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门之怨
尘潇缓缓睁开眼睛,感到浑身气力恢复了大半,下意识地捂住疼痛的胸口起身走到布篷外面。 正午的强光照射着整个草原,尘潇对这光线有些不适,微眯着眼睛见院中稀稀落落行走着一些昆吾派弟子。 凛笙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几个盛水的囊袋,见尘潇醒来便急忙前来问长问短,“阁主,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尘潇用手遮了遮强光问道,“我睡了多久?” 凛笙竖起两根手指对尘潇晃了晃。 “两天?”尘潇看后皱了皱眉。 凛笙一边撇着嘴一边点头表示肯定。 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昆吾派弟子对尘潇说:“今天刚听他们说,西宁村和斟鄩的瘟疫都控制住了,现在各门派正在全力排查其他地方和为百姓医治。而且据说有人找到了魅哭草,所以我们也不用追灵甦了。” “这几日你可有同阁里联络?” 凛笙知道他担心什么笑道:“阁里只有夕月给我传过消息,我还没回复。” 尘潇低头看了一眼众人发给自己的回音决对凛笙道:“不要把……” “我知道,不要把你昏迷的事情告诉阁里任何人。”没等尘潇说完,凛笙便抢着说道。 尘潇轻轻点了点头。 凛笙又撅起嘴道:“哼,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看你收到那么多回音决,我这两天才收到夕月一条。果真关心我的人太少。” 尘潇拍了拍凛笙的肩膀轻笑道:“我这是公务,怎么能比?你出门可比我出门更让人担心。” “这次你可是让我担心死了。如果不是芜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到芜幽两个字尘潇忽然想起救了自己的人忙问道:“对了,那位救我的姑娘去哪里了?” “她,去了凝飔崖。” “什么?她又回去了?”尘潇追问道。 “她说去凝飔崖取一些露水。” 尘潇眉头微微一蹙,问道:“露水?凝飔崖的草木都已经枯萎了,哪里还有露水?” 凛笙挠挠头道:“反正我也是这么问她的,可是,她说有。 而且,她确实用露水化解了你身体里的余毒。 你看,他们的伤也都好了很多了,再化解余毒就可以行动了。” “那她什么时候走的?”尘潇接着问道。 “两日之前,帮他们排完毒后就走了。” “她一个人去会很危险,你为什么没有一起去?” 凛笙叹了口气无辜地看着尘潇:“我也想啊,可是我不能把你自己丢下,而且这里这么多人都需要照料。不过你放心,我让小丘与她一起去了,我的符咒只能维持三日,她应该快回来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说着,尘潇便向幽州入口走去,刚走出院落两三步就看到幽州通道闪出一道金光。小丘与芜幽同时走了出来。 凛笙看到芜幽立即赶上去焦急问道:“你怎么样,露水采集到了么?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有没有受伤?” 芜幽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走到尘潇面前问道:“你醒了?” 尘潇点点头拱手谢道:“多谢姑娘相救”。 芜幽将他的手扶起为他诊了诊脉,叹道:“还好没什么大事。刚刚在回来的路上我还有些担心,万一我为你放血时针的尺寸没掌握好就糟了。看来,还是挺成功的。” 这一番话让尘潇一愣。他并没有明白芜幽在说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一旁的凛笙追了过来问道。 芜幽直接向院子里走去,边走边说:“我是第一次为别人放血,而且人胸口的xue位正常情况下是不可以放血的,还真是危险。” 听芜幽说完,尘潇与凛笙对视了一眼,呆立在原地感觉胸口隐隐作痛。 芜幽将甘露给众人饮下,又检查了每个人恢复的状况。 虽然自己在书中看到了很多施针的理论,但实际上并未直接给别人施针医治过,回来的一路都在担心会不会有人死在自己的针下。 好在这些都是修习法术之人,如果失手至少还有救回来的时间。如若是普通人,她自己都不敢想象。 尘潇在一旁观察着芜幽的一举一动,并未上前打扰。 见芜幽忙完炎天瞿上前开口问道:“还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 “芜幽。” 炎天瞿与众人均抱拳一起道:“多谢芜幽姑娘相救。” 芜幽忙回敬道:“各位不必客气,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本分。你们再休息一晚,明日便可正常行动了。” 炎天瞿嗯了一声走到尘潇面前躬身道:“多谢尘潇阁主相助,身体可无碍?” 尘潇伸手扶起炎天瞿道:“我没事,都是同门,相助是应该的。更何况也没帮上什么忙。” “说得对。”炎天卓走上前来看着尘潇对炎天瞿道:“师兄,这正阳剑可是我们剑魂殿的镇殿之宝,如今升了品级成了赤阳可还是昆吾派之物啊。出手接门派的任务不是应该的么?更何况,尘潇阁主也说了,没帮上什么忙,你何必这样弯腰感谢呢?” “你——”凛笙一手握住剑柄,一步窜上前来。 尘潇手一搪,挡在了凛笙面前,炎天瞿忙瞪了炎天卓一眼厉声道:“你再浑说就给我滚回去。”炎天卓哼一声退了一步。 炎天瞿又忙转身对尘潇道:“师弟年纪还小,规矩没学好,我一会罚他,还请尘潇阁主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尘潇脸色未改,淡淡道:“没事,他的伤还没好,还是不要罚他了。”说完便转身向芜幽走去。 “尘潇,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就应该教训一顿。”说着凛笙便拔出佩剑对准了炎天卓。 接着便是,刷刷一阵拔剑的声音。 尘潇稍稍侧头,指尖微弹,凛笙手握的佩剑应声飞了出去,一个转弯又插回了自己的剑鞘。 众人纷纷哗然,在炎天瞿的示意下也刷刷地收回了自己的佩剑。 “芜幽姑娘刚把诸位治好,若再伤了可白费了她一番苦心。”尘潇没有回头,径直地继续向芜幽走去。 芜幽从始至终观察着尘潇,见他向自己走来也迎上前去对众人道:“是啊,都是为了魅哭草而来,也别伤了和气。” 众人听芜幽说话,都各自走开了。只有凛笙站在原地把拳头捏地咯咯直响。 “芜幽姑娘的声音,与一位故人很相似。”尘潇对芜幽道。 芜幽看向尘潇,若有所思地问道:“是么?什么样的故人?”尘潇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芜幽:“姑娘的铜铃怎么不见了?” 芜幽皱了一下眉,她发现眼前这个人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洞察力。 在那么混乱的场景下竟记得自己身上还有一个铜铃。而刚才被冒犯,也没改变他淡雅的表情,这个人很不简单。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芜幽心中暗想。 “刚刚去凝飔崖的时候弄丢了。” 尘潇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问道:“姑娘明日可愿与我们同行?” “哎!对呀,反正你也是刚下山也没地方去?随我们回凌潇阁可好?”凛笙听到两人对话也不气了,忙跑过来问道。
尘潇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对芜幽微微一笑。 芜幽微微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尘潇便将芜幽安排在布篷中休息,一个人出了院子向远处的平丘走去。 树影落在浅草上随风而动,弯弯的月亮在云朵中穿行。 夜虫的鸣叫使寂静平添一份热闹,使人不觉感到舒畅。 微风拂过,袭来一阵浅草与树叶的刷刷声,尘潇浅笑道:“你,劳累了几日怎么也没睡?” 凛笙刚要半躺在树杈上望月,听尘潇询问忙将衔在口中的青草从嘴里拽出来,附身看着尘潇问道:“我们为什么要等明天才走?” “芜幽姑娘让他们休息一晚,想是明天早晨还要查诊一番的。” “那些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还管他们?那个什么炎天卓,都那么说你了,你不生气么?”凛笙愤愤道。 尘潇抬头望着他笑道:“争是非者,难辨是非。与这样的人争执,还剑拔弩张,岂不是连他都不如了?” 凛笙哼笑一声,一个飞飘从树上跳了下来:“你这话说得对,与那种连是非都分辨不清的人争执确实很蠢。” “明是非者,遇事必先自醒。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切莫冲动,也不要逞无畏之快。”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什么名派正宗,我看就是一群忘恩负义的小人,你昏迷的时候那个炎天卓就冷嘲热讽。你念故同门之情帮他们,他们可未必领情。”凛笙一口气算是把心中的不满都发xiele出来。 尘潇望着他淡淡道:“这几天你受委屈了。” 凛笙抿了抿嘴,积攒了一肚子的怒火被尘潇的这一句话简单化解了。 “哪有什么委屈,能跟你出来历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担心你。”凛笙抬眼蹙眉又道:“你体内怎么会有邪毒呢?是不是强行破关出来走火入魔了?” 尘潇转过身去望着月亮道:“可能是吧……” “你都好了吧?” 尘潇点了点头。 “这次还好遇到了芜幽,不然真不敢想象。”说着凛笙绕到了尘潇前面又道:“不过,她毕竟来历不明,你怎么愿意邀请她与我们同行呢?这不符合你谨慎的风格啊。” 尘潇睨了他一眼道,“我只说同行,可没说回凌潇阁。” “我……” 尘潇见他紧张起来,笑道:“不过,你入凌潇阁也不符合我的风格。” 凛笙见尘潇调侃自己,这才放下心来,道:“我……我刚才只是想说,芜幽其实挺奇怪的,你不觉得么?” “怪,当然怪。不过我们每一个人对于其他人来说都很奇怪。也就不奇怪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凛笙挠了挠头又道:“哎,你说她的声音像你的一位故人,她不会就是你苦等的故人吧。” 尘潇笑道:“故人?我何时苦等过什么故人?”不等凛笙回答尘潇已经悠悠转身往回走去,边走边道:“更何况这大荒之中又有多少故人可以归来?” 凛笙急忙追上来道:“那就好,我到是对芜幽很感兴趣。” 凛笙神采奕奕地超过了尘潇,尘潇一手提住了他的后领将他提到自己的跟前道:“你不要见到一个姑娘就感兴趣,都把人吓跑了。” “我只是好奇她面纱下面是不是绝世容颜,哈哈。”说完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