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赐婚
翌日,钟鹤亭及一众老臣前往宸明殿议事,就萧揽倾所提联姻之事,争论不休。 钟鹤亭据理力争,脖颈涨红。沈靳与他对面而立,虽未言明,但句句透露的皆是此事可为之。 钟鹤亭历经三代,李建兴深信,他可以为了大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是沈靳是他的亲舅舅,如果说对沈逸翀是有些许怨恨,但对沈靳,李建兴只有感恩。他自知资质比不上旁人,但沈靳未曾放弃,很多事都是亲力亲为,可以说,这条至尊之路没有沈靳,他是万不可能登上的。 李建兴抬手揉额,叹了声,说道:“众爱卿先回吧,容朕好好想想。” 众人退下后,孔舒予瞅准了时机,奉上了茶盏。 李建兴当即一愣,说道:“这种事交给高芝鸥就行了。” 孔舒予向来一张笑脸迎人,且温和无害,叫人设不了防。 “承蒙皇上厚爱,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李建兴转了转脖颈,舒展了一下身体,问道:“萧揽倾的提议你怎么看?” “若是臣认为可行,皇上......” 李建兴闭眼养着神,“说来听听。” “季蔚已经查到了地契,而且那个婢女又回酆都了。”孔舒予躬下身来,低声说道:“皇上,若我们此刻还不能有所行动,那便是坐以待毙了。” 李建兴半倚在扶手椅上,忽得睁开双眼,看向孔舒予,问道:“这与联姻有何关系?” “两国联姻,世子便是北凉驸马,安平军的兵权就不能再握在他手里。至于季蔚,我们既是欠他一条人命,那便将安平军交到他手里,打发他回虗州,便不能留在酆都查案,同时也能离间他与定北侯府的关系。” “可还有沈家啊。” “定北侯府手握兵权,的确是与沈家制衡的利器。而季家同样可以。” 李建兴细想,的确。先不说季蔚认定钟家小姐一事是否与沈逸翀有关,单单季棠那件案子,就已经让季家和沈家结下了梁子。如今,定北侯府不可再用,那么换成季家,不仅仅是能与沈家制衡,更能将季家从定北侯府分离出来,形成三家对立的局面。 李建兴笑出声来,愉悦道:“还真是一举多得啊!” 高芝鸥也是个会看眼色的,上前碰了碰茶盏,“茶都凉了,奴婢这就给皇上换一盏。” 高芝鸥将茶盏奉了上来,说道:“世子既是要与公主成婚,这身份便有些不妥了。” 李建兴挑眉问道:“怎么说?” 高芝鸥抬眼看向孔舒予,孔舒予礼貌笑了笑,高芝鸥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他说道:“先帝的两道圣旨如今该宣了。” 李建兴忽得来了兴致,拖着尾音说道:“高公公还真是及时啊,看来是时候到了呀!” 澄和一路小跑着进来,一只手举着信件,另一只手撑着膝盖,呼呼的大喘气。泊然从他手里抽走信件,又顺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澄和不服气的堵着他不让他走,“你又拍我做什么!” 泊然笑了笑,手指摩挲着下巴,贱兮兮的说道:“想拍就拍喽!” 澄和更生气了,双手叉着腰,跺了跺脚,看向赵清玄,委屈极了。 “主子,你看他!” 赵清玄轻咳了一声,对着泊然摊开了手掌,泊然见状,急忙将信件递了过去。 长应知明白赵清玄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下属自然好的没话说,但立威立信也是必要的,是个不轻易下场说好话的人,所以这协调下属关系的老好人,便都是由他来做。 长应知起身拍了拍澄和的肩,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管事已经踏了进来,躬身急语道:“世子,高公公来宣旨了。” “宣旨?!” 顾不得做过多的思考,赵清玄起身迎出了门,高芝鸥站在院中,笑着说道:“奴婢要在这里先恭喜世子了,三喜临门啊!” “高公公何出此言吶?” 高芝鸥举起手中的圣旨,问道:“二小姐不在?得出来一同接旨。” 赵清玄解释道:“清儿被外公留在七岩山了。老人家嘛,不就是想着儿孙绕膝、尽享天伦。我与兄长长年在外,如今又公务繁忙,只得清儿多替我们尽尽孝心了。” 高芝鸥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那世子也替二小姐接了旨,还得命人催一催二小姐,若是误了明日进宫谢恩的时辰就不好了。”
赵清玄闻言说道:“还是高公公思虑周全。” 高芝鸥宣了旨,赵清玄接过圣旨,吩咐泊然去送高芝鸥。 他转过身,笑意就收了起来,进了屋,急步走到桌前,拿起信件细细看了起来,长应知见状问道:“有何不妥?” 赵清玄眯起双眼,“看来打草惊蛇了。” 长应知瞬时就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冲着门外喊道:“澄和!马上动身去七岩山,叫清儿回来!” 赵清玄拉住了长应知,手竟有些微微颤抖,长应知覆手握住他,稳住了神色,问道:“可还好?” 赵清玄长叹一声,想把心中郁结之气尽数吐出,却依旧憋闷。 “兄长,你悄悄去趟绿城,找泽元说明情况,让他早做打算。” 长应知心领神会,“看来这酆都留不久了。” 第二日,赵清一一路风尘仆仆,伴着晨露回到了酆都,梳洗一番便随着赵清玄进宫谢恩。 赵清玄被留在了宸明殿,赵清一便径直去了宫门口,谁知好巧不巧,遇到了孔舒予。 赵清一哼了一声,话里有些嘲讽。 “孔大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哟,这不是我们二小姐么?如今该改口喊一声赵将军了,”孔舒予也不输她,阴阳怪气的说:“赵将军这不谬赞了。承蒙皇上厚爱,为人臣子,自当为皇上分忧解难。” 赵清一点了点头,“嗯,孔大人说得不错。只是孔大人替皇上分忧解难自是应当,只是何必拿我们开刀?” “赵将军这话下官就听不懂了。” 赵清一见他装疯卖傻,便话锋一转,问道:“孔大人睡的可好?” “有皇上在,自然无恙。” “孔大人真是好大的心呐!顶着弑父弑兄的名声,还能高枕无忧。” 孔舒予瞬时冷了脸,“有劳赵将军挂心,孔某铭感五内。” “那倒也不必,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