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京都乱（上）
自从陈涛离京之后，洛阳城里的气氛似乎就热闹起来。相比起陈涛在时，各家府门紧闭的状况，现在的洛阳城才算是真正大汉朝臣们的天下。其中，又以司徒王允的府邸中最为热闹。在曹家隐退，袁家蛰伏的状况下，王允似乎成了这些“忠于”皇室的文臣们的代表人物。但凡是有点所谓忠贞之心的人，若是不到王允家中饮宴一番，表表自己的忠心以及对皇权没落的担忧，那就无法在别人面前抬起头来。 先别说每日饮宴带来大量钱财消耗，已经让家底不丰的王允脸都快绿了，就算是应付这些所谓的“忠臣”，王允都感觉渐渐力不从心，每每听到他们自承是多么多么忠于皇帝云云，王允甚至有种将他们暴打一顿的冲动。经过董卓之乱，又加上现在陈涛高调的压制，王允已经逐渐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想要靠这些所谓的忠臣来夺回皇权，只能是痴心妄想。这伙人，在强权面前，立刻就成了缩头乌龟，一旦有风吹草动，立马就明哲保身置身事外。而当出现所谓的“机会”时，又会上串下跳，真可谓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典范。 相比之下，真正为汉少帝担心的王允，更想和有外力支撑的那些大门阀打交道。只可惜，曹家已经彻底的倒向了陈涛，而袁逢、袁隗两父子自从董卓入京开始，就相当的低调，闭门谢客不说，甚至几乎不出现在他人眼前。让王允，即便是想要接触，也找不到机会。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陈涛在前线的战报也不断传来，剿灭李儒、进驻长安，甚至将兵锋指向武威。这些消息对于白虎军以及荀彧、曹cao等陈涛集团的核心成员来说，自然是大大的好事。然而，在某些人眼里，这些确实一件接一件的坏消息。其中，就有曾经担任过司徒的袁逢和担任过司空的袁隗。 在汉少帝被刺前一个月的某日深夜，一辆包裹严密的马车，从洛阳城东门进入城中。对于这种看起来有些神秘的马车，守城军本应该严密盘查才对。然后，当那驻守城门的牙门将走到那辆马车旁边，与戴着斗笠的车夫悄悄说上几句之后，那牙门将便将手一挥，肆意放这辆马车进入。 对于这种看似怪异的事情，守卫城门的士卒们也并不觉得奇怪。虽然自从金吾卫曹洪以及洛阳守军统领曹cao任职以来，已经花了很大力气整顿守军的风气，但常年养成的习惯，毕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更改过来的。更何况，洛阳城中勋贵多如狗，随便跑出来一家也不是小小的城门牙门将惹的起，而这些人还总是喜欢夹带一些什么东西进出城门，因为那些守军也算是见多识广，自然知道那牙门将必然是受了某家的好处，这才如此痛快的放行。因此，普通士卒们除了偷偷羡慕那牙门将又发一笔横财之外，自然也不会多事的把这种小事上报。 那辆马车无惊无险的进入洛阳城，先是到一名韩姓官员的别院中停下。此人是早年致仕的一名老员外郎，如今早已经不在洛阳城中，只是这处别院，还在他的名下罢了。 马车直入院中才停下，关闭院门之后，才有一名老者从前厅中快步走出，到马车前恭敬的说道：“夫人，到了，且先安歇一日，待晚间再前往觐见大人。” 马车中传来一声充满磁性的中年女音，随即只见车门打开，一名头上戴着黑色斗笠，面部被黑纱遮住，只有一对如繁星般明亮双眼露出的女人走出。此女体态丰盈，身穿白色长衫，双手皆被宽大的衣袖遮挡住，让人对她的娇躯产生无限幻想。只是，此女身背一柄硕长宝剑，剑柄高过她的头顶，而斜斜背着的剑身几乎落在地面上。别说是挥舞如此巨大的兵器，就算是本身的分量，恐怕也不会下于百斤。然而，此女背着此剑却如空无一物，即便是走在松软的庭院泥地上，也未留下半只脚印。 那双明亮的眼睛扫视了正厅一眼，似乎对这里的布置还算满意，此女略微点点头，淡然说道：“多谢管家美意，妾身在此等待就是。” 那管家也不多事，引着妇人走入后厅之中，又张罗下人们送上精致美食，这才恭敬的退出厅去，顺带轻轻关上房门。也许是那妇人有什么特殊的怪癖，用餐之时，竟然没有半个下人在其身边。 当天夜里，已是月上中天时，府邸中后门悄悄打开，几个人影走出，先是左右观望一阵，确定周围没有巡街士卒之后，之才让那妇人走出。 这几人显然对洛阳城中的情况极为了解，左转右转，不光是绕开巡街的士卒，甚至走的都是小路而没遇到任何路人。 大约一刻钟之后，几人来到一座占地规模极大的府邸后院。为首那人环顾左右之后，伸手在门上几轻几重的敲了数下，那小门便无声无息的打开，一行人赶紧进入门中。若是此刻有人跟随身后，绕过这高大的院墙，便能看到正门上方匾额中书写着两个大字“袁府”！ 那白衣夫人在袁府管家的带领下，绕过后院的回廊，最终直入袁隗的书房之中。 只见，此刻的书房中，袁家家主袁绍的父亲袁逢以及弟弟袁隗正襟危坐，似乎正在等待那白衣妇人的到来。袁逢看起来已经是年过半百，但一双细眼精光四射，显然乃是精明之人。而相比起身材干瘦的袁逢，袁隗则体态肥硕，比之当初的董卓也不差几分。只是袁隗面上带笑，看起来富态可掬，不像是执掌朝堂数十年的精干老臣，倒像是某地的乡下员外。 “民妇见过两位大人。”刚一入书房，那白衣夫人便对着二袁盈盈下拜。 “王夫人请起。”袁隗面带笑容的虚扶一把，而那袁逢也是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双方分宾主坐下之后，二袁将其他闲杂人等悉数赶出此间，亲自关上房门之后，袁隗便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听闻王夫人有意出仕，不知是否有此事？” 听闻“出仕”两字，那王夫人双眼精光爆闪，略带颤音的说道：“早年家父临时前感叹，我王家一心为国，可惜却投效无门，最终郁郁而终。我虽一女子，但和家父一样，只想为朝廷效力，光大门楣。” 二袁对视一眼，袁逢摇摇头带着几分惋惜说道：“王夫人忠贞之心，我等二人岂会不知。只可惜如今朝堂为jian贼陈涛保持，陛下又受他蒙蔽，对他信任至深，即便是以我等二人之力，也无法为你举荐。可惜呀，可惜。” 王夫人的眼光一暗，随即说道：“若是如此，那民妇改如何晋身报国？” 袁隗笑了笑开口说道：“王夫人莫急。我等兄弟将王夫人请来，自然是已为你谋划，只要你同意，我那侄女袁绍如今已经是南皮太守，正募集天下英豪。若是王夫人前去，必然会得我那侄女重用，到时候待天下英豪集结，诛杀jian贼陈涛，拨乱反正的天大功劳，自然有王夫人一份！” 王夫人双目放光，感激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民妇这就前往南皮去投袁绍大人。” “莫急，莫急！”袁隗收敛了笑容，阴沉的说道：“如今陛下被陈涛蒙蔽，若是我等无所作为，即便是号召天下英豪起兵，也会被一纸诏书污为反贼。到那时，别说是你王家光耀门楣，就是我袁家也要变成叛国jian贼。” “这可如何是好？”王夫人皱眉说道。 “为今之计，只有……”袁隗压低声音阴沉沉的将心中计划说出。 “这……这……这如何使得？”王夫人听完之后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出现在额头上，连连摆手，示意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袁隗却是神色一正，昂然道：“当初先帝在世之时就已经选定继承大统之人，如今我等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更何况，能从jian贼手中救出陛下，这等从龙之功，王夫人就真的不想要吗？我袁氏本就是四世三公，富贵千年，为大汉朝都干冒此奇险，难不成王夫人口中的报效国家，只是嘴上说说？” 王夫人面色变了又变，最终咬咬牙，狠狠点头说道：“民妇已知晓轻重，就按两位大人之计行事。” “好！”二袁大喜，又是好一通奉承之后，才命人进来，将那王夫人带出去歇息。 等书房中，只剩下二袁两人之后，袁逢皱着眉头说道：“这王越看起来也就一般，为何二弟你如此重视她？” 袁隗笑了笑说道：“兄长有所不知，这王越号称天下第一剑神，我等要行之事，必会遭到羽林军阻挠。那羽林军统领管亥，一身武艺不在本初之下，仅此一人，我等就无人可以抵挡。如今这王越正好被弟寻到，此人就是个官迷，又身染江湖气息，只要给她开出足够的条件，就算是杀光刘氏皇族，她都不会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