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友情岁月

    七中队三排七、八、九班6个骨干，3名来自13连，3名来自16连。

    13连的骨干都是浙江人，他们都知道“火腿”连长没事就喜欢找我聊聊，所以对我尊敬有加。16连的骨干则来自湖北和AH，他们都亲眼见我跟顾大侠杠过，所以表面服从但心里不鸟我，经常会做些小动作。

    随着我跟顾连长关系的改善，16连骨干也与我渐渐走近，但小动作依旧，最终让他们真心臣服不敢再做小动作的原因竟然是一件说起来令人莞尔的事。

    那天是阴天，下着小雨，在室外无法开展军事训练。根据中队训练计划安排，班长和副班长带着新兵在室内训练停止间队列动作。

    由于受室内空间的影响，班长和副班长只能带领新兵做一些简单动作。我坐在书桌前无聊地看着窗外模糊的方山，喝着七班副帮我泡的红枣茶。

    七班副似乎天生就有把事情细节都做好的本能，别看他训练新兵特别认真，一丝不苟，但只要我茶杯里的茶喝到了一定份量后，他看都不需要看，就知道转身过来帮我添上。

    两杯茶喝下去，我起身去了一趟厕所。等我回来一端茶杯，感觉杯里的水量减少了。我定睛一看，红枣也少了。这肯定是哪个班长或副班长偷偷吃了，这当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战士调皮一下而已。但因为是当着全排的6个老兵和30个新兵做的小动作，如果军官不能发现这个事，那你的威信无形之中就会减弱。我当然不愿意示弱，所以决定查出谁悄悄喝了吃了。我仔细观察了正在组织训练的六个骨干，我的心中基本有谱了。

    我叫停训练，让新兵休息一下，班长副班长过来集中。

    我说：下面我们一起合力破个案，刚才我出去上洗手间了，也就三分多钟，但我的茶杯被人动了，新兵呢肯定不敢动，尤其在你们班长副班长的眼皮底下，那只有你们六个骨干干了这事。那么谁喝了我的茶？谁吃了我的枣？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6个人一起摇头。

    我说：张开嘴！

    九班副的牙龈上布满了红枣皮。

    我说：你吃了几个？

    他说：一个！

    我说：放屁！你吃了三颗！

    我抓起他的右手，果然有点湿。

    我说：你看到我出门后，第一时间就冲向书桌，然后左手倾斜茶杯喝了两口，右手掏出三颗吃掉！

    他当时张大嘴，如见鬼魅般地看着我！这个调皮的湖北老兵从此怕了我了，所有的骨干也都服了。九班副逢人就讲：徐排长真厉害，不仅基本素质厉害，做事还特别细心！

    其实他想多了，我这个人最是粗心。恰巧那天我闲得无聊，坐着看着窗外细雨，实在没事我就摩挲着茶杯坐在那儿数杯中红枣呢！没想到这无心之举反倒成了驯服这些调皮鬼的关键一着！

    新兵训练中最出彩的机会无非就两个：一是会cao；二是汇演。

    会cao是部队专用名词，想想都精炼：会，聚集；cao，cao练比试。组织会cao最能体现一名军官的基本军事素质。

    汇演则是部队政治工作的一种具体表现形式。汇演出彩则彰显一名军官政治工作组织能力。

    新兵中队三个月，几乎所有出头露面的机会都给了我。我想不外乎这几个原因：一是七中队军官比较团结，江苏籍的赵排长和AH籍的占排长军政素质都不在我之下，但愿意给我这个少数派以机会；二是顾连长开始想表明他并没有因吵架事件而对我产生间嫌；三是顾连长与我成为朋友后愿意为我提供更多的表现机会；四是我干得还不赖。

    三个月下来，我成了小名人了，大家知道四营部通信排长基本素质不错，然后拿了当时新兵大队军官能拿的全部荣誉。

    通信连就在七中队隔壁。在我刚报到的时候，干部股张干事讲过，我没资格进通信连，所以我也不主动去沟通，免得自找无趣。

    通信连李连长是江西人，私下里战士送他外号称作“**”，简称“老龟”。我当时很不理解。

    有一次我看到李连长带队，只见他脖子确实比一般人要细长，然后习惯性地脑袋偏右，脖子随着喊“一二三四”口令时，有节奏地一伸一缩。想起他的外号，我不禁哑然：战士们的创造力果然无穷！这个外号虽不雅，却形象贴切。

    有一天我晚饭后无聊就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新兵们在嘻笑打闹，恰好李连长也在晚饭后散步走到这里来。我主动站起来打了声招呼，两个人就聊了起来，我们毕竟学的是一个专业，话闸子一打开，短时间再也停不下来了。

    几次聊下来，他对我的专业能力大为欣赏。

    新兵中队快结束的时候，他很正式地跟我来了一次私人谈话。意思是他已经收到确切消息，他很快就要到通信股当股长了，他想找个人接替他带通信连，他观察了好久，全团只有我合适：科班出身，作风泼辣，中尉副连。

    我说轮不到我，你们不是有副连长吗？

    他说副连长身体不好，一直想转业，把这么重要的一个连队交给他，实在不能放心。毕竟一个建制团一旦有什么行动，通信不通那就抓瞎了！我不能成为团里的罪人哪！

    我说你们还有袁老哥哪。

    他说老袁志不在此。

    我说我还是排长，不可能直接当连长的。

    他说你是副连职呀，可以先去干副连长，以副代正嘛。

    我说还有黄参谋呢。

    他说黄参谋还是正排呀，而且他的军事能力和综合素质确实也跟你无法相比，把通信连交给他，我也是一百个不放心！

    我说我们说了也不算呀。

    他说这正是我要和你聊的原因。团里呢，我会向团领导主动汇报，全团目前只有你最适合挑起这个担子！团里优秀的军事主官不少，但我们总不能让一个步兵出身的人来带通信连吧？那专业不就玩完了！但你自己也要出面找找人。我们两方面一起做工作！

    我说我来了一年还不到，一个领导也不熟悉，能找谁呢？

    他说，你抽空去师部拜访下通信科余科长，他是你正宗老乡。他是团职领导，又是全师最高级别的通信军官。他如果能出面跟团领导打个招呼，这事十有八九能成！

    我点了点头：哦！但余科长能理我吗？

    他说，听说这个余科长很爱才，以你这个能力，会入他法眼的，再说了，像你这样的学生本科不正是近来要求大力提拔使用的干部吗？

    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要书生意气，别犹豫了！这不是找后门拉关系，是主动自我推荐，不丢人！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我也不会这么帮你出主意。再说了，我们俩非亲非故的，我为什么要帮你呀？不就是欣赏你这个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