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年甫十七 情图九万
《年甫十七情图九万》语出唐高宗李治御书李勣碑铭文。十七岁少年雄霸瓦岗,图治天下。 隋帝杨广大业六年,皇帝诏令疏通江南运河,扬州到杭州千里运河通航。江南制造的大船,源源不断驶向北方。运粮造器械,cao练军兵,远征辽东的前奏曲开始了。 徐夫人为儿子的婚事cao心,对徐盖说:“懋儿今年虚龄十七岁。朝庭律令年满十五岁结婚,该给懋儿娶个媳妇,让他收收心,管管农庄的事,免得他一年到头在外浪荡不务正业。” 徐盖说:“我何尝不是这么想呢?要他自个儿愿意才能成事。” 元宵节合家团聚。徐夫人说:“懋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给你说门亲事成家立业。” 徐盖说:“懋儿,东郡府史王儒信、邴元真、贾雄都提及为你说谋娶妻,难不成没有一个好闺女?” 懋功说:“有个道长为我相面,说我有匪气。将来我流浪江湖,四海为家,岂不害了官府人家娇贵千金女。让官府人家宝贝女儿做活寡妇,我于不忍。” 鼠妞儿与丈夫卫宁住在另一个院子,也到娘家里团聚。妞儿说:“懋弟,你不想娶官家小姐,咱卫家是一个大家族,与你年岁相当的闺女好多个,让姊夫卫守给你撮合一个,咋样?” 懋功推诿笑道:“拉倒吧。姊姊老说我欠你的情,姊夫再给我撮合媳妇儿,我一生一世还不清姊姊的亲情债。” 鼠妞儿笑道:“你长大了,耶娘让着你。你若在外面不学好,信不信姊姊揍你!” 懋功连连点头:“我信,我信。有个先知先觉说,让我不要守祖上的家业,守家业没出息。这徐庄的家业有请姊姊、姊夫管理。等我有了自己的家业,到时候麻烦姊姊随便捡一个媳妇儿给我成家,好吗?” 对弟弟懋功的耍赖皮相,笑得姊姊妞儿喷出嘴巴里饭菜。全家人恼不得笑不得。 徐盖夫妇暗自叹息,生了个不受拘束的儿子,真是不省心。 坏消息突如其来,法曹翟让被人告发受审。单雄信策马飞驰,从翟让老家韦城赶到徐庄,告知徐懋功,赶快隐藏铁器。 隋帝杨广诏令全国核查户口,漏报一个户口,所属官员免职治罪。收缴民间兵器,猎人的铁叉,铁搭钩也列入兵器。东郡府有漏报户口之嫌,原太守降职调离东郡府。新任太守上任,雷厉风行新的施政措施,严令各司各曹核查黑户人口,搜缴民间兵器。 如何执行这两项政令?法曹翟让首当其冲。对于隐匿户口,是大户人家普遍存的常例,但凡大户或多或少都收留无户籍流浪人。列来是民不举,官不究,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新上任太守要严格执法,可难坏了法曹翟让。按太守的指令搜查了几个大户,确实有黑户口。法曹翟让这一下子捅了马蜂窝,但凡大户人家无非是有财有势。所谓势,就是官场背景。他们开始了反击,抓不着新来的郡太守犯错把柄,就报复法曹翟让,你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必须要付出代价。 有人告发法曹翟让的兄弟翟弘、侄儿翟摩候也收留流浪人口。翟让早有防范,单雄信帮忙提前疏散了这些人口。法曹翟让私蓄人口一案:事出有因,查无实据。新太守暂压此案不办 告发者又出一招,翟让的家族中有人开设商行,有大量买卖铁器的业务。皇诏禁铁器,他们商行的铁器没有上交官库,去向不明。官商勾结,藐视皇诏国政。 乖乖,这次告发如果证据确凿,法曹翟让可是死罪。新太守感觉事情棘手难办,简如牵牛下井,下井难,上井更难。当堂审问下属翟让,如果罪行属实,立斩不饶。 翟让据理力争,为了执法而得罪了权贵大户,请太守大人明鉴。新太守想想也是实情,就把此案暂时压一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对手接连追诉,相邻的郡府函求协查。有商贾大量收购新旧铁器,流向东郡府边境。可疑货物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传闻是江湖大盗赤发灵官所为,隐匿于东郡府某处。 新太守传讯法曹翟让:“你与绿林大盗赤发灵官有何牵扯?从实说来,我向上司为你说情,免你死罪。” 翟让说:“太守大人,此话从何说起。赤发灵官是江湖传闻,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姓甚名谁,家居何方?年岁相貌如何?谁能说个明白清楚。凭捕风捉影之言,下官如何办差呢?我也想知晓赤发灵官是啥模样。” 太守说:“翟司曹,不是本官为难下属,这次是吏部督办案卷。相邻郡县有类同通告,可疑货物的流向,都指向咱东郡府,并非空xue来风。在你管辖地界,多次失去疑似盗贼的踪迹,拿你问罪,理所当然。冥界地府多的是冤魂屈死鬼,总得有人顶罪。” 翟让坚称:“我本是朝庭委任的执法官吏,若按疑罪定罪,我无言以对。” 东郡司马黄君汉说:“太守大人,疑罪不能定罪,待收集罪证后再行定夺。” 新太守说:“念其你的同僚之谊,暂且押牢,待有新的举证,斩罪不饶。” 自从翟让第一次被人告发,这些日子忙坏了单雄信,韦城翟庄、卫南徐庄、瓦岗多处奔波,疏散户口,藏匿铁器。 徐庄的铁作坊早就关停,懋功每天都要看一眼后院菜圃,苋菜一天天长大。时日太久,菜畦底下的物事会不会锈坏。 大户人家的管家最辛苦,起得比人早,睡得比人晚,甚至半夜三更也得起来查夜。老管家叔年老体衰,徐盖让他颐养天年,减少他的事务,不让他起早赶黑。妞儿的丈夫卫宁承继了管家叔的事务,人称二管家。 二管家卫宁问岳父:“现在严查戸口,年前收留的那几个乞讨流浪人,赶快送走了事。” 徐盖说:“这是难事,不报户口不行。现在去报户口,为时已晚。如果现在送出去,这些流浪者口无遮拦。若告诉他人,说是待查户口时节被徐庄赶出来。咱岂不是惹火烧身。” 懋功说:“不要紧,我的一个朋友在瓦岗地北侧水荡做渔户。让这几个人把庄里的鸭群赶到那边去放养。” “这个主意好,这么多路程,近千只鸭子怎么运?” “简单,赶着鸭子走,鸭群一天十多里地,三天功夫就到了水荡边缘地带了。” “行!准备鸭群起程。”徐盖终于下定决心隐匿这些流浪人。
徐懋功将鸭群送到潘毛捕鱼所在地附近。找到了潘毛说:“我庄上几个人来此放鸭子,初来乍到,地形不熟,请你照应一下。” 潘毛说:“旱地与水荡交界处,都有人占了。新来的人要往草荡中间去。” 懋功问道:“你占了多少地界,以啥为界的。” 潘毛说:“东五里、西五里、向水荡中间五里。这地方寄养鱼的深坑都是我挖的。以啥为界?在芦苇打个草结做记号。如果时间长了,草结不新鲜,别人会来鸠占鹊巢,那也无话可说。” “喔,靠近旱地有道路,便于去卖鱼。你领我的鸭群越过你的地盘,去水荡里边放鸭,这几个生份人交给你管了。” “好的,你放心吧,有啥事我会去找你。”潘毛一直惦记着徐懋功救急之恩。 单雄信心急火燎来到徐庄:“懋功,快。跟我去韦城翟庄。” 俩人向东南方向飞驰六十余里,到了翟庄已是黄昏。翟弘、翟摩候父子俩翘首以盼。接到单雄信、懋功俩人,径入内室密议。 郡太守今天将法曹翟让关押入狱。东郡府翟氏商行已经关闭,县衙也到翟庄查验一番,没有查到重要证据,只是收缴几把铁叉搭钩。 单雄信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远离官场,全家远迁瓦岗水荡避祸。东郡府中与翟兄要好的官吏,我已经全都打点关照。如有啥消息,会有人知会我的” 懋功说:“阿兄说得没错,如果时间拖久了,先前贸易铁器的客户万一落入官府作证,翟法曹必死无疑,等死不如闯祸,一走了之。” 翟弘说:“翟让上次就嘱咐我去勘查瓦岗地势,方圆百里泽地草川,有少量高岗地可以垦植。只是没有道路可行,粮谷及其物事如何运输。” “我和懋功去过多次,可用牛驴马驮货涉水进入丘岗高地。你本庄族人有多少牲畜,全都借用驮运货物。天明前行进三十里,到达水荡边缘地域,天亮以后确定方向,向水荡腹地前进。”单雄信行走江湖,习惯于夜间运货躲避官卡。 翟弘说:“对,翟让第一次被告发,就吩咐我一旦有变,首先将家人脱离险境。只是没有预料到这么快。” “前半夜准备,半夜起程,就这么定了。”侄儿翟摩候举掌拍台面。 牛、驴、马、驮运货物,不论大道小路,阡陌平川,洼地浅水泊,都能顺利通过。黎明时分,单雄信与徐懋功俩人俩骑立在水荡边,望着几十人、几十驮货物进入草荡。 单雄信说:“咱俩在这放马吃草,等到望不见翟弘一家人的踪影,以防有人跟踪。自今之后,我也许要开杀戒了。咱俩在左右巡视一遍,如有跟踪人,必须要让他永远不再开口说话!” 单雄信与徐懋功回到徐庄,随即差人去东郡府探听翟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