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女
雾气是由高低温对流形成的水气，照理来说与充满雾气相对的这座森林应该是温暖的，但这森林却是一点暖意都没有，反而十分阴冷。 那些老鼠在顷刻之间就跑的全无踪迹，反倒是让剑哉省了不少力气。 沿着脚印往前走了不知道有多久，视野突然宽敞了些许。 周围的树木的树枝比先前宽敞了很多，他顿时明白这些树枝的生长轨迹并非天然形成，而是有人经常在这附近来往才会导致这样的模样。 树根附近散落着被采摘的蘑菇，蘑菇表面沾染泥土，却还没有腐烂，剑哉知道采摘蘑菇的那人距离此处并不遥远。 就在左手不远处的树洞底下，他就看到了篝火的痕迹。 剑哉先是靠近了这堆略带温热还未彻底熄灭的篝火，马上又看到地上还有一些散落的蘑菇，心中料定采蘑菇的小姑娘果真与自己距离不远，并且曾在这里小歇。 只是看到柴火旁的东西，他的嘴角又忍不住的上扬了起来。 一个瓦罐。 在废弃的篝火旁，有了一个破口的瓦罐，瓦罐上沾了一些淤泥，但至少还是完好的。 一个不错的休息场所。 「真是粗心大意的小姑娘。」 剑哉自言自语的轻笑了一句，既然那位采蘑菇的小姑娘曾经在这里直接烧煮东西吃，那么在这里小歇片刻应该便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种树洞的高度只要超过十米，并且没有直上直下的漏洞，那么升火时的烟气就会在潮湿的树身处冷凝和过滤掉，尤其是周围雾气缠绕，一个燃烧的火堆的烟气也很难被其他野兽察觉到。 虽然奇怪为何没有发现少女利用工具生火的迹象，但是剑哉也不打算多作思考和追究。 地上到处都是泥土，上面长着一些花色怪异的蘑菇与地耳。 有花色的蘑菇不能随便吃，但值得庆幸的是还有地耳，地耳本来就是无毒且充满营养的东西，在这种恶劣环境下，对于剑哉来说算是难得的蔬菜了。 不然蛇rou再嫩口，没有别的东西调剂一下口味，也会觉得异常油腻。 地上生长的都是一些不大的地耳，因为右手被水蛇咬伤，只有左手才能动作一下，所以剑哉便用左手在地上刮来刮去，设法将厚厚一层的地耳从湿润的地面抓起。 煮熟的地耳还可以外用用来疗伤，虽说效果不大，但是也聊胜于无。 利用小姑娘遗留下来的东西，一个很旺的火堆很快就生了起来。 瓦罐被剑哉架了上去，再在旁边一块比较干净的木块上又放上几块自己从水蛇身上抓下的rou块，这种水蛇的rou质白色透明，十分柔软有弹性。 等瓦罐烧热，剑哉再将被雨水冲洗过的地耳丢入瓦罐之中，又用树枝插入一块蛇rou在火上烤着。 接着剑哉又用尚且能动的左手与捡来的藤蔓，缠绕住了右手的伤口、止血。 完成这个步骤之后，rou香已经在这个不大的树洞里弥漫了开来。 剑哉皱着眉头，不顾guntang，开始大口的吃了起来。 右臂的伤口已经开始消肿，似乎也没有什么进一步感染中毒的可能。背部与身上一些刺痛和擦伤也可以暂时不用去管，唯一需要要注意的便是手臂的伤势 只要一动手，身体就需要忍受巨大的疼痛。 在行走了许久之后，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补充体力，尽可能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战斗。 伴随着每一次呼吸，剑哉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血rou与皮肤的震动，因为身体的虚弱和伤口的疼痛，此时才更容易察觉到身体的特殊。 有一股奇特的暖流缠绕在胸口，隐隐有些令人舒适。 就在剑哉想要细细感受这股暖流的时候，他轻咦一声。 他突然抬手，胸口暖流突然不见，瞬即左手将插着蛇rou的树枝指向某个方向。 那已是剑招的抬手式。 「你也想尝尝看吗？」 「可以哦。」 爽快回答剑哉问题的是站在连绵细雨的树洞外的一个金发可爱的小女孩。 她头上绑着略显奇怪的红白色的发带，在火堆的照耀下，明亮的眼眸似乎给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然而剑哉却紧紧握紧了树枝。 让他戒备的原因并不单纯只是这个对方能够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接近自己三尺范围之内，尤其是那个身高不过剑哉腰间的小女孩里竟然还抱着一堆rou块。 rou块，是水蛇的rou块。 更让剑哉感到悚然的是，那个小女孩的身上竟然有着连雨水也冲刷不掉的血腥气。 加上那双猩红的眸子。 ‘我到底是来到了个什么地方啊……’ 他不禁心中想道。 …… …… 此时妖怪山的山道上，一位背展黑翅的少女沉默地看着因为距离关系，显分外渺小的那把插在山崖上的长刀和那一条婉转流向山外的河流。 搜寻至今，也没有发现犬走椛任何的痕迹。 「再找。」 她的脸色似乎非常平静，但是从她抓紧胸口相机的动作，可以看出此刻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这条河流只有一个出口，通往雾之湖。」 身后面容沉默的鸦天狗下属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同时在他的声音也传入了这位少女的耳中。 「大天狗大人对此事非常关注……我们也没有找到箱子里的东西。」 少女不再说话，她似乎对大天狗的态度与箱子里的东西不屑一顾，但是看着下方的深渊，和那把插在山崖上的长刀。她却是忍不住的皱紧了眉头，心中充斥着难以排解的感受与担忧。 「傻狗，别就这么死了啊。」 然后她也直接在这山道边坐了下来守着，等着更多人的到来，搜寻着附近的痕迹。 以现场发现的血迹，就可以想到犬走椛的伤势和体力彻底透支的状态，从悬崖边的痕迹又能看出——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水下深石的数量并不少，如今又是暴雨天气，河流湍急，在场没有任何天狗觉得犬走椛在这种情况还能活下去。 可偏偏少女不那么想。 看到那把骄傲立在山崖上的长刀，她就会联系想她的主人、她就能联想到犬走椛奋斗到最后、跃下悬崖的全过程。 如同高山雪原中高崖上遗世孤立的苍鹰一般，少女淋着风雨独自一人站在山崖边。 「别人活不了，但她可以。」 射命丸文只是如此平静的相信，带着自然的自信那样相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