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个人
在回封市的一个小区里，一套有些老旧的房子里，它很普通，三室一厅，面积不大，却足够一家四口人居住。 这套房子里的墙壁有些泛黄，可是，里面却是很干净，证明时常有人打扫这里。 房子客厅里，摆放着两张沙发，灰色的，一张玻璃桌，在客厅的一个角落的茶几上，那上面摆放着一张相框，相框里夹着一张照片，坐在前面的是一对中年男女，在这对中年男女的身后站着一高一矮的两名男孩，那个身材有些矮小的男孩笑的很灿烂，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个头有些高大的男孩则是笑不露齿，不过，他眼里却充满幸福感。 走进卧室，三间卧室都很简洁、整齐，只是，这里面却缺少一丝人气，很是凄冷。 踏踏，踏踏。 吱呀。 这套房子的门被打开，一名短发男子走了进来。 门开了，他却停留在门外，迟迟未走进来。 他的心在痛。 他的手在抖。 他的身体在出汗。 犹豫良久，他还是走了进来，光线有些黯淡。 刺啦一声，窗帘被拉开，外面温暖的阳光照了进来，映进这套有些凉暗的房子。 一道人影被阳光拉扯的很长很长。 他拿起客厅角落里茶几上的相框，久久沉默不语。 滴答一声。 咸咸的泪水滴落在地板砖上，扩散开来。 他的思想似是又被拉回到了过去。 “哥哥，快点过来，我们要照全家福了。”一个笑意很灿烂的男孩催促着自己的哥哥。 房间里的男孩正在找一件白色衬衫，因为他想帅气一点，可是，还未来得及替换就被弟弟拉走了。 来到客厅，爸爸mama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坐在两张朱红色的木椅上，见到两个儿子来了，他们的mama挥着手道：“来，宇儿，站到mama身边来。” 弟弟嗖的一下跑到了mama身边，爸爸对着高个的哥哥道：“来，锋儿，你站到爸爸身旁。”这名中年男子对这名哥哥招呼道。 于是，弟弟站到mama身旁，哥哥站在爸爸身旁。 “好了，待会我喊三二一一起喊茄子啊。”爸爸提醒道。 哥哥和弟弟点头。 “三二一。” “茄子。” 全家人一起喊出了茄子，但是哥哥却搞了怪，用鼻音发出的茄子，所以，他是闭着嘴的，可是，嘴角的笑意却是隐藏不住。 于是，有了他手中的这张照片。 三年了，爸爸，mama，弟弟，你们还好吗？ 短发男子在心里默默道。 孤独的生活，孤独的自己。 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自己放在里面的酒水，一瓶，两瓶，三瓶，直到五瓶，因为里面只有五瓶。 来到三间卧室中的一间，这是属于自己的那一间，倚着自己熟悉的那张小木床，房间里还留有自己的气息。 那名灰色小熊还坐在床头，是璇儿送给自己的，如今，送的礼物还在，送礼物的人却已走了，呵呵，这真是最大的笑话。 “姜锋，这只小熊就代表本小姐陪在你身边吧，记住，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要想着我，知道吗？”一个女孩很是霸道的对着一名有些英俊气息的男孩说道。 啪。 短发男子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顿刻，鲜红的掌印出现在他的脸上，鲜艳如血。 啪。 他打开了一瓶酒水。 咕咚，咕咚。 在别人眼中高烈度的白酒却让他喝的像白水般，一口一口又一口。 转瞬之间，一瓶酒水已被他喝下大半。 用力抹了一把嘴，他的眼睛有些发红，里面闪烁着噬人的光芒。 “啊。” 他大喊着，犹如兽吼般，撕心裂肺。 忽然，他又像个孩子般哭泣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抽泣着的肩膀。 咕咚，咕咚。 他又猛地灌下两大口酒水。 “璇儿，生日快乐。”他轻声道，而后又举起酒瓶灌下两口酒水，眼神有些迷离，仿佛喜爱身穿白色运动装的那个女孩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就像三年来她从未走过一般。 “咳咳，咳咳。”他咳嗽起来。 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来，抽出一颗烟卷，蓬的一下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又熄灭，因为，他知道，如果璇儿在的话又要说自己了。 他从贴近心口处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有一个身穿白色运动装的清丽女孩，笑容清新，给人无限活力。 “璇儿，我真的只抽了一口，没有骗你。”他对着照片呢喃道。 可能是生怕弄脏这张照片的缘故吧，他又轻轻将这张照片放进胸口的口袋里。 当他拿起手中酒瓶的时候，里面却空了，他又打开了一瓶。 他至今清晰地记得。 “哥，你少喝点吧，喝酒对身体不好。”弟弟劝着自己老哥，不为别的，就是自家老哥太能喝了，每一次自己都被他喝趴下，这样很丢份的唉。 “好啊，等你什么时候能够把我喝趴下一次你哥我就听你的怎么样？”哥哥搂着弟弟的肩膀保证道。 “喝趴下你啊。”弟弟思虑着这个可能性，旋即，他拍着胸脯道：“好，我一定会把你喝趴下的，到时候不要耍赖哦。”弟弟天真着，“拉钩。” “好，拉钩。” 弟弟和哥哥拉钩发誓。 只是，后来，哥哥弟弟却没有机会在一起喝酒了，弟弟也没有机会将哥哥喝趴下，他们的拉钩成了最后的誓言。 原本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原本有爸爸mama疼爱的孩子，原本有喜欢女孩的自己，一切却都尽数毁于三年前，三年前的那场无妄之灾。 当自己还在和战友保家卫国的时候，当自己还经历着枪林弹雨的时候，当自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时候，自己的家人，自己最爱的人，他们却遭受着最大的痛苦。 “啊，为什么？”他心底大声呐喊，想喊出他的怨气，他的不公。 咕咚咚，咕咚咚。 火辣的酒意涌上脑袋，眼睛不知是因为醉了还是因为愤怒，很红，很红。 隐隐约约间，他又再次看到了自己的亲人，自己最爱的人。 咳咳。 他猛烈的咳嗽起来。 “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他伸手去抓。 腾的一下，空空如也。 他趴倒在地，火热的身躯紧贴冰冷的地面，似要用自己的身躯去暖热这地面一样。 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黑夜再次降临，月光透过窗棂照射进屋内，如此明亮，只是，夜色有些冰凉，尤其是对于这么安静的独自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