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大夫
她解开系在腰上的布袋,将里面的工具一一摆出。 见到大夫面部眼开睛突,身上从rou色黄紧微变,李清舒拿出特制的纱布蒙住口鼻,沉稳冷静地转身对着身边衙役说:“请大人将我说的话详细记录下来。” 说完,她才屏气敛神,把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大夫尸身上,从他尸身rou体颜色发生的变化可以推断出他被杀之日。 “这位被害者应该在四五之前被杀。”李清舒慧眼辨认完脸部,全身rou体颜色变化毫不犹豫自信出声。 那眉眼都很粗的衙役正记下后好奇问:“姑娘怎么知道这人死在四五日前?” 李清舒没停下手上动作接着道:“现处冬日,尸体经过四五天,身上rou色黄紧微变。经过半个月以后,先从面上、口、鼻、两胁、胸前等处开始腐败。” 衙役眼神闪着微光忍不住点头称赞,墨水滴在纸上都没察觉。 李清舒接着剖验尸身,而大夫现在眼开睛突,口鼻内流出清血水,满面血荫赤黑色,肛门突出便溺污坏衣服,她接着道:“他是被人用东西压塞口鼻,出气不得而命绝身死的,” 过了片刻,衙役抖抖褊衫,拖着鞋子越走越近,他瞧见大夫后背有点腐烂的rou胃中翻涌,又忍不住疑惑问道:“你不是说在冬日里面要经过半月才开始腐败吗?他后背怎么现在就开始腐败了?” 李清舒挑动眉梢,余光瞥了他一眼,心中想长相略显潦草,她虽不会受到影响,可在验尸时能不说话都尽量不会说话。 “你怎么不说了呢?”他心中好奇,就是想知道结果,手上的笔都不肯在继续写了。 李清舒见状无法,“这几日天气变化繁多,而他死的头两日又是放晴日,尸身变化自然有所不同,而这位死者又是大夫,他后背若是碰了加速rou身腐败的药材定然会有所不同。” 衙役点点头好学般一一详细记录下来,眼神钦佩地说道:“姑娘你确实厉害,恐怕这乡州找不出几个能有你这般能力的人了。” 李清舒愣了愣,轻声道:“是大人谬赞了。” 那尸身脖颈处有右边可左边有明显两处淤青,她觉察到异常,手掌放在脖颈位置慢慢探索那里的骨头,摸骨是她从小就跟着父亲学的本事,不出一会儿功夫,她便摸到rou中的骨头细片。 尸身验完了,只是她有些不解,为何会是后背的rou腐烂速度更快。 她仰头询问:“大人可否知道发现这位大夫的地方?” 衙役应和道:“就在这里后面,请跟我来。” 他引着李清舒往后院走, 李清舒入目,只见门外竖一首幢幡,内里有灯烛荧煌,香烟馥郁。这不像是寻常大夫住所,寻常大夫都带着或是若有若无,或是浓郁的药香,像这样的香味,她一闻便感熟悉,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杨府竟然参与到这么深。 她居然只是来验尸,却知道那么多,可更让她深察不对的是,这世间知道药丸所做之法的人前些年死的死,躲的躲,没想到她还要撞上门去,这位宋世子可不就是来查这凝香丸的人。 也不知道是紧脏还是怎么回事,李清舒竟然呆在原地,连衙役叫她的那几声都没听见。 *** 距离杨府不远处的烟柳地的深巷一处不起眼又极为常见的酒肆,青天白日本该招待顾客的时辰竟然异常的大门紧闭。 院子里面站着酒家,他头上裹着白巾,一边搅动大锅里面的杂粮,一边往灶上加柴火,声音粗狂的抱怨道: “你是怎么回事?令主只是让你拿回来一个方子,你怎么闹出那么多人命?” 带着面纱的人没开口接话,只是静静看着他,而后又讲一处药方交在他手上。 聊站片时,只见里面走出一个老者,光着头项下挂着数珠,口念阿弥陀佛,径直开门走人,慌得另外一人合掌高叫:“老尊者。” 那老者还礼道:“阿弥陀佛!弥尔,你这性子也该改一改。” 那老和尚长的慈眉善目,可对带着药方过来的人并没有手下留情,眉眼带笑出手却活生生隔着人皮、人rou打碎了她的一根肋骨,接着慈爱说道:“我们向来低调行事,做错事就要受惩罚,凝香丸的药方你既从杨府取来了,应当知道善尾之事吧!”
酒家仰起头,豌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他喘着气说:“那位宋大人可是咬了我们几年了,你自己露出的尾巴,自己解决,若是因为你影响了尊者大计,你也担待不起。” 戴着面纱的女子低下头,跪在地上,认真向老和尚忏悔自己的罪过,“是吾之过,愿尊者谅之。” 酒家不接话,只是看了一眼药方便将它扔进火中,眼神冷淡。 *** 衙役疑惑问道:“姑娘刚才在想什么?是刚才的剖验有问题吗?” 李清舒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看见这位大夫房间内打斗痕迹明显,而散落一地的药材中,生草乌,生附子,生南星,红娘虫,生天仙,闹阳花,洋金花最多,又最为明显。这些药材功效虽不同,但都有剧毒,一个被供养的大夫,所用的药材都是毒药,想毒谁?毒死自己? 大夫所住的屋子只见是三间大厅,帘栊高控,静悄悄也全无人迹,转过屏风,往里又走,乃是一座穿堂,堂后有一座大楼,楼上窗格半开,隐隐见一顶黄绫帐幔。 他原在杨府地位不低,杨大人的病恐怕也很器重他,才会专门拨出这大院子专门给他住着,这可是比寻常人家都还要大上几倍的住处了。 衙役也连连惊叹道:“怪不得说这位谢大夫华佗在世,神医妙手,杨大人极为在乎。” 李清舒问道:“你认识这位大夫?” 衙役挠挠头有些害羞的说道:“谈不上认识,是前些年我还住在山上,遇见过这位谢大夫,他喜欢去那边采药,就是有些奇怪的是,他好似不喜与人往来,我也便是只认得他。” 他们进入谢大夫卧室,李清舒一眼便瞧见桌上摆放着的两茶杯,查案这几日都无人打扰这位谢大夫连他早死几日都无人察觉,也好在这样,这原本的布置格局都无太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