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海

    少年开始回忆，他想讲一个长一些的故事，他也想寻找一下那些莫名其妙的原因。

    他忘记了什么时候的夜晚登上渡轮，一定是在故事中断的时候。还是夜晚好，夜晚是合适的，明晃晃的世界在慢慢后退，眼里只剩下漆黑一片。站在甲板上好，身后的船上依旧明亮。他包里的信纸上还是空空如也，他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他总想着慢慢走吧，慢慢走的好。

    他拿着一封信，走了很多路，火漆印和信封已经磨损太多。他一度想烧掉这封信，总觉得不该给她看，也许也没机会再给她看了。他总是打错电话，他记着是这个号码，却总是不对，后来索性放弃。但又总觉得不甘心，那就去青海，反正也碰不到，索性不去那里，绕着周围转一圈也好，去了大概也就放下了。

    他思量许久，终于还是出发了。背一个包，开车就跑。路途断断续续，他觉着感觉不对，以往一定是一次性跑到头在歇息。他在期待，他实在是太希望见到她了。他也在害怕。他还是怕与她相见。进入青海以后，风景便开始发生变化。不像宁夏和甘肃的山，这里显得更加郁郁葱葱。车内放着民谣，一如刚刚遇见她时听的那些，毕竟也还只是少年，也容易被气氛渲染，他也在这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他依旧觉着她眉如远山，他依旧觉着她眸带秋水，那些山水，在这时便也是她了。他收了些油门，终于决定稍慢些，他想看看风景了。他觉着这里与西北城市几乎是大同小异，但却还是勾住了他的思绪。也许他也觉得不争气，他总觉着不该流泪，他从来都不是这种人，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他还是开到了青海湖才停下，也许是因为这个时间刚好。风也不小，温度也不高，他一个人走在花海里，总觉着那些花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不过也幸亏不是看起来那么娇弱，不然这种景色一定很难见到。

    他好像走了不远，只是步伐沉重。他总觉着一个人来太过悲情，他应该等找回了她再说。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她，所以也只能往前走了。

    他走到湖边，才发现远处是水天一色的场景，在路上看以为是天，还是有些愣神。扑面而来的风有大海的气息，也许这种大湖都差不多。他想再往前走些，只是泥地太软，他只好止步于此，他觉得会陷下去，也许是杞人忧天，但他还是担心。他终于见到了那片青色的海，他想摸摸湖水的温度，只是因为止步于此，还是未能如愿。

    他又想起曾经差点相遇，他想着也许该晚点去，或者再晚点走。他觉得遗憾，他甚至没能见她一面。也许该感谢网络和大数据，常用的软件上她又在可能认识的人里，他总觉着删了那么久，也该找不到她了才对。他偷偷去加，她通过的很快。直到被她认出，才说第一句话。

    交谈并不愉快，甚至隐隐有些要彻底撕破脸的趋势。两人默契的没有多数，话题停止。他以为她讨厌他，她在担心些什么，其实他是想不通的。

    他在周围逛了逛遍，唯独没有去她在的城市，临走前的那日晚上，他一如当年一样郁郁寡欢，还是相同的黑兰州，还是相同的解千愁。模模糊糊见，他抬头望见一个人。忽然一瞬间便清醒过来了，车流掠过，她再次消失不见。

    “刚刚看到了一个很像你的人。比印象里稍高些，我差点就追上去了，不该贪那一口的，也许不贪那一口，就不会被车流冲散了。”

    “放心吧，我在家。”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放心了，只是空荡荡的，他还是更希望那个人是她，他很是希望冲上去时，她会和自己说一句好久不见。

    她只是静静的在听，她听完了故事，她想了想，觉着有些难过。

    “我当时啊，也觉得难过，有些啜泣，总觉得，已经过了那么久，我还没有放下，觉得还没有过去，我总觉着你来兴师问罪我才更安心些。我觉得可能再也不会见了，我怕再也不会见了。也许信命更好，也许那样更好。”

    “我运气好，也许也得亏那天给你发了消息，不然就真的错过了。我觉得，这样的命运已经很好了，我很知足。”

    “是呀，这样就好，还有机会以后好好过日子。”

    古城的水道好，布局也好。其实在这里，不顺着大路走容易迷路的。不认路的少年会乱跑，也因为运气好，遇到了年少时便足以让他觉得惊艳的姑娘。

    “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快呢，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天。”

    “见到你之前，我可是觉得每一分钟都很难熬。”

    “这样好，以后还能去很多地方。”

    来来回回，还是这条街，好像怎么转都不会腻，也许在这个时候就已经不是在回忆过去了，那些新的记忆总是比一个人来更觉得幸福。

    “这里也差不多了吧，该去下一个地方了，很快就到该拆信封的地方了吧。”

    “对啊，快到了。你一定会在到那里的一瞬间就知道，我们到地方了。”

    “没事儿，去哪里我都陪你，我觉得合适的时候，那就到地方了。”

    他总觉得这是一种默契，好像不用做任何一件多余的事情，也不用多解释什么，这种莫名其妙的默契已经很幸运。他们都是不愿意自己的生活被打扰的人，不愿意多解释，不愿意多问，所以又都觉得错过可惜。总不能老是等谁主动，第一步嘛，总归是一定要有人迈出这一步的。

    这里的遗憾已经圆满，模糊的月光都变得温柔，看起来似乎不如前几日那般森冷，她陪他看月光，她坐起来喝水时有极度美丽的蝴蝶骨。他知道的，有些人总是心如花木，本就该向阳而生。他的爱也可以变成光，有点特权，走些捷径。

    “明天，就去下一个地方吧。这里已经很圆满了。”她的呢喃似乎是梦话，幸运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