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奥布攻防战（八）
仅仅还是在10分钟以前，位于奥布辉夜港的伊邪那岐海滩之上，因为本土舰队的倒戈，战局迅速恶化，不仅仅原本布置在岸边的防线被布里塔尼亚新锐的MS特装师攻破，位于宇宙港内的司令部已经岌岌可危。虽然鲁鲁修事先留下了基拉和穆作为机动火力虽然支援各个战场，但是，在算错了吉纳的本土舰队的动向之下，即便是基拉所驾驶的自由高达也难以挽回局面。双拳难敌四手说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吧。更加要命的在于，布里塔尼亚在之前的战斗之中并没有完全投入所有的战力，在那些尚未出现在情报之中的三台新型机体加入战局之后，局面变得压倒性的不利。 穆尔塔虽然也许对于军事并不是十分在行，但是却能够洞悉敌人的弱点。在注意到了基拉并不会对敌人的驾驶舱下死手以后，开始针对性地命令手下的三台高达对基拉展开狙击。果不其然，虽然在技术上还有欠缺，但是在三个人的配合夹击之下，基拉的额头都开始直冒冷汗。这帮浑然疯狂的家伙，总是有意无意地故意将自己的驾驶舱直直撞上自由高达的枪口，每一次差一点就扣动扳机的基拉都不得再次拉动cao纵杆将枪口调开，可是偏偏这样子就无法对他们造成有效的伤害，整体的局面从刚刚开始的自由carry全场一下子就成了重点照顾对象。下面的MS小队还时不时地来上一两发，基拉的情况着实不容乐观。而穆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本身实力远在眼前这些杂兵之上，但是，面对守备力量已经见底的奥布本土，哪怕只是离开那么一秒钟，恐怕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防线就会瞬间崩塌。 “徐徐后退，全军保持火力输出，慢慢后退！” 坐在强袭高达的驾驶舱内，机器因为开火过热的高温将困在驾驶服中的穆热得汗流浃背，他能够感觉到有汗液浸进自己的眼中，可是每一次的抬头看到基拉在空中与那三台造型诡异的机体的纠缠，他就不得不咬牙切齿地面对数量更多的地面部队。就在穆的身后已经没有友军了，不断地点射着保持能源，穆在心底里祈祷着舰队那边能够打开局面。 而同样一直在司令部观战的乌兹米看着已经糜烂的战局，不由得眉头紧皱。而比起还能够强自保持镇定的首相，其余家族的成员则是开始略微惊恐地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更有甚者，则是把目光开始注意到了一旁的如同老僧入定般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切的萨哈克的“上代”族长。当前的形势的确是不容乐观，和在作战会议之中鲁鲁修所描绘的局面更是相去甚远。除了一开始布里塔尼亚还在照着剧本进行以外，吉纳的反叛就是剧本中横插出来的一脚。 “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用那样强硬的态度去回应布里塔尼亚，对方可是曾经独霸天下的帝国，我们这样的小国应该学会隐忍和退让才是。所谓的中立原则原本不就是乌兹米自己强加给奥布的意志吗？我们并不是皇帝独裁的国家，乌兹米的做法会断送奥布的未来！” “萨哈克家的代表，现在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必须阻止乌兹米继续将奥布代入不可挽回的深渊。” “…………” 乌兹米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两步，对于这些现实主义者的态度抱以冷笑。不仅仅是他，即便是萨哈克家的上代族长眼中也或多或少带着一丝鄙夷的目光。原本因为焦灼的战况而嘈杂不已的指挥室中再一次变得鸦雀无声起来，这种诡异的静止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被打破。乌兹米面色凝重地看向来人，传令兵带来了一份报告书。或者说，一个只有他和鲁鲁修才明白的信号。 卡嘉莉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乌兹米手中的白纸，那是刚刚发送过来的一份观测报告。署名是海洋观测所，一个在平日里用于观测和监视奥布领海范围内的洋流活动和海洋水质变化的部门。乌兹米的手中正是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最新观测报告。这更加令卡嘉莉有些不解，此刻正是战争进行到关键的时刻，她的心中仍然相信着鲁鲁修能够在最后一课扳回局面。因为至少，鲁鲁修从来没有败过。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到，乌兹米在拿到这份报告的那一刻，眼中一闪而逝的寒芒。 “乌兹米，这个局面都是你一手造成，还有那个你任命的指挥官，我们都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信赖他，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你根本无法守住奥布！” 几乎就在乌兹米的心中暗下了一个重要决定的同时，原本还在一旁冷眼相对的其余家族的代表们，最终自然不可能乖乖陪着乌兹米一起送葬。吉纳的情况大家都有目共睹，而且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便将来布里塔尼亚试图控制奥布，作为曾经的一方大员，他们仍然能够获取到相当的利益，所需要付出的只是一次背叛，他们根本没有忠诚可言。无论是对乌兹米，还是奥布。 “你们…………” 卡嘉莉下意识地就将手伸向自己腰间的手枪。对于这帮人真的是时刻都不能掉以轻心。卡嘉莉有些愤愤不平地目睹着这帮试图出卖自己的父亲苟延残喘下来，继续盘踞在这片奥布的土地上，榨取着那些相信着奥布和平的人民的利益。卡嘉莉忽然间明白了似乎萨哈克家此前被父亲和鲁鲁修联合起来坑的不浅，那个时候她甚至还隐约觉得有些对不起蜜纳还有艾莉卡她们，可是现在看起来，鲁鲁修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奥布这个国家太小而富庶，如果不能够形成一个有力的内部统一，那么它的道路势必将面临着各种各样的掣肘。 【所以，才有必要清理掉他们，至少，要削弱他们。】 卡嘉莉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佩枪，而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动作，乌兹米身后的军官们也立刻放下了手头显然更重要的工作，紧张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跟着纷纷拔枪警戒。除了萨哈克家得族长，其余的家族代表似乎有些惊讶于这个丫头突然之间的敏感，对于乌兹米的沉默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虚。可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被来出来顶缸的他们还是硬着头皮似乎是想要换取这些在场的军官士兵们的支持。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你一直把持着奥布的政治，到处吹捧你的‘中立’，奥布也不至于陷入那样的境地。现在可倒好，你女儿找回来的男人还吹说三天击退布里塔尼亚，他根本一天也守不住。他根本就是一个废物…………” 彭！ 卡嘉莉终归还是没有忍住，往上鸣枪打断了那人的话头，众人都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得不轻。或许，别人指责她跟她父亲理念的错误她还能够去与人争辩，但是，对于鲁鲁修的侮辱，却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只有她才能够明白下达那些命令的鲁鲁修所需要的勇气和气魄，在面对必死的绝境之下，还能够这样坦然地接受这样得任务的人。他明明早就已经看穿了这一切，甚至都可以抽身离去即可，没有人会怪他，他已经为这个世界做了太多了，但是，他却选择了奋不顾身地扑了进去。而造成如今这个局面，也是吉纳反叛所致，如果不是………… “卡嘉莉！” 乌兹米厉声喝住了险些就要抬手指向被吓破了胆的代表们，卡嘉莉猛地回过神来，可是却出乎意料的没有跟乌兹米争辩什么，她缓缓放下了枪，背过身去一脸的阴郁。 “在我们阿斯哈家门前摇尾乞怜的你们没有那个资格去指责我的爱人，我与父亲对于奥布的执政理念是否正确，应该要由奥布的人民自己来决定，可是…………” 她略微回过了头去，看向战战兢兢的代表，看向不动声色的萨哈克，看向一脸平静的父亲，卡嘉莉的眼中流下了眼泪。那与任何时候都不同，是绝对没有掺入一丝痛苦的，坚定的泪水，充满了令人讶然的温柔。 “我是出生在这奥布的人，被人们尊称为公主。在这样的时刻，却只是这样子无能为力地坐在这里，听着我们的亲人，朋友在前线厮杀着，不管这场战争到最后到底有没有意义，至少，在这个时刻，请不要去侮辱，我们为了守护家园挺身而出的勇士，否则，我以阿斯哈之名，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罢，卡嘉莉连做几个手势，原本被卡嘉莉突然开枪给震住的士兵们顿时如梦初醒般纷纷收起了自己的佩枪，再一次坐回到了座位上。如果说刚刚他们只是因为形势的判断而跟随卡嘉莉一同拔枪控制局面，那么现在，他们的心中，则是更多了一丝对于这个年轻公主的尊敬。 乌兹米看着这个顿时沉默地注视着战局的女儿，心中某些东西顿时如同大失落地一般怅然松了一口气。 【小狮子，也长大了啊…………】 萨哈克家的族长略微惊讶地从乌兹米的脸上看到了几十年不曾见到过的那样会心的笑容。就在他心中惊疑不定的同时，乌兹米已经一把将手中的报告揉成了一团随手扔在了一旁。同时回过身去看向了身后仍旧试图逼迫他就范可是却胆小如鼠的其他代表，乌兹米不屑一顾地摆了摆手，会意的卫兵们干脆直接地动粗将他们全部压在了各自的座椅上。很显然，因为这群大人的懦弱，让他们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成了人人喊打的败类。乌兹米最后看了一眼萨哈克家的代表，后者面色顿时一滞，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年老的身躯如同得了帕金森症一般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乌兹米神色如常地扶住了他，如同多年的老友，而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 “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他神色痛苦地问道，不管怎么说，这个辉夜港也是他们花费了无数心血建设起来的基地，哪怕是看着乌兹米如今的平静如常的脸色，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的不舍，就如同看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的辉夜港。 “家园没有了还可以再建，但是如果因此而丢掉了更宝贵的东西，那么牺牲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他示意般看向了此刻仍旧在火热地指挥着战局的卡嘉莉，老萨哈克的眼中顿时疑惑渐生，随即又慢慢沉淀下去，成了眼中nongnong的挫败。 “吉纳还有蜜纳，即便是调整者，也没有超越一个自然人吗？阿斯哈…………” 乌兹米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让老萨哈克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她是我的女儿，也是这奥布的，我们奥布超越了血统唯能力至上的超现实主义会将她锻炼成一个优秀的领袖的。” 老萨哈克最终面色不满地看向了那个怎么看也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的卡嘉莉，最终默然低下了头去。他终于明白了萨哈克家所欠缺的东西，而那也是吉纳和蜜纳不可能拥有的，就如同调整者的诅咒，被设定好的人生，早就从他这一代人开始，就走了错误的路，永远回不来了。 乌兹米点了点头，艰难地开口道。 “现在，我宣布，放弃辉夜港，草薙号的撤离工作准备已经就绪，你们…………立刻准备撤离吧………………” “父亲，您在说些什么呢！” 卡嘉莉顿时僵在了原地，不，这意味着什么，她当然很清楚，不管地面部队还残存了多少，一旦司令部的撤离，这意味着残存下来的地面部队和舰队群都将毁于一旦。那么，这个时候还孤悬海外的大天使号…………鲁鲁修他们…………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潮汐’已经启动，再不撤离，我们都将死无全尸。而且…………” 乌兹米淡淡瞄向了一旁的检测雷达，尽管效果并不清楚，但是还是能够依稀辨别，位于奥布领海的南侧，几个大型潜艇信号已经出现在了视讯号上。 “ZAFT也在南边虎视眈眈，鲁鲁修他就算击退了布里塔尼亚，谁也不能保证ZAFT不会趁火打劫。在克莱因议长已经被迫倒台的现在，我们还是尽量多想想这方面的可能吧。至于鲁鲁修那边…………他早就已经想好了相应的对策。” “可是…………” 卡嘉莉似乎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可是还不等她细想，乌兹米已经一把拽过了她，将她直接推向了一旁的卫兵身边，被卫兵半是劝解，半是拖拽地带走，乌兹米的身影如同那梦中的影子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卡嘉莉的眼中了………… “该死的，乌兹米，好吧，先撤离再说，你们这帮废物，还不赶快把我们放开。” 看到乌兹米也撑不下去了，其余的家族似乎都开始有些感觉到柳暗花明，可是，回应着他们的，是包括了老萨哈克在内所有人仿佛看待死人一样的视线。只见老萨哈克直接从一名卫兵的手中接过了手枪，没有丝毫的手软，就在在场的所有跳踏的人大腿上开了两个血洞，大口径的子弹从膝盖自上而下贯穿而过，所有的人眼中的恐惧仿佛都是那些最狰狞而抽象的油画，痛苦从他们的七窍流出，在乌兹米的眼中凝结成冰。老萨哈克面不改色地做完这一切，又退回到了一旁，这令所有的人都想到了一点，不管是不是失势，他都是一个真正的萨哈克，这样的事情，他做起来绝不会手软。 “这些人家族的其他精英成员都安排好了吗？” 乌兹米抽身问道，旁边的军官立刻翻开了手中的资料。 “是，朱利叶斯将军阁下以人手不够为由，强行征召了他们进入远征舰队之中。另外还有外围成员，已经被送往天之御柱。” “那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他轻轻摆了摆手。一直在一旁看守着这些人的军士们顿时脸色一变，领头的士官长朝着乌兹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军礼。乌兹米回过身去，亦是决然地回了一礼。 “首相阁下，请……一路走好……” 士官的声线都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颤抖，而那些因为双腿被废，而此刻正在哭爹喊娘的大人物们也以时间停止了哀嚎，因为他们也顿时听出了乌兹米的意图，他竟然是要拉着他们一起陪葬！ “萨哈克，你，你快点阻止他，快，我家族的产业，分你一半，快点啊！不然大家全部都的要完蛋了。” 然而一向喜欢跟乌兹米唱反调的萨哈克这一次却选择了沉默，他如同一个忠实的骑士一样，站在乌兹米的身边，如同他最亲密的战友。他们的脸上顿时被绝望所写满，而这一切都伴随着司令部提示所有的通道都已经永久关闭，而变成了哀嚎求饶的痛哭。 “只剩下我们了…………” 乌兹米轻声说道，老萨哈克轻笑着点了点头。 “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不是吗？我可不想到了下面被我老子说成孬种。哈哈哈，萨哈克家的人，到最后居然跟阿斯哈的家伙死在一起，真是讽刺啊…………” “行了，到了下面，再去听那帮老头子啰嗦吧，现在，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啊…………” 两人抬起头凝望着远处渐渐黑压压的天际线，他跟萨哈克都知道，一起都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