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不是你的错
目送着厢型车越行越远，彼得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环视了一圈空无一人的街道，随后试探性的呼唤道： “芭比娃娃？小蜘蛛？粉色飞贼？独角兽公...” 彼得还未说到一半，街道的边缘上果然立刻传来了一个不开心的声音。 “别乱给别人起外号！还有别叫的那么亲昵！” 随着抱怨一起带来的还有两道蛛丝，彼得轻易的闪身躲过，脸上多了几分凝重，刚刚的那两道蛛丝并不只是格温因为不爽而随意发射的，她是真的想绑住自己。 而格温果然没有立刻现身，她藏身于阴影之中，不时施放出几道蛛丝。 彼得实在想不通格温有什么在此刻攻击的理由，只得低吼道： “你居然用我借给你的力量来攻击我？！” 此话一出格温的攻击果然立刻停顿，她带着歉意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吧...反正这也不是我第一次搞砸了...” 话音刚落格温便显出身形，她低着头站在路边，她懊恼得揉着脑袋，似乎正在内心中进行着某种激烈的斗争。 若不是格温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彼得甚至觉得格温这副模样颇为有趣。 然而报应也来的如此之快，在纠结了几分钟之后格温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接下来的第一句话就直接让彼得的大脑瞬间宕机。 “你...究竟是谁？” 她猜到了？！ 彼得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逃跑，但好在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强行压制住逃跑的想法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尝试进入蝙蝠侠的人设。 “我以为我们之间有不会探究对方秘密身份的默契。” “这句话你可以放在你下一期的个人刊里面，但是我要说的是，先破坏这个默契的人是你，你是不是已经掌握了我的身份？” 还好...她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只是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 不过彼得却没有因此放松。 “为什么这么说？” 彼得过去的教官常说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是懦夫的行径，但用来拖延时间倒是尤为好用，而格温果然上钩。 “那位乔治·史黛西局长...” 格温小心的组织语言，避免自己暴露更多信息。 “你和他的交谈实在太过有针对性，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果然是那个时候的说辞暴露的啊... 可惜那個时候入戏太深，没有多想，只是享受着当着父亲的面调戏对方女儿，而对方还不知情的快感，结果报应却来的太快。 现编一套说辞的话根本无法骗过格温，他可不想在格温面前暴露身份，至少现在不想，但想要编出一套符合逻辑说辞的话他还需要争取一点时间。 彼得拼命回忆着漫画中蝙蝠侠面对质问的方式，突然有了灵感。 就在格温已经忍不住想要动手的时候彼得缓缓的开口了。 “所以你根本没有按照我的指示离开，反而跑回了现场？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行为会让我的计划彻底失败吗？伱以为我为什么和那些警方对峙？” “唔...” 格温瞬间弱气几分，她只好小声的反驳道： “我只是担心你，我没办法放你一个人在那里不管...” 真是个好孩子，但可惜... 彼得心中道了声歉，随后严厉的说道： “这不是关心，而是对我的不信任！你应该严格执行我布置的计划，今天如果你被人发现那么不论是对你我还是黛安来说都将是一场彻底的灾难！” 格温被吼的退后了一步，她像是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 而彼得也终于将一套合理的说辞编纂完毕，接着他适时的叹了口气，低声感叹道： “你还没有准备好。” 而格温听到这句话后条件反射般的抬起了头，她的表情带上了些许痛苦，正当她想要开口反驳之时彼得再次开口道： “我确实已经掌握了你的身份，就在遇见你的第二天，这并不困难，我只需要查阅一下近期的报纸就足以做到。” “这...这怎么可能！” 格温此时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反击的机会，她向前几步，逼近了彼得，而彼得一步未退，他带着些许轻蔑的嗤笑道： “这比你想象的容易的多，我甚至好奇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都没人识破你的身份。” 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彼得干脆直接在格温面前推理起来。 “从你开始英雄行动以来你的活动范围一直在纽约市内，你从未踏足过其他国家和城市。 从你的移动方式来看，单靠你这套“立体机动装置”还不足以支撑每天在两个城市间的往返。 所以我完全可以确定，你的长期住所一定在纽约市内。” 说完彼得看向格温似乎是在求证，而格温诚实的点了点头，而彼得接着说道： “经过我对报纸上你的英雄活动时间的比对很快就发现虽然你进行英雄行动的时间不是很固定，但你不进行英雄行动的时间倒是十分稳定。 基本都集中在早上九点到十二点，还有下午一点到三点。 这个时间几乎雷打不动，只有周末和个别的节假日有例外。” 格温听后身体猛地僵住，她已经察觉到了彼得的思路。 “如果你不是自由业者的话那么这种时间安排基本可以排除你是一个上班族，可偏偏你还有雷打不动的日程安排，那么只要将你无法进行英雄活动的时间组合起来，你猜猜我会得到什么？” 格温沉默不语。 “一张课程表，早上九点上学，中午十二点午休，下午三点放学，然后还有各种学生节假日。” 虽然是通过已经知道结果然后再反向制造推理思路，但彼得也是耗尽了脑细胞。 他只希望能够混过这一次，见格温已经彻底认可自己的说法，连忙趁热打铁的继续完成“推理”。 “这附近学校虽然很多，但你应该不会是那种垃圾学校的学生，至少不会让你随意逃课。 从你在安全屋给我们提供的食物和衣服来看你的家庭应该颇为富裕，至少是中产之家。 但你的家教倒是非常严格，给你的零花钱非常有限，居然请了几顿汉堡就没钱了。” 那还不是因为黛安太能吃！格温感觉自己的拳头都硬了几分，但下一秒她却放松了拳头。 “其实我本需要更多的功夫去比对学校上课时间和你活动时间的些微差异才能找到你，但彼得·帕克事件却直接为我指明了方向。 因为整个事件太过反常，我实在无法想象你为何会特意跑到学校中去杀害一个高中生，所以里面一定还有隐情...” 推理其实并未结束，彼得只要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推进就可以合理的说明他如何推断出格温的身份，解除对方的怀疑。 但彼得却闭上嘴巴，因为他注意到了格温状态的异常。 “还需要我继续下去吗？” 彼得的询问让格温恢复过来，她茫然的看了彼得一眼，随后却反常的微微点了点头。 这不太对劲。 彼得并没有因为格温的允许便继续推理，然而格温却接着彼得的推理继续说道： “所以我肯定是那个学校的学生，只要你比对学生名单就可以通过出勤时间，家庭状况筛选出我的身份。 或者更简单一点...从...从那个死去的学生身上找到线索，对不对？” 彼得没有回答，他走近格温，想要阻止她继续这已经失去意义的推理，但格温显然并不想停下。 “你确实把蝙蝠侠扮演的很好，或者我应该叫你COS侠？” “幽灵蜘蛛侠...” “你不是已经把我的身份调查清楚了？我觉得你可以叫我另外一个名字。” 彼得突然有些后悔了，他觉得自己正将一个错误越滚越大，此时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收场，在沉默了良久之后他只好妥协似的念出了她的名字。 “格温...” 在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格温如遭重击，她的身体为之一颤，但很快她便缓了过来，她咧嘴自嘲道： “这比我想象的要更痛一些，看来我得为之前直接暴露布鲁斯·韦恩的身份道歉。” 随后她看向沉默不语的彼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别担心，我没事，我只是有点害怕...有点...不知所措...” “格温，我能理解，暴露身份确实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任何身份，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 彼得如今实在想不到任何能够安慰到对方的话语，至少以这个身份他做不到，所以他只能做出保证。 而格温却并不在乎彼得的保证，她反而问道： “那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我？做到什么？” “站在聚光灯下...你面对那些警察那些记者，你怎么会有勇气呵斥他们？诉说一切？你难道不怕他们吗？不怕身份被揭露吗？” 虽然她看似是在提问，但她却并没有等待彼得回答。 “你知道吗，当你和我父亲开玩笑说有一天会亲手把我送到他面前然后当着他的面打我屁股的时候，我其实有点期待那一天。 因为我根本不敢向自己的父亲坦白，只能指望你来揭下我的面具。” “格温...” 彼得伸出手想要阻止格温这近乎于亲手撕开伤口的行为，但格温这一次却如此的坚定，还未等彼得反应过来她的双手便已经拉下战衣的兜帽，接着抚上自己的脖颈。 随后她猛然用力直接拉下了那洁白色的面具。 那靓丽的金发在如烟火般在夜空中散开。 那个无比熟悉，但又如此陌生的金发少女便如此突兀的出现在了彼得的眼前。 那双如同星辰般美丽的眼睛正注视着他，她的睫毛上闪着晶莹的水滴，红润的嘴唇抿出倔强的形状。 对于彼得·帕克来说，无论何时她的光辉，美得令人倾倒。 她熠熠发亮，如同是广阔银河里的万颗星辰，尽情闪耀，灼灼其华。 放下无力的左手，彼得不再尝试阻止格温的发言，他明白今晚格温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刺激，她需要一次情感上的发泄。 而摘下面具的格温提着自己的面罩，似是下定了决心般的接着说道： “我那个时候从未如此恨自己如此胆小，我甚至不敢承认...承认...” 她屡次张口，宛如在用嘴巴呼吸一般，终于，挤出了句子。 “承认是我杀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杀死了彼得·帕克...” 在说起彼得·帕克的名字时格温明显的停顿了一下。 在彼得死后的那段时间里，她尽量避免念出过他名字里的任何一个音节。 那短短的几个字就像是喉咙里的一把碎玻璃。 但这次格温即便是刺破口腔，满嘴鲜血也要说出一切。 “那不是你的错...” “什么？” 彼得叹息般的重复着。 “格温，那不是你的错。” “你没听懂我的话吗？！” 格温因彼得那蹩脚的安慰感到愤怒，她近乎怒吼般的重复道： “我说了，是我杀了他！我亲手杀死了彼得·帕克！我最好的朋友！你还觉得我没有错吗？” 格温大声说出了真相，无法掩盖自己语调中的苦涩。 “他最后就死在我的怀里，但他最后没有责备我，没有怨恨我，他说他希望成为和我一样的人，但我知道，我不配！他的善良和无私是任何人都不曾拥有的！如果当初被那只蜘蛛咬的人是他就好了！” 格温如星光般耀眼的眼眸中蒙上了层层水雾，一道晶莹的光芒从她的星辰中坠落，在冰冷的土地上砸出一个绚丽的水花。 彼得却摇了摇头，走上前去，他直视着格温的双眼，郑重地重复道：“这不是你的错。” “不！我明白我就是杀人犯，他们应该通缉我，但可笑的是我甚至不敢承认！我努力想成为彼得帕克心目中的那个英雄，但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格温紧紧环抱住自己，两只手拢住自己的肩膀。 “不管我有多努力的去执行正义，多努力的打击犯罪都无法改变这一切，这座城市恨我！” “这不是你的错。” 但彼得却依然如机械般的重复着那一句话，只是他的语调越发的坚定，他走上前去将格温拥入怀中，如梦呓般在她耳边重复着。 “格温，这不是你的错。” “你是不是在耍我？！放开你的手！” 格温剧烈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彼得如铁箍般的双臂。 彼得却越发的抱紧格温，在她的耳边轻声重复道：“格温...这不是你的错。” 而这一次格温没再反驳，她伸手拥住彼得的身体，将头紧紧的埋在他的脖颈，发出沉闷的声音。 而彼得感受着脖颈处的湿润，抬着头仰望着星空。 璀璨无垠的夜空中，有一颗星辰，正从天空中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