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换上摆放在床头的那套衣服，剑哉捂着还有点疼的额头从楼梯上摇摇晃晃的走了下来。 才到房间大厅的时候，就飘来了一股很香的味道。 是谁在烧饭吗？ 剑哉循着味道望去，杂乱的厨房堆砌小堆小堆的蔬菜与rou类，在点燃的炉子上正架着的是沸煮的药罐与冒着炊烟的锅具。料理这些事物的东西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夜与剑哉交手的犬耳少**走椛。 她此刻正穿着一身粉色的花边蕾丝围裙，单手用着长长娴熟的将锅里的蛋皮掀开两面翻熟。 娴熟的程度，完全让人联想不到这人竟是昨夜单手将剑哉过肩摔出去的那个怪力少女。 似乎是听到了剑哉的脚步声，犬走椛脑袋上的耳朵动了一动，然后她放下了手上的活，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对着走来的剑哉说道。 「已经醒了？我以为你还会再睡一会的。」 看着少女那副似笑非笑的眼神，剑哉尴尬的挠了挠头。 「啊……这种时候，该说早上好吗？」 「也不早了，已经快中午了。现在我正在烧饭，剑哉……先生……对吧？有兴趣来搭把手么？」 说着她晃了晃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 「一只手切菜多少还是有点不习惯。」 回想着自己脑海中所学会的技能，剑哉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对方的邀请。 ……只是切菜的话，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向着犬走椛微微点头，然后两人就那样并肩站在狭小的厨房里。 「麻烦将左边的土豆切成丝、rou切成丁块，剩下野菜的话随意处理就好。」 「好，我试试看。」 将双手以及指缝洗干净，再从水中捞出已经被去皮了的土豆，剑哉看了一眼架子大小不一种类繁多的刀具，只是随手取了一把离自己最近的，就开始了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料理。 他的手，很稳定。 起初落刀的速度很缓慢，但随着渐渐适应刀具的重量，剑哉落刀的速度开始越来越快。 而且，尽管剑哉下刀很快，但是刀刃却是刚一触砧板就会收回，这种精准到强大到离谱的控制力所导致的结果就是，每条被切好的土豆丝的长短、宽度就像是被尺精准子细量过一样，不差分毫。 淡黄色的土豆丝，就那样水灵灵的码在案板之上，看起来非常美丽。 切完土豆的剑哉，将煮熟的rou块从锅中取出，望着锅里缓缓升起的水汽，半笑的想到：失去记忆的自己虽然不记得有关过去的一切——但这具身体所遗留下来的这些剑术，从客观上，却也教会了自己如何做一个成功的厨子。 而一旁的犬走椛，只是听着从第四次落刀开始就再也没有发出声音的砧板，若有所思。 …… …… 将食材处理好之后，无事可做的剑哉就坐在厨房边上的凳子上、捧着热茶开始发起了呆。 雨水滴答滴答地从房檐落在窗沿上，切好食材的刀具此刻完成了它的使命，孤独的浸泡在水池之中。除去炉灶火焰燃烧的声音之外，此刻的厨房中，就只有犬走椛单手翻炒食材的锅具的声响了。 白色的头发用有着毛球装饰的发绳捆绑了起来，一眼看去就给人一种爽快简洁的感觉。 深红色有着红色枫叶图案的裙子，也能让人一下联想到她的那副红色的双眼。 该怎么说呢？ 果然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啊。 这般想着的时候，剑哉抿了一口热茶，才入口就被这过于苦涩的味道给惊到了。这种味道苦涩的程度，硬要去形容的话就好像一瞬把几天份的人生的苦味都于味蕾爆发一样的感觉。 「很苦，对吧？」 似乎是料理告一段落了的样子，犬走椛将锅盖单手盖上。然后看着面露苦色的剑哉，她指着茶杯笑着说道。 「那是博丽神社那边用来招待客人的茶叶，我第一次喝到的时候也觉得太苦了。」 听到犬走椛的回答，剑哉则是抬起了茶杯，晃了晃里面的茶水。 「真的会有客人喜欢喝这种茶水么？」 「别看这样，这个也是那里很稀奇的土特产了……一般人很难从那里入手的。」 「稀、稀奇……这是非常稀少的东西吗？」 「不……只是从别的意义上的很难入手。」 像是联想到什么很难缠的人物一样，犬走椛脸上突然露出一副苦笑的表情。 「以后有缘的话，剑哉先生说不定会遇到她的。」 「嗯。那我会期待一下的。」 咋了咂嘴，茶水的苦味还在口中蔓延，没有完全散去，这种味道严重到剑哉此刻甚至感觉自己连呼吸都是苦涩的。 真的很难想象世界上有会用这种茶水来招待客人的神社，除非他们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招待客人。 「喝杯清水缓缓神吧。」 这般想着的时候，犬走椛已经倒好一杯清水，递了过来。 可以说是非常体贴、救急了。 「谢谢，犬走小姐。」 「噗呲。」 听到剑哉的这声真挚的道谢，犬走椛反而像是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捂着嘴笑了起来。 尤其是剑哉那副认真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反而是戳中了犬走椛的笑点。 笑了一小会，看到对方疑惑的目光，她止住笑、耐心地解释道。 「人类和妖怪的名字不同，我们虽然有着名字的这个概念，但更多的是追求的是名字背后所蕴含的意义。除去那些具有强大力量的个体与家族之外，姓氏本身不具备称呼与传承的价值。至少在我那边，大家直接都是叫我椛就好的，你大可直接喊我的名字，不需要这么客气的。」 「那么，我也不客气了。椛小姐。」 「其实敬语也可以去掉的……算了，这就随你吧。」 犬走椛语气一转，忽然看着剑哉的双手问道。 「剑哉先生，以前学过料理吗？再具体一点地问的话就是，您以前从事过厨师或者是庭师方面的工作吗？」 「呃……虽然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了，但我想应该不是厨子，话说庭师又是什么？」 「只是看到剑哉先生刀工了得，不由联想到过去宴会上遇到的一个人。她也是懂剑的同时又切得一手好菜。能够在空中就将食材轻松地切成均等大小，当时大家都叹为观止……现在似乎正在某处做着庭师的工作。」 「那还真是厉害……」 试着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这种感觉，剑哉由衷的发自内心的感叹。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是的，话说回来，剑哉先生能过来帮我一下忙么？脖子后面……围裙绳结好像打成解不开了。」 「好的。」 站起身来，走到背朝自己的犬走椛的身后，小心的将手伸到了绳结的上方。 在厨房切菜的时候没有怎么仔细观察，现在才反应过来，犬走椛的身高其实比自己矮上一点，身形也娇小很多。 ……这样娇小的身体里，是怎么爆发出着那样强大力量与速度的？ 这般想着的时候，就一不小心联想到那天浴袍散落时的惊鸿一睹。 脸不由得开始变的红了起来。 「怎么了？是伤口裂开来了么吗？」 「没、不，我很正常啊。」 「别撒谎了，我的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啊？」 察觉到剑哉的停顿，犬走椛叹了口气的解释道。 「我的听觉和视觉就算在妖怪里也算是拔群的……再说我们的距离又这么近，你的呼吸和心跳我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从刚才开始你的心跳变得的特别快。」 「那、大概是水喝的太多了吧……话、话说回来，魔理沙小姐人呢？」 似乎是要为了打消这份尴尬，剑哉生硬将话题瞬间岔开。 「她的话，一大早就出门去采一些我想要的药草了……瞧，才说到她呢，现在人就已经在门口了，你看。」 剑哉顺着犬走椛的目光抬头望去，嘎嘎作响的木门被缓缓打开。 从门背后露出的身影，是浑身缠着水草的一位身着黑白色服装的少女。 大概是错觉，在看到自己一直想见的人的瞬间，剑哉内心产生的并不是激动或者高兴的心情。 而是头疼。 头，突然非常的疼。 虽然只是极度机缘巧合下所产生的身体错误的感觉，但是现在捂着额头的剑哉还并不知道，其实他的这种感觉也正是后来许多同样遇到魔理沙的人所共有的想法与感想。 某种意义上，也算歪打正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