有了这些工作人员，就可以为它们的工作制定计划，安排步骤，比让一堆死脑筋的小精灵各行其是更有效率。

    墨菲通过摄神取念剔除了几个投机分子之后，留下了九個人。

    “我想你们应该明白留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墨菲道，“这座研究所中的研究内容，可能很长时间都无法对外公开，留在这里，你们就要与世隔绝，而等到你们必须离开的时候，可能你们依然要接受遗忘咒，这几年会从你们的人生中被抹去。”

    “在这里待的越久，你们失去的人生就会越多。”

    “即便如此，你们依然想要留下吗？”

    九个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理由呢？”

    他们相互看了看，最终一个原本负责住宿管理的中年男性向前走了一步，道：“我叫谢恩·丹顿，我是个普通人，迄今为止的人生，都平凡至极。我做了一辈子的酒店管理，养活了两个孩子，然而我不知道除此之外，我的生命有何意义。直到来到这里，我看到了魔法。我觉得我是幸运的，我见证过奇迹，我不想再回到对此一无所知的时候。”

    又有一名女性厨师道：“我觉得我在参与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还有人说“看到魔法就会觉得很快乐。”

    墨菲一一听完了他们的理由，最终道：“我明白你们的感受。”

    “魔法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就如你们形容的那样，它有时候看起来就像是枯燥乏味的现实中突然出现的奇迹。”

    “我能理解那种被感召，仿佛见证或者参与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的感觉。”

    他又想起之前在村庄时做的那个梦。

    他和这些麻瓜有什么不同呢？他不过是更幸运的恰好可以使用魔法罢了。

    然而正是这一点，支撑着他的存在。

    在拥有了这个仿佛可以无所不能的力量之后，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找到那个真正的，自己的模样。

    “我很想说，其实，这些都是你们的幻觉。”墨菲道，“你们都很普通，伱们没有使用魔法的素质，你们的智力和学识也大概率不能在魔法的研究中帮上什么忙。所以，参与一件大事，或者说在接触魔法之类，可能只是你们的一厢情愿。”

    工作人员都低落起来，他们之所以要被辞退，便是他们可以被替代的证明。

    “但，怎么说呢。我又有点欣赏你们的勇气。”

    “把一个遥不可及的东西当成梦想，太过不智。或许很多人会觉得你们很傻。或许以后的某一天，你们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很傻。但，这世上，谁又不是生活在自我搭建的幻觉之中呢。”

    “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也不比你们高明多少。”

    “生命不过是一场梦幻，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这梦中尽情狂欢。”

    墨菲说着，和最前面的谢恩·丹顿握了握手，“所以，我个人欢迎你们留下。理想主义者们。”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