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伴箫音（二）

    01

    众人随温万山来到大门口，潇潇夜雨中一名少年正站在台阶上，他身后是一匹黑色大马，马鞍上挂着两对铃铛，每当有风吹过，就会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少年穿了一身蓑衣，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斗笠，斗笠的外沿遮挡了他上半部面孔，他腰间悬着一口紫金吞口宝刀，刀鞘是黑鳄鱼皮做就，刀柄上缠着一条红色布绦，此时，已经被雨水打湿了，直直地垂在刀柄下，他听到众人脚步声，低着头说道：“实不敢惊动温老爷子，只为初来贵府，亦不敢冒昧闯入，适才以音传话，万望温老爷子恕罪。”他说话虽礼貌周道，看似彬彬有礼，实则却傲气十足，一幅盛气凌人之态。

    温万山听后，抚须一笑，从他有精明的眼神中透出几丝不易察觉的不悦，转而脸色一和，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江南烟雨阁与我也算是旧交了，即是赏脸光顾又何来惊扰之说，只是贤侄回去不说我温万山接待不周，已是给老夫面子了。”温万山的话看似谦恭下士，不显山露水，但言语之外却另有深意。众人听后，内心均赞道：“姜还是老的辣呀！”

    少年闻言，少一沉默道：“不敢，不敢，常听家叔提及您老，小侄也早有拜慕之心，可惜苦于没有机会，今蒙相请，家叔又有事缠身，只好派小侄前来，也算是了却我多日仰慕之情。”

    温万山笑道：“贤侄挂记使老夫诚惶诚恐，即是如此，赶紧请进吧！”

    少年向前又上了两个台阶，离众也更近了些，他在上台阶时，便将头上斗笠取了下来，此刻，大家才看清他的长像，两道剑眉下一双眼睛十分传神，鼻子微微上扬，嘴唇很厚，嘴角隐隐略带一丝傲气，肤色有些黯淡，印堂发红，显然正在练什么内力所致，从整个轮廓来看，虽算不得英俊，但也颇有英朗之气。他一到门口，便朝众人一笑，与温万山又是一番寒暄，温万山吩咐仆人接过他身上穿的蓑衣与斗笠，这才又与众人回到“秋香亭”，让其在那个空位上坐了下来，同时又安排人，添酒添菜重置宴席，在此之际，温万山一一向萧易水介绍了众人，当说道林泉南时，萧易水打断了温万山说道：“林道长与与我江南烟雨阁素无仇恨，奈何却伤我家公子，家叔让我向林道长要个说法。”

    林泉南听他之言大有兴师问罪之嫌，加之萧易水说话语气盛人，一派目无尊长之态，林泉南就有些心下不快，天台宗也算是名门正派，在整个武林上也是颇有名气，那能受他这样责问，当下眉宇一敛，说道：“萧公子也不用拿你叔来说事，当日之事虽是一场误会，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我等本分，再者，当日我也并不知他们就是江南烟雨阁的人，况且，以江南烟雨阁之名气应该不会一群人围攻一对母子吧？。”林泉南说得慷慨大义，众人闻后均是一赞。

    萧易水却冷冷道：“误会？难道我家公子就白白受此一伤了？”

    林泉南说道：“你想怎么？”

    萧易水说道：“很简单，素闻天台宗，流云十三式堪是精妙，小可想见识一下，只要林道长能胜我腰中这把刀，所有事都一笔勾销，怎样？”

    林泉南淡淡一笑道：“这样也公道。”

    温万山听此二人对话，暗自一思，这萧易水仰仗自己有点武功，就如此目中无人，就连罗一刀都对自己礼让三分，那容得他在此如此托大，老夫虽只是一个商人，却也不受这种气，他早已有心想让人来压一压他的锐气，让这年轻人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心念及此，一笑道：“贤侄即是有此兴致，林兄你也不能扫了年轻人兴，不过有一点可要说明白，即是比试武功，那就得点到为止，双方均不能伤到对方，二位觉得如何？”林泉南一听心中早已洞明，看来温万山是有意向着他，想到这里，不觉心中一振，说道：“贫道没有意件，不知萧公子意下如何？”

    萧易水自出道以来，就从未失过手，少年成名，多多少少让他有些自傲，当然不把林泉南放在眼中，不过温万山的面子又不得不给，一番思忖后，说道：“即是温老爷子说话，小可也不敢违抗。”

    温万山心中一喜道：“既然二位没有意见，老夫正好有一计策，即能让二位以对高低又能使双方没有危险，二位可否一听？”

    萧易水与林泉南均一点头。

    温万山一扫众人，将目光停在苏东皇身上，顿了顿说道：“我有一位外甥年纪与萧贤侄不相上下，他的武林也是得林道长所授，让他与萧贤侄折上几招，如是他败在萧贤侄刀下，就算林道长输，如何？”

    众人一听此言都是大吃一惊，这萧易水怎么说也是罗一刀亲手教出来的，就算林泉南亲自与其过手也无完全胜算，让林泉南一个徒弟出手，真是让人不能理解，唯独金独善不动声色，他心中不由暗道：“温万山就是温万山，这一招实在太高了。”

    萧易水连连暗喜道：“这连你林泉南我都不放在眼里，还会在意你教的徒弟，人们都说温万山是人中之精，多有孔明之谋，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要么他是碍于叔叔面有意为之，要么就是名过其实，多半也是个草莽匹夫。”心想盘算一阵后，说道：“可以，不知林道长高徒是那位？”

    温万山说道：“他现在不在这里，萧贤侄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先定下来，今天是中秋佳节，当然，不适合舞刀弄枪，比武之日定在三日后怎么样？”

    萧易水不屑道：“三日后就三日后，地点定在那里？”

    温万山想了想道：“与萧贤侄比武是件大事，比武地点选在城东五里店铺如何？”

    林泉南说道：“很好，五里店铺地形宽敞，是最好的武武场地。”

    萧易水见众人也都同意温万山之言，自己也不去计较地点在那里了，不管在那里，在他看来，输的永远是对方，有什么关系呢？

    温万山见萧易水也无异议，当下说道：“今天是老夫请各位来此共度良宵的，因此，今天只谈两件事，喝酒听雨，其它事等过了今晚再说吧！”

    众人齐声道：“好，今晚就喝酒听雨，不谈江湖之事。”

    话毕。

    众人便是推杯换盏，只顾喝酒，真是：“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呀。

    不知不觉中，已是子夜时分，此时，秋雨初歇，霁云突散，一轻明月从云窜了出来，冷冷月色，照在刚下过雨的亭子上，似乎在无意中送来几许萧瑟之景。

    众人望望西天月色，一个个醉眼朦胧，像是没有见过月亮一般，都怔怔出神。

    这时，管家曲南风见众人都有七八分酒意，便提意众人早些休息，众人也觉得酒后倦意倍增，都有了想离去之心，于是，曲南风就安排仆人伺候众人去休息了，一番热闹之景至此已结，众人散去，只留满桌狼藉等着仆人来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