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设局
天圣帝转醒,一刻不作停留,随即拔营回城。他的病情除了苏慕尘他们,其他人一概不知。为了稳住众心,对外宣称也是稍感风寒。但底下人早已窃窃私语,能惊动药阁阁主的,想来不是什么轻症,一时之间党派之争暗流涌动。 “沈大人!沈大人留步。” 沈靳理了理宽袖,道:“孔大人有何吩咐?” “沈大人说笑了,下官怎敢。”孔郑将沈靳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不日太子登基,还望沈大人多多提携。” 沈靳看了看四周,严肃的回道:“皇上不过是风寒,龙体并无大碍。有些话,孔大人说之前还是得掂量掂量才行。” “沈大人教训的是,是下官失言了。” 二人一同出了宫门,沈逸翀骑着马等在了马车旁。 “沈大人好福气,大公子年轻有为,忠孝两全,真是羡煞旁人呐!” “孔大人太过谦虚了,令郎也是一表人材,才华横溢啊!” 孔郑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比不了大公子。” “孔大人言重了。”沈靳往沈逸翀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在下先行一步,孔大人请便。” “沈大人请。” 沈靳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两人一同进府,沈逸忻过来请安,沈靳应了一声,便去了书房。沈逸翀正准备去后院,就被叫住了。 “大哥,你随我来。” 沈逸翀意外之余,更觉的惊喜,这还是沈逸忻回来以后第一次主动找他说话。 沈逸忻关上了书房的门,一脸严肃的问道:“皇上的事是否与你有关?” 沈逸翀那股子惊喜被冲的一干二净,气愤道:“你就为这个!” “你先回答我。” “呵,在你眼里,我竟是这样的人。先不说他是皇上,他好歹也是姑父,我还不至于......” 沈逸忻冷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哥莫不是忘了三年前的事了?” 沈逸翀一怔,显得慌乱,匆忙解释道:“三年前的事是有苦衷的。” “苦衷?苦衷二字就想将姑姑的死撇的干净?苦衷二字就想掩盖你们那些肮脏的手段?” 沈逸翀胸口剧烈的起伏,吼道:“够了!” 他朝沈逸忻走近了几步,道:“你知道什么?啊!你以为沈家轻易就能在酆都立于不败之地吗?你所说的肮脏手段是我们保命的必经之路!若不能除掉太子,就凭他李建兴?他拿什么能护住沈家!” 沈逸忻眼里的悲痛弥漫开来,把自己整个的罩进了这情绪里,三年了,他还是触碰不了。 沈逸翀继续说道:“一荣俱荣一岁俱损,姑姑就是明白这个道理。她有什么错?她不过是想为儿子铺条路,她想让他的那条至尊之路走的更顺而已。我们又有什么错?我们把责任都扛在了肩上,就是想让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让你今天来指着我的鼻子质问我!你就是过得太轻松自在了。” 沈逸忻不能苟同,觉得心力交瘁,无力的摇了摇头,“权位真的这么重要吗?不惜要去牺牲一位德才兼备、至明至圣的储君,就为了你们一己私欲!” “住口!”沈逸翀似是被说到了痛处,“事情早已尘埃落定,这些诛九族的话我就当没听到过,你也休要再提。” 说罢,沈逸翀就要开门出去,背后传来沈逸忻一句轻飘飘的话,却砸得他遍体鳞伤。 “大哥,你可曾后悔。” 天圣帝倚在卧榻之上闭目养神,门外的小太监低声问询道:“师父,要传膳吗?” 高芝鸥压低声音试探的喊了一声,“皇上?” “嗯......”天圣帝疲倦的很,抬手揉了揉眉心。 “皇上,今日御膳房备的粥品是药膳,提气养神的。”高芝鸥轻声说道。 天圣帝点了点头,高芝鸥心下了然,对着门外招了招手,道:“传午膳。” “皇上,今日天气不错,用过午膳出去走走吗?” 天圣帝摆了摆手,道:“近日也不知怎么了,乏得很。” “那皇上用过膳小憩一会儿。” “对了,药阁那儿怎么说的?” “回皇上,阁主说并无大碍。应是路途颠簸劳累,加之气急攻心,又感染了风寒,所以病症比寻常重了些,只要花时间稍稍调理,就能恢复了。” 天圣帝问道:“太子呢?” “太子在用功呢,今日太傅还夸了殿下。” “哼!你少在这里替他打掩护,他什么德行朕一清二楚。” “皇上圣明,奴婢哪敢骗您呐。自打猎场回来,太子殿下就跟转了性一样,近日可用功了。” “这么说,是真的?” “千真万确。” 李建兴躺在里东宫百无聊赖,偷偷溜了出去,跟在身边的小太监一整日都提心吊胆的。 李建兴忽的眼前一亮,上去就逮住个人,“孔舒予!” 孔舒予回头一看,吓了一跳,险些当场就跪下了。他四周张望了一下,低声问道:“太子殿下怎么在这儿?” “宫里无聊的很,想出来找点乐子。”他勾着孔舒予的肩,将他拉进了些,悄声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去处?” “太子殿下算是问对人了,别说酆都城,整个燕京就没我不知道的地儿。不过好玩嘛,当数藏香阁!”孔舒予笑起来一脸的下流样儿。
李建兴眼睛都亮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快带我去!” 小太监急的直跺脚,忙道:“殿下,天色不早了,回吧,再晚宫门要落锁了。” “一边儿去!别来扫兴。” 藏香阁位于主街,雕梁画栋的门面宣誓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入内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一名舞妓赤着足踩在上面,摇曳生姿,翩翩起舞,裙角轻扫而过,步步生莲,令人心驰神往。 孔舒予道:“殿下你看,那莲花都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的,踏上只觉温润,可谓步步金莲,奢靡之极啊!” 老鸨眼尖儿的很,一眼就瞟见了孔舒予,扭着腰肢就贴了过来,“哎哟~孔公子好久没来了,怎么寻到别的好去处,就把我们姑娘给忘了?” 孔舒予不动声色的避开了那双要缠上来的手,咳了两声,道:“这位李公子是我的好兄弟,mama可要替我看顾好了。” 老鸨上下打量了一番,就知道是个不同寻常的金主,心里乐开了花,笑道:“这是自然。” 老鸨招了招手,只见一人薄衫覆体,轻纱遮面,捏着酒杯走了过来,“若鸢见过公子。” 李建兴看呆了,魂都被勾了去。一旁的孔舒予撞了下他,坏笑道:“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 李建兴被牵着领进了一间房,若鸢斟了杯酒含入口中,纤长的手指轻捧起李建兴的脸,覆上他的唇,把酒渡了过去。 李建兴哪经得起这么撩拨,抱起她双双跌进软榻,若鸢憋笑着道:“公子这么心急?想来是没尝过。” 李建兴被戳破了,脸涨的通红,但嘴上不落下风,贼贼的笑道:“敢笑话爷?要你好看!” ———和谐——— 香肩攒动,柳腰款款,樱唇喷香。月射纱窗,同赴高唐[1]。 醉意未消,两人勾肩搭背,餍足的走在街上,脸上的红潮并无消褪。李建兴拍了拍孔舒予的胸口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嗝......的好兄弟!” 对面茶楼上萧揽倾看了过来,两人走得东倒西歪,也不忘了称兄道弟。 萧揽倾意味深长的问道:“宜城那位到哪儿了?” 林成玉抬头看了看,道:“看时辰,该入城了。” 萧揽倾喝了茶,手指摩挲着杯口,低头看着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道:“本宫倒要见识见识这燕京第一美人的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