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美好生活(五十七)

    陈西定点的医院距离他家有约半小时的路程，不太远但也不近，陈西之所以将定点医院签约在这里，就是看中了这家医院的名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自从医院的一名教授在全国出名了之后，马太效应在这家医院得到了具体的体现，人们趋之若鹜，据路透社消息说，人们花一千元，一年之内都不能挂上他的一个号，人们才不管他是擅长什么科，只要沾点边，他们都希望得到他的指点，仿佛他的嘴巴就是灵丹妙药，话（药）到病除。

    陈西去到医院，偌大的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车，陈西耐心地找着停车位，转了一圏，发现车开着开着已经到了出口，他不能够在这些划定的单行线上掉头，他知道车场有进场十五分钟之内不收费的规定，于是重又将车开出了停车场，再次从入口进去。

    等他再次进到入口的时候，已经有保安在入口处立了一块牌，上面写了“车位已满”四个字，陈西慢慢地挪着车，好不容易车到了保安面前，问保安：“师傅，我约的十点的号，时间快到了，可不可以先放我进去？”

    保安听出了他的nongnong的家乡口音，说：“我一看你就是老乡，老乡，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等有车出了才能放你进去。”

    陈西嘿嘿地笑着，这座城市里，他的老乡太多了，就如同说海南是东北的海南一样，这座城市，说普通话的越来越多，说广东话的自然就占比少了，早已经成了一座外来人的城市。陈西没有打算问他哪里的？他只有耐心等待。

    停车入口的“起落杆”升了起来，陈西的车终于可以进去了，他顺着指引，来到了一块荒地前，荒地里也停满了车子，他见到有一个空位，如获至宝地赶紧将车停好。

    照例是一系列的检查，包括物品过机安检，陈西想终究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放在前几年，他可能要打退堂鼓，索性不看了，但这些年，他似乎明白了简单的事重复做，细微的事耐烦做这个道理，所以他顺从着，经过量体温，登记个人信息后到了排队等号的关键时刻。

    陈西望了地上洁净的防静电地板，有条不紊的排队等候的人们，在楼下的时候，他还特意在机器人取药的窗口多看了一眼，感叹才几十年的光景，世界已经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以前科幻小说里写的逐渐成为了现实，楼上楼下，电灯电话都已经成为了过去，世界如此发展下去，未来究竟会怎样？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显示屏上轮上了他的名字，他见一个人出来了，连忙推门进去。

    他挂的是一个神经内科的专家号，他语无伦次地向专家说起他的病情。

    专家听了他的叙述，说，这样，你先去做个核磁共振。

    陈西这才想起前几天刚在其它医院做过一个核磁共振，于是对专家说，他在其它医院已经做过了。

    专家说，按理说，其它医院的结果他们是不认的，但他可以做一些参考，陈西这才想起胶片没有带来，专家又问有没有电子文档，陈西一时也傻眼了，好象没有人提醒过他有电子文档，老婆也没有跟他说过。

    他于是去手机里翻，他越着急，越发不知去哪里找。他怕冷场，况且他知道医生的时间宝贵，还有很多病人等着他去看，于是他说：“会不会是因为我睡觉时的枕头枕得太高了，影响到肩颈了？”

    专家听他这么说，就说这是可能的，又问陈西有没有照过肩颈部的CT，是否发现有异常？

    得知陈西没有照过肩颈部CT后，他说那先去做个吧。

    陈西问CT什么时候可以取？是什么下午就可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可以先等等。

    专家说，这要看CT室的处理速度了，一般来说，最快也要隔一天。

    陈西想这次过来，可能又开不到什么药了，于是问专家：“您看我这个病估计是什么病？”

    专家说：“这哪有得估计？引起头痛的原因有很多，就算是神经内科的疾病，也分很多种，我们只有逐一排除，才能找到最终的原因。”

    陈西没有得到结果，开始无事找事，说：“我给你们医院提一个意见，你们医院的各部门太分散了，搞得人楼上楼下的到处跑，有时候，还要去不同栋之间走动，太麻烦了，我见过有些医院是采用密闭管道真空传递物品的，一个病人如果一站式搞定的话，就是病人之福了。”

    专家听了陈西的话，知道他要说什么，说：“大爷，你说的问题，我也跟领导反映过，可领导说没有人告诉他钱在哪？这项工作由谁去研发？这些我管不了，我们院长也管不了，你就不要cao心了。”

    陈西听专家叫他“大爷”，心中有些不快，但又一时无法找到反驳他的理由。是的，“青年”都没有一个统一标准，何况是“大爷”，六十岁可以叫青年，四十五岁也可以叫大爷，看用在什么场合，只要对方不生气，你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

    陈西想起老婆在刚才下车时交待他的话，想她是如何的有先见之明，如果是二零一九年以前，他肯定会跟人抬杠，找一些某某组织制定的官方或非官方的数据去与别人抬杠，但此时在他心中，说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他不想再因名所累了。

    陈西回到楼下，先在收费处缴了费。使用医保缴费的暂不能在网上缴费，只能排队，队排得很长，虽说按规定要隔一米排一个人，但设施所限，人也没有那么自觉，人就一个接一个地排着，即便是这样，队伍还是排得拐了一个弯。

    这样阵仗的排队，陈西还是当年排队买火车票来广东打工的时候有过经历，现在不同的是，人们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味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空气里弥漫着的药物与消毒水的味道。

    一系列程序走完，期间老婆多次打电话询问陈西看病的情况，问他能不能够在中饭前赶回去，这样可以一起去陈北家吃午饭，看望陈南。

    陈西说，中饭只能在家里吃了，吃完中午再休息到两点，然后下午再去看望陈南。

    陈西出了医院，他再次没有得到任何结果，想起了卡耐基说过的一句话：“生活不过是在锯木屑。”以前看书的时候，他望文生义，以为自己读懂了人家写这句话的全部意义，现在再次想起，却又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他想到了小树说起的一首名人的诗：抱残守缺自家封，至死无非是附庸，家家取得精华后，直上蓬莱第一峰。看来取精华的过程，不单只是在书本，更重要的是在实践中去修正自己的行为，才能得到真正的理解，最终获得大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