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内鬼是谁?
听到“内鬼”两字,怀瑰公主脸上立刻挂上了冷笑,她脸上阴沉沉的,问道:“查,竟然在我的府邸出现此等恶人,这一次是杀我的下人,难道下一次就是杀我了吗?” 宋景昭淡声道:“倒也不会闹腾到公主身上,只是这案子应当移交到三司法了。” 刚跟过来的冉嬷嬷听到案子要让三司法的人来查,一下子摔在地上,脸色苍白,见到自己的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连忙道歉道:“老奴这几日休憩不好,请公主世子莫要怪罪。” 怀瑰公主蹙眉,不耐烦道:“不舒服,就下去休息,还来这里丢人现眼做什么?” 刚教训完下人,怀瑰公主便转头好奇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宋景昭没说话,神情淡淡的,而后还是问道:“张阁老又来找你了?” 听到张阁老,怀瑰公主只是捂着轻笑,“既然你要查,我便让你查个透彻,世子,你可没要让我失望呐。” 她扔下这句话,这不管这些前来的京城贵女们便离开了。 怀瑰如此任性,可谁有能管她呢?她是皇帝jiejie,太后女儿,张阁老名义上的弟子。 而那群被她邀请的贵女们纷纷忍不住悄悄打量眼前的宋景昭,他长得一表人才,身份又高贵,大家不是不想嫁给他,可是这些年前赴后继的小姐都变成了炮灰,还落得没脸,她们也只是行了一礼,便寻个由头离去。 原本刚才纷纷攘攘的后庭,现下只留下她们二人。 宋景昭原本在昭狱审问那和尚,从尚宰哪里一听到李清舒被怀瑰公主邀请参加春日宴,立马赶了过来,就是怕她受欺负。 毕竟,春日宴并不是像这个名字这般欢庆春天,这是将春天刚刚苏醒血脉的那些野兽放在铁笼子之中观赏。但是能让他觉得担忧的是最为可怕的斗兽!这是每年由专门驯养的野兽的人去做的事情,宋景昭是怕怀瑰疯起来便不管不顾让李清舒去做这件事。 李清舒脑子里面满是那些人脑骨,只是问道:“世子,怎么过来了?” 宋景昭轻轻咳嗽几声,“只是过来参加春日宴罢了。” 他说完转头看向李清舒看着的洞口,立马警觉,这么多的碎尸,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还出现在公主的府邸。 “这件事恐怕是冲公主来的。”宋景昭面色变得凝重,他将李清舒从里面抽出来。 可李清舒有些微微惊诧,便问道:“世子,为何如此笃定?” 宋景昭没说,只是看见这些碎尸觉得有些棘手,“这凶手的狠辣程度远超乎你我想象,你地上的衣服碎片,这些都是女子裙衫,对于人骨男女的辨认我也稍有了解,这些头骨轮廓偏生女相。” 李清舒抿唇不言,沉沉的眸光落在那些骸骨之上。 宋景昭指着那些尸体说道:“你难道没发现,这个凶手在拼凑公主的脸吗?”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却是摆放着不同尸体上截取下来的残肢拼凑出来的人,身形和旁边放着的衣物都和怀瑰公主相似。 见到如此,李清舒忍不住蹙眉问道:“难道此人是瞄准公主来的?” “倒也不一定,只是先如此猜测,但是以防万一,公主府的人都要查一边,以防是内鬼作乱。”宋景昭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暂时还不想说出口。 去外面走了一遭的老管家面色铁青的回来了,身后的太监还拿着一大包东西,他先是去给公主禀报了一番,才到李清舒这边来,语气有些气愤问道:“你是如何得知府中有人在偷运东西的?” 李清舒见状,看来她的猜想是正确的了,李清舒便解释道:“死去的嬷嬷身上除了耳环遗失一只之外,珍爱的手镯也不见了,我猜测这是一起谋财害命的案子。”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我猜测若凶手连死者身上的钱财都要敛去,定然不会放过公主府上的东西,贪心能使鬼推磨。” 老管家又问:“那你是如何得知,他们会用河道运财的呢?” 李清舒接着回答道:“只是以前的案子里面也有下人如此做过。” 宋景昭笑道:“贪而畏人,若大鼠也。” “只是这凶手却不好查了。”老管家重重叹了口气,他无奈说道:“能做得如此悄无声息定然是好多仆人都牵连在其中,大家相互隐瞒,相互遮盖,这件事想查下去恐怕困难重重。” 李清舒摇摇头,“想查凶手并不难,只是如何将这些贪墨的人查出来,恐怕还得你们自己费工夫了。” 宋景昭插话问道:“这凶手,你准备怎么查?” “凶手的目的是敛财,用河道运财的方式定然是按时间做的,她既然得手这么久,自然身上还有许多不该有的物品。”李清舒抿唇,似乎想到些什么接着说道,“我刚在不久前就在湖边岩石处找了这个。” 李清舒将刚刚在岩石上取下来的宝石递给老管家,只是在无意间见到很眼熟的背影,她神情一怔,连忙追赶上去。 可是前面那人似乎走的比她还要快,而她本就是是个路痴,在这公主府没绕几圈就迷路了,可是······那个人的侧脸很像她的养父。 养父,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乡州? 李清舒一转身勾到地上的石块,身形摇摇晃晃。 “你怎么了?”宋景昭一把揽住正在往下坠的李清舒,堪堪一握的腰肢,他的心忽然像炸开的烟花,微微紧张的抿唇,待她站定之后神色不自然的松开自己的手。 李清舒神情沮丧,像做错事的小孩子,“没事。” 宋景昭望着李清舒,杏眼沉沉,“你今日为何如此失魂落魄?” 李清舒有些不好意思,便解释道:“只是瞧见一位看着眼熟的故人。” 宋景昭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李清舒,她身边何时还有其他故人? “对了,这碎尸的案子,恐怕还要将你和刚才那位一同发现的姑娘一同审问一番。”宋景昭叹气又说道。 李清舒点点头,“是该如此的,只不过苗姑娘刚才无意间发现此处恐怕被吓得不轻,现下心智混乱,说话可能会有些不得理。” 两人正说着话,在他们身后忽然来了一太监,他身穿红衣蟒袍,显然地位不低,只是在瞧见宋景昭时,低头应了声:“咱家见过世子。” 李清舒转头见到那人容貌整个人怔在原地,她上前拉住那人衣袖,有些委屈问道:“义父,你怎么出现在此处?” 而被李清舒抓住衣袖的太监,有些惊慌,拧眉甩手问责说道:“你是哪里来的毛丫头,咱家是宫中的内事监,何时成了你的义父?” 内事监?李清舒傻了,难道她认错人了? 可是这位太监的眉眼和她养父李舒乐如出一辙,只是刚刚他说话神情不太像而已。 这位太监咳嗽了几声才缓缓开口说道:“圣上说公主府出现如此恶劣之事,偷运财务的嬷嬷刚刚已经在前厅招人了,而且她自己也认了亲手杀了另外一个嬷嬷,起因是分赃不均。” 李清舒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只不过现下更为棘手的是在这假山洞中发现的碎尸。 若是寻常案子到也无所谓,可京都许久都未曾出现如此恶劣的案子,还出现在公主府中,太监只是带了圣上话,此案可以查但绝不能外传出去闹的人心惶惶。 李清舒想进入假山验尸,可门口的碎树枝丫引起宋景昭的疑窦,他抓住她的胳膊,说道:“先不要进去,恐怕里面有凶手布置的陷阱。” 听到宋景昭这样一说,李清舒颔首,“只是,我们一直在外面看着,如何才能看得清里面的情形?” 宋景昭忽而说道:“这假山好似还有一入口,只不过······”他没在说下去,而是带李清舒换了一个方向。 两人走到假山背面,而背面看着只是整整齐齐的石头,又怎么会有入口? 宋景昭把手放在石头上像是在帮石头摸骨一样,至直摸到一块石块,他弯腰扭转那块可移动的石头,而后便有一处很小的入口显露出来。 李清舒问道:“世子如何得知公主府的假山有这样一处精妙的机关的?” 这洞口虽小,但也够一人进去。 听到这询问,宋景昭毫不犹豫回答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这府邸旧址原本是给一位旧人的,只是旧人不在了,后来公主及笄非要这块地方这才给她做公主府,而这假山,我曾经来过。” 自从上次被宋景昭救过一次后,李清舒再见他的心情就变得复杂了许多,等她真真的进去洞内,闻到弥漫在空气中尸体腐烂的味道,她也有点忍不住恶心。 宋景昭蹲下身子观察地上的脚印,“看来是同一人所为。” 李清舒点头,“这脚印一重一轻,看来是坡脚的。” 看完脚印后,她转头看向地上衣物碎片,忍不住惊诧道:“这些死者的衣物有旧的,有新的,看来是有一段时间了。” 李清舒带上手套将墙上六个人骨头移到一个方便检验的位置,在检查完毕后,她一一报呵说道:“男子自顶及耳并脑后共八片,脑后横一缝,当正直下至发际别有一直缝。妇人只有六片,脑后横一缝,当正直下无缝。这六位死者都是女子。”
说道此处,李清舒有看着一处很奇异的地方,周围有红色围绕在四周将那残骸拼凑成的人体围住,红绳上还吊着铃铛,从细缝吹过来的风引得铃铛作响,这显得诡异又渗人。 “你切要小心,我觉得这次非比寻常。”宋景昭蹙眉瞧着那尸体周围诡异模样。 李清舒点点头,也不敢大意,只是这拼凑出来的人体,一条腿长已经变成了白骨,另外一条腿还是腐rou上面布满了白色的蛆虫,脑袋也只剩下模模糊糊的五官,唯独上半截的身子还算完整,手臂同样是一短一长。 “麻烦世子先帮我记录一下。”李清舒从袋中拿出纸笔交给宋景昭,仵作每次验尸都是需要进行记录以防出错。 李清舒将短肢一节一节的移出去,“第一处短肢为右侧大腿,骨骼偏细长,骨节处锯齿痕迹明显,刀口整齐,凶手定然熟悉用刀具,从此处推断与屠夫庖厨有关。” “第二节短肢为左侧大腿,有明显腐烂,但完好处可推断死者皮肤细腻,同样是细长比右侧断肢明显要短,按照尸身腐烂程度可以推断是在一月前遇害。” “死者头颅,颜面有明显淤血症状,颈部喉部有明显勒痕,头颅和颈部尺寸不一,是凶手捧首与项相凑。项下皮rou不卷凸,两肩井不耸,系死后斫落,也是利刃所砍。这两处伤口有明显的大面积血块,是两位死者的头和上半身凑在一起,身体腐烂程度一致,推测是先后在半月前遇害。” 李清舒说完这些,顿了顿瞧着那整整齐齐的刀口,陷入沉思。 想了一会儿,李清舒去观察周围的破碎的衣裙,这些衣裙有上好的布料,也有极坏的布料,但是非常一致的是怀瑰公主喜欢的艳丽的颜色。 不同衣服碎片上,竟然都有各式各样的斑斑点点,只是相同的却是这黑点就像是油渍落在泥渍落在衣物上,李清舒心中起疑,便直接说道:“世子你瞧这衣服。” 宋景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来,就瞧见这些衣服上的东西,他便说道:“等尚宰过来,他应该能认出来。” 李清舒点点头,将衣服收好,两人同时走了出去。 宋景昭忽然莞尔笑道:“你现在可会指使我了。” 李清舒被他一冶,说不出话来,又有些期待的问道:“世子,这案子你要接手吗?” 宋景昭抿唇,两人出来时候,恰巧尚宰就过来了,在他身后还走来了翁伯康,他才慢悠悠回道:“现下不确定了。” 翁伯康一身官袍穿的不算整齐,头发都还有些凌乱,显然是急匆匆就赶了过来,他眼中微微发亮问道:“这里发生碎尸案了?” 这案子恰巧对上他胃口了,从去三司衙门调派人手的尚宰口中得知此事,他连忙赶了过来,“世子,此案就交给我吧!” 见到站在他身旁的李清舒,他嘴角上扬,“怎么,就一晚没见,就不知道我是谁了?” 李清舒连忙拱手弯腰恭恭敬敬的行礼,语调温柔说道:“弟子拜见老师。” 听见赏心悦耳的“老师”二字,他满意点点头,便笑了一声,“此案我曾也破获过一起,倒是有点经验,只不过现下棘手的是在公主府上。”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周围鱼贯而出的下人点燃了路道上所有的灯笼,橙黄色的光晕透过一点点白布渗透出来,照在地上。 李清舒便向翁伯康说了刚才奇怪之处。 翁伯康黑眸半狭,“将残尸拼成一个人,且手法熟练,此番的确古怪,你可有什么思绪?” 李清舒缓缓解释道:“学生认为可能是凶手庖厨一类熟悉刀具之人,且是坡脚,但是他作案时间跨度达到了五六年之久都没被人发现,定然极为熟悉公主府,甚至就是公主府的人。” 见到翁伯康专注注视自己,李清舒还想继续说下去,可忍不住担忧道:“凶手曾在半月前动过手,学生担心,还会有下一位受害者。” 翁伯康点点头又说道:“若是这样的话,先从公主府的厨师开始查。” 宋景昭瞧着他们亲近的模样,心中微微泛酸,他花了那么大代价才让她有些松懈,而翁伯康却如此轻而易举,她竟然区别对待。 想到此处,他脸色不佳的离开了,直接把尚宰留在此处。 李清舒瞧着宋景昭的背影,有些不解,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 而翁伯康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只是笑,还拉着她同自己一道查案,而刚来的尚宰也被他拉着一起当搬尸的苦力,“这些碎尸都要移到最近的义庄,记得将尸体保护好。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