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想英年早秃的陆十二
徐二有些好奇的瞧了陆十二一眼，反问道：“为何要嫌弃？赵武灵王没嫌弃匈奴的衣着打扮，大唐太宗皇帝没嫌弃西域的音乐低俗，咱大明怎么就会嫌弃人家色目人的学问？” “小弟在京城时曾听上位和太子殿下说过，咱们可以嫌弃色目人满身腥膻，可以嫌弃他们不知礼数，但是在学问方面，是万万不敢嫌弃的，但凡是对咱们有好处的学问，便该虚心学习才是。” “上位和太子殿下说，孔夫子尚有绕城而走的佳话，咱们学习别人的学问，不丢人。” 陆十二怎么也没想到，徐二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更没有想到朱重八和朱标对于色目人的学问居然没有半点儿嫌弃，反而愿意低下头来虚心学习。 忽然有点儿喜欢这个大明朝了怎么办？ 眼看陆十二只是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徐二忽然心中一动，说道：“陆兄，小弟与你实是一见如故，打从心底里佩服你的为人和学问，是真个把陆兄当做兄长一般对待的，倘若陆兄对出仕有什么顾虑，不妨说与小弟听听？” “别的不敢说，单是冲着陆兄一身的才学，还有小弟和家叔的面子，哪怕是陆兄惹了上位和太子殿下不快，上位顶多也就是吓唬几句又或是骂上几句，绝不会真个把陆兄怎么样。” 陆十二有些心动。 从之前除蝗灭蝗、户口簿、蜂窝煤等事情来看，朱重八并不像历史书上描写的那样凶残嗜杀，也不像很多网络小说描述的那样狠辣，反倒是透着一股子堂皇大气的狡猾精明。 堂皇大气和狡猾精明这两个词原本是互相冲突的，可是用到朱重八的身上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也不知道大明朝的官老爷们到底都干了些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竟然活生生的把朱重八逼成了史书上那个残忍嗜杀的暴虐之君？ 只是一想到大明朝给官老爷们开的那点儿俸禄，陆十二又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徐公子还是别劝了，在下确实无意仕途。” 当官老爷才拿几个钱？ 留在陆家庄当个土皇帝一样的小族叔又能拿多少钱？ 出仕为官不仅钱少，每天需要cao心的破事儿还多如牛毛，就算不被卷进洪武四大案，也多半会落个英年早秃的下场，留在陆家庄却能尽情的享受生活，时不时的还能给朱重八添点儿堵，这不比当官舒服？ 不等徐二再劝，暂时还不想英年早秃的陆十二便直接说道：“徐公子也无须再猜，在下之所以不愿意出仕为官，只是因为平日里野惯了，受不得官场规矩的束缚。” “譬如这蜂窝煤，”陆十二指着堆在墙边的百十块蜂窝煤说道：“在下如果身在官场，就是想出了蜂窝煤这种东西，也绝不可能立即搞一个工坊进行制作，但是不在官场，在下却能在陆家庄随意试制，似这等，不也是为大明效力？” 被陆十二这么一说，徐二顿时熄了再劝的心思。 徐二不傻，知道官场上的那些条条框框到底有多麻烦。 就比如说陆十二搞出的蜂窝煤，如果是一个官老爷想出来的，必须要走的流程就是先上报给朱重八，然后朱重八再交由工部或者将作监进行试制，等得出了煤面子和黄泥巴的最佳配比之后，再由朱重八决定怎么推广。 如果想出蜂窝煤的这个官员不是身居要职，甚至还有可能被调到将作监里当个小官儿，一辈子也只能在将作监里打转。 再如比说《洪武正韵》和《启蒙算术》，陆十二搞出来的结果是挂陆十二的名字，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但是该有的赏赐肯定都是陆十二一个人的。 如果是官场上的小官搞出来的，这个小官的上峰官员是不是得分润一部分功劳？上峰的上峰是不是还得分润一部分？原本应该是一个人的赏赐，最后却要变成很多人的赏赐，真正能分到小官手中的又有多少？ 想通了这些之后，徐二干脆也不再劝，转而问起了《洪武正韵》、《启蒙算术》以及铅笔的一些问题。 “陆兄，这个《洪武正韵》好学是好学，可是为什么要从左到右然后再从上到下？为何不是从上到下再从右到左？” “陆兄，这个《启蒙算术》确实方便了计算，可是《九章算术》里的那些问题，如何才能转为《启蒙算术》？” “对了，上位和太子殿下决定让人雕版印刷《洪武正韵》和《启蒙算术》，同时还决定以后要广建社学，这两本书便是社学当中必须要教授的内容。” “听说上位和太子殿下有意重开府学和县学，并且规定所有入学的生员必须穿一致的衣衫，小弟愚钝，不知这背后究竟是有什么深意？” “……” 回来了。 那种被话痨折磨的感觉又回来了！ “停！” 陆十二打断尚自喋喋不休的徐二，说道：“我一个一个的回答你的问题，你要是有什么新问题，就等我答完了之后再一个一个的问。” 听到陆十二没有再自称下在，对自个儿的称呼也不再是徐公子，徐二不仅没恼，反而有些高兴。 陆十二说道：“《洪武正韵》从左到右再从上到下，是因为那些字母的排列问题，从右往左再从上往下写感觉很别扭，不如从左到右再从上到下来得顺当。” “《九章算术》里的很多问题没办法转为《启蒙算术》一样的格式，因为涉及到的难度不同，要是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找一些精通《九章算术》的人，让他们想办法代入《启蒙算术》。” “至于说府学和县学的生员必须要穿一致的衣衫……”陆十二笑了笑，说道：“这个其实是陛下和太子殿下的高瞻远瞩了，毕竟生员的家境有同，有和徐公子一样的勋贵之后，也有穷到吃不起饭的贫民百姓之后。” “倘若由着各人随意穿着，有钱人家的孩子当然会穿的好，穷苦人家的孩子自然就会穿的差，两者之间多半会出现有钱人家孩子瞧不上穷苦人家孩子，而穷苦人家孩子羡慕有钱人家孩子的现象。倘若这种现象多了，谁还会把心思用到学问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