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暴雨洪水（五十七）

    黎飒这几天帮着黎主任跑腿，没少接触物业的规章制度。

    她了解到公司当年给每个正式以保安身份入职的员工都额外上了身故险，受益人是保安的亲属。当时物业宿舍楼地陷时死了两个保安，两个物业维修队的人，他们的赔偿方案是不同的。身故的保安家属能找保险公司额外申请四十万赔偿，维修队的平时工资很高，除非自己买了保险，否则身故可能拿到的赔偿反而没有保安高了。

    不过关于身故险的申请流程很繁琐，还要直系亲属来弄，蒋梅是蒋勤的堂表亲不能代劳。保险公司还要火化证明之类的东西，由于是他杀的命案，尸体暂时没有火化，保存在公安局尸检。所以这个申请流程还没开始走。

    蒋勤的父亲可能近期还要来城里，蒋梅是肯定要接待。可是整座城市暴雨连下七天，已经打破往年记录，这种时候与外界的交通联系基本都停了。飞机火车全绕行，轮船和汽车也是非必要都停运了。

    蒋梅也不知道老家的人怎么才能过来，除非他们自己开车。她本心是不想让老人家这样折腾的，因此关注案情，计划要等着火化证明到了再把前置能做的手续都办好，铺垫妥当，再请老家来人。

    目前这种情况，蒋梅也急不得，案件处理她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是把手头工作完成好，帮着黎主任稳定住别墅区的物业团队。等忙过这段时间，雨也停了，才好意思请假，陪同老家的人处理蒋勤的后事。

    这都想清楚之后，蒋梅就不再打听案情，安顿在了会所那边，立刻投入工作。

    黎飒却从他们的对话中琢磨出，警局恐怕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钱强只是普通的保安，没有啥应对审讯的经验，被带去警局之后，大概会将他所见所闻甚至是脑补的神叨叨的想法都交代出来。

    果然，几分钟之后，黎主任没等来钱强的消息，而是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说他们稍后会派两名警员来别墅区调查案情，希望与案情相关的物业员工以及业主都配合一下，尤其点名黎飒，说要单独会谈，补充笔录。

    事发突然，黎飒现在已经来不及找周明当面商量该怎么应对。如果只是普通案件调查，她知道如何说，倘若这个世界本土的高人意识到奇怪的力量，比如“玩家”的存在，那怎么办？她可不想被牵连着带去警局。

    这座城市的大多数警局都是临街的多层低矮建筑，建筑年龄非常古早，等暴雨持续到下一周，城市各种基础设施都超负荷崩塌，街道成了河流，警局的房屋恐怕自身都难保，并不是避难的好地方。

    然而现在和警局的人说暴雨洪水才是更应该重视的事件，肯定没人信，在正常人看来人命关天，别墅区那么多人离奇死亡，还有人失踪，这与隔壁地陷、化学废料泄漏是不是有什么联系？警局怀疑治安问题，有否恐怖组织故意搞破坏，顺着这样的思路查，她这种沾边的突然出现在别墅区的人恐怕不是能那么容易解释清楚的。

    在等待警局来人的时候，黎飒躲在会所女厕隔间给周明发消息。

    周明几乎是秒回复：我让历天涯用业主身份请你去救急，你避开警察。

    黎飒说：钱强知道我也发现了B栋9号的异常，为了自证清白，肯定要我的对照口供，我避开会显得很可疑。

    周明支招：只描述你看到的，没看到的都是别人的想象，与你无关。

    黎飒一想也对。当时她和钱强看到的场景基本相同，还是钱强先反应过来拉走她躲起来的，她照实说，然后是她自己提出留下来看情况，钱强出门去找黎主任。接下来两人分开，没有目击证人知道她做了什么，那一段再费些心思编一下就好。

    黎飒忽然又想起了人家可能会查她的手机，然而她这个就是终端，与正经手机外观相似却根本不是一个东西。她灵机一动，把终端关了声音，和平时背着的防水包一起都塞到了一个大垃圾袋，扔去了卫生间的准备间内。

    目前这些物业自用的卫生间都是她帮忙给倒垃圾，没人会抢着干这种脏活。垃圾袋内存着，锁在女厕这种地方不用担心安全。

    她猜测警察局的人应该不会停留太久在别墅区，更不会查到那么细致，光是问话和笔录就够他们忙的了。

    有玩家出没，天灾频发的城市，警力怕是不会太清闲。未来还有更多命案会被发生，这些天看系统通知每天都有几名到十几名不等的玩家减员。连她这种没什么新鲜可看的物业女员工日常，直播间的排名居然也稳步上升，就说明直播间排名靠前的玩家里怕是有不少死亡的。

    玩家在天灾世界死亡，尸体是不会消失的，消失的只有他们的终端和系统道具。

    这些突然出现的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尸体，早晚都会被发现被注意到。

    至于心机女这样失踪的没留下尸体的人，怕是也会有人察觉。比如那个男作家薛敏凡，这些天就格外沉默，一直宅在家中，不晓得在做什么。

    现在物业每天例行巡查，会核对每栋晚上亮灯的房子里有否人居住，了解他们的安全情况以及常规需求，物业能帮就帮。

    黎飒听巡查的保安说过，薛敏凡的确在家，却与以往那种爱凑热闹爱打听闲事的状态有区别，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两个眼袋黑黑的，问就说是正在创作赶稿，作息不稳定才这样。

    黎飒猜测，这一次警局来人如果够细致，可能会找薛敏凡了解情况。

    警局这次来了两名男警察，一老一少。年纪大的那位头发花白，让年纪轻的去和别人问话，专门找了个地方和黎飒单独对坐了解情况。

    老警察露出和蔼的表情，就像是聊家常一样，问道：“黎飒对吧？刚才听黎主任说你是七天前才入职的，从那天开始下大雨，至今试用期还没过？”

    黎飒点头，顺着老警察的家常聊法回答基础问题。

    当她逐渐放松之后，老警察才突然话锋一转，问道：“钱强说你和他一起目睹了B栋9号门口的怪事，说什么有脏东西控制了四个人，你们当时真的看到了四个人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