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魂上铭
十六、魂上铭 “傻瓜，我舍不得。对你，终是狠不下心。我做不到，杀不了你。”火神哥哥的眼神很深很安静，那里面有很大很大的决心。 “可是……你知道我是个祸胎对不对？” “果儿，昨夜看到你的容貌，我想到一个人，若你是她的后人，只怕……确实是个祸胎。” “那你还犹豫什么，如此养虎为患的业障，断然不可继续。趁我还没有能力为害三界，你还不赶紧灭了我？” “我做不到。”火神哥哥决然的回答：“你救过我，于我有恩。你心思单纯，只会救人不会害人。况且你现在连保护自己都不会，我怎忍心仅凭臆测，便断定你未来会为祸天下，早早的斩草除根？” “火神哥哥，你心里清楚，我就算此刻没有能力，今后怕也是三界大患。否则司衍长老为何千方百计找寻于我？这个假扮我的芸羞又是为什么、被谁抓去涉险？你们又是如何大费周章把她当作我救回来？若我是个无足轻重的凡尘一粒，或可姑息。如今种种端倪皆明示于前，你还要妇人之仁，今后愧对苍生吗？” “今后的事，今后再说。此生遇你不易，何待来日相惜？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要守护一生的掌上明珠。纵使天下人都要与你为敌，我也不会站在他们一边。我知你本性善良，从未伤害过任何生灵。你的胎珠残损，情魄丢失，缺失的是情窍欲窍，不管你本可以如何，你都不会轻易有为祸苍生的欲念，我不允许世间因为你的前生便武断你的今世。果儿，你可愿允诺我，若有一日，情非得已，我们真的与天下为敌，你必须秉持善念，不杀生——若真要开杀戒，只可对我？” 我被火神哥哥的预言吓住了，他竟是抱了舍弃自己的决心留下我。 果决如他，他的任何决断，我都想遵从。 我并不劝他，决然允诺：“火神哥哥，虽然我不懂情为何物，我却看得到你对我重若千斤的情义，就算是友情，果儿也愿意听从火神哥哥的任何要求。我知道，你的心意不是我能劝阻的，我答应你，此生不敢有一刻忘记你用性命呵护于我。纵使忘记自己，也不敢忘与你有约：秉善念，不杀生。如果我控制不了自己，便与你同归于尽。惟求天地仁慈，能有来生赐我完整的心智，能够有一世不辜负你，便足矣。” 我安静了一瞬，心中默唤纵水术，一盏茶的光景，我疼痛到立于株头也不稳了，摇摇晃晃垂落下去。 “果儿，你在做什么？”火神哥哥惊觉我胎珠有异，瞬间抬手将火灵注向蟾晶，将我包裹起来。 “火神……哥哥……我……将我们的约定……刻在灵魂上了……就算下黄泉……入地狱……我也不会忘记……秉善念……不……杀……生……” “果儿，有你此诺，隽翮何惧万劫不复！”他心中疼惜，火灵注入更盛，不知不觉，我的疼痛便消退了些。 “所以……火神哥哥……我到底是什么妖？” “我尚无把握判断，但是我带你去过一个地方之后，便可断定，你是不是他的后人。” “什么地方？” “原本昨夜要去的地方——你昨夜险些被我散了魂魄，元气大伤，虽渡你灵力助你恢复，一时之间也不宜再摄魂。修养七七四十九日，我再施摄魂术，带你去借琴。” “火神哥哥，摄魂术好神奇啊，那朵彼岸花也甚是美丽。我想学摄魂术，不若教我？” “好。” * 我和火神哥哥的深山岁月，又变得清静又紧张。 他日复一日助我恢复，教我修为，与我试剑，闲暇的时候也教我如何用彼岸花施展摄魂术。 不出十日，看起来我已经元灵充沛，没有大碍了，他却不敢轻易再次拘魂。 芸羞在此后出现过几次。 每隔七日，都会出现在红果林边，捧着一片芸羞叶，上面总是一滴晶莹的露水，默默呈给火神哥哥。 火神哥哥喜出望外，每次都接过道谢，将那滴露水滴在蟾晶处，用灵力催入我的胎珠。 起初并不觉得如何，快到四十日的时候，便感觉到明显不同：每每运转周天，我的水灵精元竟强大澎湃许多。 我问火神哥哥云羞给我的是什么，他总是不回答，只是说：“果儿，你的精元神力，此刻已不在我之下，只是尚需修炼术法，待炼成真身实体，神元能够与真身合一，神力只怕不可限量。这位芸羞仙子，倒是个知恩图报的花草妖——果儿，她对你并无恶意，以后你可愿和她做朋友？” “嗯……看来她送我的露水，必是她费心劳神得到的宝物。明知我不喜欢她，她却还愿意帮我，我也不能太小气，让火神哥哥没面子——以后，我就和她做好朋友吧。虽然她差一点冒名顶替抢走了我的火神哥哥，但是我们都和同一个上神做朋友，也算品味略同，同道中人嘛！以后我们三个都是好朋友，推心置腹的那种。” “果儿，你这没心没肺的言辞……唉，我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火神哥哥的话好没道理，又说我没有情窍乐天无忧最好，又说对此忧喜参半，人家都不知道该不该没心没肺率性而活了。 再说这情窍是灵魂上的东西，我都不知道怎么丢的，又不是想找就找的回来的。 岂知不久之后，我的灵魂还越丢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