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兄弟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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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 李顺祖眉眼微微一动,转头看向他。 喻宽咬牙说道:“提台在丙字库取得的粮食,应该只供给城外的辽军弟兄,难民太多,足有一万多人,今日又来了几百人,照这样下去,我们根本供养不过来。” “提台只是广渠门提督,陛下旨意也是让提台专责辽军,这些难民是顺天府和户部的事情,管则无益,万一闹了起来,还要影响辽军士气。” 喻宽的一番话,简直说到李顺祖心里去了。 流民虽然大多都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拖家带口的逃难,又饿又累,还没啥地方住,很可怜。 但话又说回来,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李顺祖现在刚上任,自己一大堆问题还没搞明白,对当圣人实在没什么兴趣。 只不过... 李顺祖看向眼前,这个喻宽真的忠心吗? 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需要试探一番。 放弃招抚流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有人拿这个说事,崇祯是不会听自己讲道理的。 念及于此,李顺祖眯起眼睛,心底酝酿一番,忽然睁大眼睛,厉声喝问。 “大胆!你敢如此大逆不道!” 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场地也比较适合发挥。 李顺祖冷冷注视着喻宽,一脸的气愤恼怒之色:“我身为陛下钦命的广渠门提督,自有招纳流亡、守城护土之责,提议见难民而不纳,你分明是想置我于死地!” 不知是不是李顺祖火候没到家,喻宽显得异常平静。 喻宽似乎对李顺祖的一番喝问早有预料,见此他反而安心下来,温声说道:“提台息怒,俗话说狡兔三窟,在这乱世想要成势,光有满腔大义是不行的。” “当年老帅在广宁卫便遇到过奴兵假扮流民之事,老帅下令禁止流民入城,才有广宁一城周全。若老帅轻信奴兵,便不会有今日李家的宁远伯权位了。” 李顺祖转过身去,微做思索之态。 见状,喻宽连忙上前,诚恳说道: “卑职知道提台因何犹豫,若提台不弃,便让卑职去办此事,事后若有朝中jian佞以此事为柄,攻讦提台,提台只说此为卑职擅自行事即可!”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倒也容不得李顺祖再犹豫了。 李顺祖转过身,将喻宽扶起来。 “你这说的哪里话,我李顺祖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只管放心去做。” 喻宽闻言精神一震,两眼直勾勾盯着李顺祖。 “提台二十又一,年纪轻轻,便已受到当今天子平台召见,前途不可限量。” “我喻宽资质平平,不求能同先祖一样,追随老帅建立大功,但求能早日追随提台,留个老部下的资质,也好日后提台建立功勋之时,一家也都跟着鸡犬升天。” 第二天。 李顺祖才刚来到广渠门,便听到了一片的嘈杂之声。 却是喻宽已经擅作主张,不等李顺祖来到,便直接下令叫众守城军兵停了城外流民的粥食。 辽军倒是没什么好说,毕竟他们还是可以吃饱,可流民们就不愿意了。 都是听说广渠门的新任提督施粥赈济难民才云集此处,你说不给就不给了,这是什么道理。 “我们要吃饭!” “你凭什么不给我们吃饭!” “我们要进城!” 难民们拥挤在一起,人头攒动,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有些刚来的,更是几天都没吃饭了,红着眼看那些辽军军兵领取粥食自己却没有,心中更不平衡。 “他们凭什么可以给施粥?” “就是啊,广渠门的提督是个什么东西,不顾我们的死活!” 李顺祖听着这些迎头痛骂,站在城头上,满脸的恶心。 此时此刻,李顺祖丝毫不怀疑,要是自己敢出去自曝,这些难民会瞬间将自己淹没。 前几日的施粥赈济,这些难民已经全然忘了,满心只剩下对广渠门忽然停了施粥的痛恨。 仿佛李顺祖,本来就欠他们的一样。 如果不是辽军们披甲持锐,只怕连大营都要被饿红了眼的乱民冲散。 ...... 同一时间,内城。 李府。 这处李氏府邸位于内城之中,虽然算不上很大,却也是李顺祖曾经居住的老宅数倍宽阔。 李府门前立着两座张着血盆大口的石狮,周围的台基之上,正有虎背熊腰的家丁守护,一个个身着灰黑色的家丁制服,持刀而立。
内宅之中,正有一人坐北朝南。 此人身着紫黑色纹饰的华贵绸袍,左手拇指戴着筒形玉扳指,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正是李成梁曾孙,李如松次子李显忠长子,李顺祖的表兄弟李尊祖。 如今辽东李氏老长房在京的各种产业,全是由李尊祖和李应祖二人负责。 一些李氏旧部大多投奔的也是他们二人,对身为长子做官的李顺祖反而不太熟悉。 “他真是这么说的?” 听了丙子粮库管事的话,李尊祖被逗笑了。 一旁的李应祖也是冷笑连连,满脸的不可置信,拍案而起。 “这个废柴不会以为受陛下平台召见就能飞黄腾达了吧,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广渠门提督,咱们碾死他,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居然敢带着外人来抢自家的粮库,大哥,我看他这个南司指挥使是不想干了!” 李尊祖抬起手,制止了李应祖的话,轻轻抚着手上的玉扳指。 “你以为我会看得上一个区区的南司指挥使?” “李顺祖喜欢跳,那就让他跳的再欢点,朝里自然有人收拾他,咱们还是经咱们的商。” 李尊祖呵呵笑着,想了一会儿。 “咱们可不能让外人看出来我老长房兄弟阋墙,管事!” 那管事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闻言连忙答应。 “小的在,老爷有什么吩咐?” 李尊祖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许是高位待久了,颇有一股不怒自威感。 “李家子弟被朝廷重新启用,这怎么能不祝贺呢?” “你带着我的贺礼去一趟广渠门,好酒好rou,把广渠门的那些辽军大头兵们伺候好了,告诉他们,这是李家大长房的老爷李尊祖赏的。” “懂了吗?” 李应祖有些愚钝,一脸懵逼的看着,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大哥你怎么回事,这小子跟咱们对着干,咱们还给他祝贺?” 李尊祖没有回答,只是拿起桌案上的茶盏小口小口细品起来。 管事却是个人精,嘿嘿一笑。 “小的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