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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里挑灯看剑(一)

    01

    秋日炎炎,秋风瑟瑟。

    白江雪与苏东皇驱车向苏州城而去,“天涯海角”距离苏州城不过十多里路,到午时三刻,早已望见苏州城近在咫尺了,苏东皇坐在车辕上,手提马缰,一脸悠闲神情。

    来到城门前,见城中来来往往行人如潮,苏东皇便提了提马缰,马一声长嘶猛地停了下来,他跳下马车将马车牵到城门一边,又向前走了一会儿,看到一块空地,就将马车停在一棵大柳树下面,系好缰绳,这才叫了叫白江雪,白江雪迎声方从马车上走了出来,苏东皇上前扶她走下马车。白江雪见他把马车停在这里,就问道:“怎么不将马车驶进城去?停在这里做什么?”

    苏东皇回道:“此时,城中人太多,赶着马车反倒不方便,况且,我也不怎么会赶车,要是一不留神撞到人,就不好了。”

    白江雪略一沉思,说道:“这样也好,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的哈。”说着便笑了笑。

    二人并肩而行,很快就拥入人潮中,两人边走边看,也是说尽的欢乐,算不完的各种新鲜事物,苏东皇倒是对任何事情,都是一幅漠然的态度,不像白江那般喜形于色,二人在一家名叫“梅华陀”的医馆停了下来,二人相视对,似乎是说就是这里了,便走了进去,一进医馆,里面乌泱乌泱挤了很多人,从每个人的表情来看,不像是来看病的,而像是来看戏一般,白江雪在一个柜台前给一个身穿短衣的男子说了几句话,男子便带着她与苏东皇向楼上走去,一上楼,人就变得少了许多,两人跟在短衣男子身后,走过第三个房间,短衣男子便回头,让他们在此等候,两人也只好在此相候了,在此间,苏东皇问道:“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白江雪唏嘘道:“你什么都不问,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苏东皇点头一笑。

    这时,那名男子已从第三个房间走了出来,说道:“小姐,梅大夫有请。”

    白江雪与苏东皇便走了进去,一走进房间便闻到一股难以名状的药香味,两人不由得捂一捂鼻子,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跪在案前,磨着药,见他们进来也没有抬头看他们,而是一如既往地磨着药,先前引他们来的男子,已经关门离开,二人默然站立,就像是祭祀时面对神灵一样,庄严而肃穆。

    白发老人,一直将手中的药磨到他认为可以的时候,才抬起头向二人笑了笑,似乎是在说:“让二位久等了,实在抱歉。”除此之外,他的笑容中看不有其的意思。

    白江雪配笑说道:“梅大夫,打扰您了,请勿见怪。”

    白发老人依旧一笑,并没有说话。他将刚磨的药装到一个蓝色的瓷瓶中,这才掀然起身,回了一句道:“医者仁心,医者仁心。”声音沉闷而响亮。

    他将装了药的瓷瓶放到身后的架子上,转过身来,说道:“白小姐,温老爷近近来可好啊?”

    白江雪回道:“劳你挂念,家父身体还算康健。”

    梅大夫又说道:“那就好,那就好,白小姐今天来找我是为谁看病呀?”

    白江雪指了指苏东皇说道:“我今天来是为我这个朋友,他在几个前摔了一跤,就失去了记忆,我想来求您老人家,妙手回春帮他恢复记忆。”

    梅大夫吸了口气道:“这个…”

    白江雪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色袋子,双手送到梅大夫前,说道:“只要梅大家能将我这个朋友的记忆恢复,花多少钱都没有关,这是初诊费用,望请笑纳。”

    梅大夫看了看黄色的袋子,脸上掠过一道让人很难察觉的阴沉,他接过钱袋,用手掂了掂,说道:“看看吧!”

    他让人二人坐在两张椅子上,又吩咐人上了茶,才说道:“二位先喝点茶水休息下来。”白江雪与苏东皇接过茶谢了谢。

    茶毕。

    梅大夫为苏东皇把了把脉,对白江雪说道:“你这位朋友不像是摔跤失忆的?”说完,用一双深邃的眼神看着白江雪,那眼神有一种能洞透人心的力量,让人不寒而栗。

    白江雪笑了笑,道:“您说的不错,只是,这其中的原因不便明说,还望您凉解。”

    梅大夫一转笑脸,道:“如果我诊断不错,你这位朋友是中毒所致的失忆,并且,这种毒很罕见…”

    白江雪急问道:“那有什么办法吗?”

    梅大夫一掠长须,沉吟道:“难啊…”

    白江雪说道:“不管怎么样都请您老人家帮帮忙。”

    梅大夫叹道:“白小姐也知道我医病的规矩,凡是没有把握的病老夫是从不医治的。”

    白江雪说道:“我也知道,我想除了您老,天下再也没有人能有办法了,还望…”

    梅大夫打断她的话说道:“白小姐,不是我不帮忙,我的规矩不能破,老夫行医多年从没有人能让老夫破规矩的。”说着脸色一阴。

    苏东皇一道:“江雪,算了,我也从不喜欢勉强人,既然梅大夫不给我医治,你也不要为难他了。”说着便站起了身。

    白江雪也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顿时,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02

    一阵沉默过后,苏东皇拉着白江雪的手,便要离开,梅大夫见此也表现得爱莫能助。

    白江雪只好礼貌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梅大夫了。”

    梅大夫说道:“哎,实在抱歉,没有能帮上帮。”

    白江雪笑了笑。

    二人离开药馆,就有一个人从后面追了上来,白江雪回头一看,便认出他就正是在医馆这自己引的的男子,男子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及一封信,送到白江雪手中说道:“这是梅大夫交给你的,梅大夫说了,这是做为朋友送的,做为礼物而不是治病的药,梅大夫还说,从此之后,就不要再去找他了,就当你们没有来过,也当从没有认识过。”

    白江雪接过药与信,本想感谢几句,送信的男子一转身就已走远了。

    苏东皇好奇地问道:“这个梅大夫治病的规矩真是奇怪?”

    白江雪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他这样做,第一是要保住自己的名声,二来也不愿意让那些治不病的人多花钱,有很多人,明知道自己的病治不好,还非得要寻访治疗,这本来就是有违生死之道的。”

    苏东皇说道:“这个梅大夫倒不像是大夫,反而像一位得到高僧。”

    白江雪说道:“不管是大夫还是高僧,都无法治疗人所有的贪欲,不想死是贪,不想生病也是贪,想得到更多钱才就更不用说了,说实话,人是很可怜的,像我们这样生于江湖之中的人来说,就更显得可怜了。”

    苏东皇说道:“人在江湖,难免违心而活。”

    白江雪说道:“是呀,你不这样做,有人会这样做,这就像一道洪流,一旦被卷入其中,就只能随波逐流了。”

    两人说着说着,不觉已到黄昏时分,白江雪与苏东皇随便找了家饭馆吃了点东西,便出城门找来马车就要回去,苏东皇依旧坐在马辕上,驱车向“天涯海角”而去。

    马车行走在宽阔的官道上,大路两边的柳树已谢去了原有的浓绿,被如血的残阳染成了一片金黄,傍晚时的风,正轻抚着那片金黄,轻盈的柳枝像情人纤臂,再向来去的行人挥动着倩影。远方,逐渐在变暗,几处尖尖的山峦像一笔随意的泼墨画,在夕阳完全落下后隐没在一片暮色中,马车在官道的一侧,转了一个弯,峰回路转,再一抬头望去,苏州城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几点闪烁的灯光,如同几颗孤星,为这样如诗如画的秋夜增添几丝孤凉。

    马车转过弯,道路便窄了许多,再一回首,整个苏州城完全看不见了,那些闪烁的灯光也慢慢地迷糊了,最后消失一种记忆的往事。

    此时,一轮明月朗挂碧天,闪烁的星辰如恋人的眸子,明亮而饱满,苏东皇驱着马边,看着眼前秋景,冷冷的月光照得四下分外明亮,在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所以,今夜的月光在苏东皇看来无比美丽。

    马车刚从小道没有走多远,就被三人个黑衣人拦了下来,马车一停下,三人手持刚刀便向苏东皇砍去,白江雪感觉马车突然停下,正要掀开车帘问是怎么回事,手刚拉开车帘就被闪闪刀光吓了一跳,她一声尖叫,同时本能地把苏东皇向后一拉,三把钢刀齐齐砍在了马辕上,只听得“咔嚓”一声,马辕被齐齐砍断,马匹因受惊吓猛向前跑去,马车由得还有缰绳的原故,前面朝下同样向前冲出数丈,这样以来,苏东皇与白江雪都被摔出去马车,跌落在小道一边。

    白江雪还没有回过神来,苏东皇已经冲到了她身边,说道:“你快走,不要管我了。”说着便用力将她向前一推。

    这时,三个黑衣人又挥刀而来,明亮的刀光在月色中显得更亮,苏东皇看到刀光向旁边一滚,三把刀又一次落空,他虽然失忆了,可是他那身武功却并没有随失忆而消失,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有一身武功而已,现在,在情急之下,又加上刚才的刀光,使他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他一滚之后,双手向地上一拍,身子轻轻弹起,就如同鱼儿飞出水面一般,这一跃起,让他心中的害怕减去了一半,紧随而来的便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此刻,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身怀武功,他身子再一跌,便从一棵树上折下一支树枝,权当作应敌的兵器,黑衣人见状,三把刀使得更快,更狠,仿佛一刀下定要对方命一样,苏东皇用树枝同三人斗在一起,转眼间,双方已经拆过十余招了,三个黑衣人虽然刀法使得招招夺命,可在苏东皇面前次次落空,随着,失手次数越多,三个人越是失去了斗志,久战不下,就更加变得慌乱了,白江雪站在远处,一脸惊愕看着这一切。

    又拆过数招之后,苏东皇手脚也开始慢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与人交过手了,难免显得生疏了,黑衣人便乘此机会,边打边退,就在苏东皇还没有明白过来时,便各自抽身,消失在茫茫夜中了。

    苏东皇也没有要追的意思,见三人离去,就跑去找白江雪了,一见到白江雪正在远处看着他,便了过去,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