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密室诡斧(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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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夏目贵志这边。 从笹田纯和西村悟遇袭的时候,相田凛子就收到了莼给她的讯息,她旋即将这一消息告知了名取周一和夏目贵志。夏目贵志自是不用说,自己那些没有妖力和妖怪对抗的同学都身陷险境,他不可能还能保持淡定。 名取周一倒是很淡定的样子,安慰道:“有猫咪老师在,他们不会出事的。” “只不过我们的确需要往回走了,因为这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危险的,这说明闹事的妖怪不在这边。” “那走吧。”相田凛子搀起夏目贵志,催促道。 事态发展到这样,她也没有预见,她本以为自己和名取、夏目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岔路口左边的妖气的确大些,看来这妖怪的目的就是把除妖人名取支开啊。 夏目贵志虽然受了很大惊吓,但是三人赶路的速度并没有因此慢下来。 三人一路无语。 走了一会儿,他们行到了走廊中段,再走七八分钟,大概就能回到岔路口了。 名取周一突然发话,问道:“夏目,如果他们知道你能看见妖怪了,你打算怎么做?” “我现在只希望他们没有事,如果,他们真的无法接受和我这样的人交往的话,我也尊重他们的选择。”夏目贵志回道,他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已经早就在心中预想好了众人知道他是个看得见妖怪的怪人的结局。 “我倒觉得他们会理解你的。”名取周一笑笑,“像夏目这样温柔的孩子,身边的朋友也一定都很善解人意吧。” 夏目贵志惊讶地张了张嘴,旋即又低头道:“我,我其实也希望他们能够理解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无端卷入我的这种终日受妖怪追逐的生活。” “小心!”相田凛子喊道,将夏目贵志推到墙壁一侧。 一道寒芒闪过,名取周一堪堪闪过,一把斧头径直砸了过来,穿过了三人方才站立的地方,又旋即回旋着倒飞向三人。 三人迅速分散开来,斧头砸向了夏目贵志,相田凛子迅速反应过来,从袖中抽出一枚飞镖,用力一甩,将斧头推开了原来的轨迹。 名取周一则是随后甩出一条纸索,捆住了正在转向的斧头,也算是牵制住了它的再次攻击。 三人还未反应过来这是闹得哪一出,从岔路口当口走出一位身着棒球服的男人,他身材魁梧,眼神忧郁,但是脖颈处却有一个明显的豁口,还在往外面淌着血。 “这,不是人吧。”名取周一皱了皱眉,警觉地看着来人。 “很明显不是人。”相田凛子上前一步,摆出了战斗姿势。 “我能问一下诸位是进入我家是有什么事吗?”那男人发话了,他的声音浑厚响亮,虽是隔了十多米之遥,三人却能将他的每一个字听得分明。 “你们家?”相田凛子问道,“你难道是那房子的主人,那孩子的父亲?” “是的。”男人回道。 “为什么攻击我们?”相田凛子问道。 男人不紧不慢地回道:“你们非法侵入他人住宅,我有权行使我的权利。” 名取周一笑道:“看来你还挺讲理的。” “那我们就直说了,我们是来将你的儿子进行封印的除妖人。” “别把我算上,我们家不参与你的事。”相田凛子对名取周一的突然打断非常不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男人听了,冷冷地道:“我的儿子的确缺乏管教,但是轮不到你们来掺和我的家事。” “可是,你并没有做到一个父亲应该尽到的责任,相反,你还夺去了你儿子的生命!” 夏目贵志清亮的声音从二人身后响起,相田和名取都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个瘦弱的男孩声讨着这个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儿子?”男人发疯般地笑道,“那是她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 “什么意思?被你杀死的男孩是别人的孩子?”名取周一捕捉到了什么讯息,急忙追问道。 男人没有理会名取周一的提问,倒是开始自说自话起来:“什么我们爱情的结晶,全是这个女人自私的说辞。” “原来是妻子出轨了吗,一直养大的孩子还是别人的。”相田凛子不禁撇撇嘴,“这种事情多的去了好吧!”她冲他嚷道:“如果是妻子不忠,你和她分开就好了,为什么要对一个无辜的生命下手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又癫狂地笑起来,“我也想啊,可是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了,我怎么能离开她呢?” “那你觉得,作为一个母亲能够容许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吗?”夏目贵志紧接着质问道。 相田凛子愣住了,一时晃了神。 “啊,是啊,所以我一直都很难受啊,我没有一天不在想着把那个怪兽杀掉!” “她死了对吗?”名取周一拿出了在男人房间里找到的相片,举起来冲男人晃了晃。 “我,我的!她是我的。”男人说着就要猛扑过来。 “离主人远点!”一个身着白色和服的纤弱女子凭空出现,一脚将男人踹倒在地。 “柊,谢了。”名取周一感谢地看了这名忠心侍奉着自己的式神,如果不是她反应够快,自己可能真的要被棒球男扑倒。 失去了妖力的斧头挣扎了几下,重重的砸向地面。 男人挣扎地站起,恶狠狠地盯着三人。 “你真是无可救药。”相田凛子鄙夷地看着这个为了爱情将自己变成变态的男人,“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将自己的私愤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的人!” 话音落下,相田凛子闪身来到男人身边,足下一点,身体便来到了男人的上方,她旋即旋转着飞身一脚将男人一脚踢翻,踩倒在地。 “我还以为你有悔过之心,没想到终究是一个被扭曲的感情蒙蔽良知的人渣!”她说着,脚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名取周一走上前来,对相田凛子道:“相田小姐,你下手别太重,我们也许还能从他身上套出些东西。” “你们,根本就不懂,我是那么爱她,那么信任她,而那个杂种的出现,把一切都改变了!”那男人虽被相田凛子狠狠踩在脚下,声音却是丝毫不示弱。 相田凛子不屑的挑眉道:“哦,那你倒是说说你那狗血的爱情史是什么样的?” “我和美和子从小一同长大,她既是我的好友,又是我的亲人,对我而言,她的微笑就如同女神一样耀眼。”男人回忆道,说着还笑了起来。 “她很优秀,我拼了命地努力,终于能够与她相称,人人都说我们在一起会很幸福,可是那个男人却出现了,她爱上了另一个人。” “作为这世界上最理解她的人,我包容了她对我的背叛,看着她投向另一个人的怀抱。 我相信她最终会回到我的身边的,我每天祈祷,祈祷那个男人死去,上天怜悯了我,他真的死了!” 男人说着,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神色,看起来他已然完全沉浸到过去中去了。 “我如愿娶了她,不久,她有了身孕,我很高兴。” “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孩子很可爱,和她一样美,她也笑得很甜,只是我没有想到,几年后病魔也将她带走了。 我在她的遗物中发现了她的日记,发现她竟一直在给那个早已死去的男人写信,她说,我会将我们的孩子养大的!” 男人痛苦地哀嚎起来,“你们知道吗,我把另一个男人的孩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养了6年,甚至还乐在其中!”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想掐死那个小野种,是他,玷污了我和美和子的爱情!” “可你想过没有,也许她对你根本就没有爱情。”名取周一冷冷地俯视着地上趴着的男人,无情地说道。
“不,不可能!”男人痛苦地挣扎起来,“你放屁!” 相田凛子也用冷冰冰的声音给男人下着宣判书:“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吧,如果她一开始就爱你,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甚至带着他的孩子和你勉强组成家庭。” 男人失了神,但他旋即恶狠狠地道:“那他也必须死,他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谁,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夏目贵志冲他怒吼道,“我也是从小就寄住在别人家长大的孩子,他们虽然因为各种原因讨厌我,却也从未伤害过我,你是怎样狠毒的人,居然能对一个自己一点点带大的孩子下此毒手!” “哈哈哈,他活该!他就是个野种!“” “你完全没有悔改之心吗?”相田凛子怒道,“如果你始终如此,就算是我超度了你,你也无法转生,会直接化为灰烬消散于世间。” “相田,”夏目贵志沉声道,“我想问他几个问题。” 相田凛子闻言,抓住男人的头发,将他拎起。 夏目贵志走上前去,蹲下身来,从他在男人房间里搜到的钱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他指着照片上的父子俩,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充满了情绪,愤怒、责怪、不平。 男人撇过脸去,没有回答。 “回答我!”夏目贵志怒吼道,“你对他的感情是假的吗?那些快乐的时光,你是如何狠下心来一刀斩断的?” 没有回答。 “你是他最敬爱的父亲!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纠葛,他是无辜的,他是爱你的!” 男人的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在咕隆咕隆地响,但他依旧保持着沉默。 夏目贵志说着,将照片翻了过来,指着照片背后的那行“对不起”问道: “这句话,是你写下的吧。” 男人终于抬头看他了,“我,”他欲言又止。 “我杀了他。” 他又低下了头。 突然他的声音变得非常无力,很苍老,很痛苦。 “我恨他,可是每当我想要杀死他的时候,他的笑容,又让我下不了手。” “他,是我的儿子啊。” 他像是老了很多,沉沉地垂下头,血和泪淌了下来。 “你不配做一个父亲。”夏目贵志冷冷地逼视着他,“是你,生生将一个有着阳光般笑容的男孩逼成了一个恶魔。” “你是个自私的恶魔,一个内心软弱且扭曲的杀人魔,一个不值得原谅的人。”名取周一也蹲了下来,“连带着那个孩子,也堕入了深渊。” “我,我对不起他。”男人一把子哭了出来,无力的瘫在地上,“我是个恶魔,我是个恶魔,我怎么能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下杀手。” “差不多了。”相田凛子将他一把甩到地上,道:“他的生命力正在急速地流失,多亏你们的努力,他总算是悔悟了一些,往生的几率提高了些。” 夏目贵志低语道:“我希望他永世不得超生。” 相田凛子闻言,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决定的,很多事情,你都无法看到真相,真相就是,恶魔永远都会存在。” 夏目贵志盯着相田凛子,问道:“那相田你们超度的意义何在?” “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这个世界,什么样的人都需要,有光明,就注定有黑暗伴生,至于惩罚恶魔,不是我的职责。” 相田凛子说着,起身掏出了母亲留给她的那串项链,念道: “护吾之人,借汝之力,超世俗浮沉,度众生苦乐。” 白光散去,地上仅留下了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 “走吧。”名取周一拍拍夏目贵志,道:“他们还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