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篝火
火从黑暗中升起，在跳跃间为人们驱散寒冷，带来光明。 在山林中能守着一团篝火，怕是人们最幸福不过的事了。 现在，顾东诚、蝶落和逍遥三人就围坐在篝火旁，篝火上是被烤的发出咕噜咕噜声响的罐子。 蝶落正眉眼间带笑看顾东诚和逍遥互相谦让。 “君子远庖厨，好兄弟，你便让我继续当这君子吧。”这是顾东诚的话。 “百无一用是书生。东诚兄，我可不能让你成为这样无用的人。”这出自时时刻刻都在为他人着想的逍遥郎之口。 “逍遥兄弟，你这分明是赶鸭子上架。顾某是真的不会做饭嘛，你这分明是害人害己呀。顾某烧坏了这野山鸡是小，你吃坏了肚子，我的罪过可就大了。”顾东诚再次告饶。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纵然吃坏了肚子，也是乐得其所。一回生二回熟，只要东诚兄能多学会一门手艺，兄弟我吃点苦头算的了什么。” 逍遥满含深情的话，让顾东诚真是欲哭无泪，却也让在旁边观望的蝶落笑弯了眉。 “哎，蝶落。你怎么说也是女儿家，难道要让我们两个大老爷们来做饭不成。” 逍遥眼看顾东诚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便把主意打到了蝶落身上。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三只野山鸡还是我抓的呢。既然女儿家做了男人的活，那男儿郎做做女人家的事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蝶落的回怼，让少年无言以对。 默默看了一眼在篝火旁装沉思样子的白衣公子及小人得志模样般的青衫少女。 逍遥狠狠地咬了咬牙，再跺了跺脚，像抱着决死心的壮士一般，走到了野山鸡面前。 他话不多说，拿起一只野山鸡，抄起一根树枝，便要将它贯穿。 “喂，我们可不能茹毛饮血呀。你不把它的毛褪了，不把它处理一下，叫我们怎么吃呢。” 他的耳边又传来蝶落的谆谆教导。 逍遥郎霎时间脸红到了耳朵根。 他兀自强声道：“这谁不知道，我是先把树枝准备一下。” 他的话中却没了底气。 蝶落看着他笨手笨脚地处理鸡毛的样子，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终究不是他。 她莲步轻移，伸出柔荑：“好了，我来弄吧。” 少年将处理地乱七八糟的野山鸡递到了她的手里，也不敢多言，灰溜溜地躲到了篝火边。 他先偷眼看了下东诚公子，看他还是装模作样地在篝火旁沉思。 少年心中便暗自松了一口气，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蝶落身上。 可他不知道的是，白衣公子顾东诚并未在沉思，他在心中将已改名为双煞斗嘴录的册里记录。 录中新添了一条，篝火双煞战，青煞胜。 作者总结，人即便再不要脸，在现实的压力面前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多学一门手艺总是好的。 逍遥盯着少女，看着她用热水将山鸡浸泡后，熟练的褪下了鸡毛，将鸡胸脯打开。 她取出鸡胸膛中的内脏，折几根树枝，把山鸡从头到脚的穿在木棍上。 她又回到篝火旁，将木棍架好，便开始翻转起来。 蝶落不知从哪里取出些瓶瓶罐罐，将调料倾洒在烤的吱吱作响的野山鸡上。 看着她在月光辉照下的比桂花还艳丽的脸庞，听着她左手皓腕上挂着的银铃脆响。 逍遥郎渐渐思绪飘飞，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哎，回神了。” 蝶落看着这出神的少年，没好气地将手中的山鸡递过。 逍遥少年接过烤得油光淋漓，溢满清香的烤鸡，抬嘴咬了一口。 从缺口处冒出的滚滚热气，尽扑在了他的脸上。 他慢慢咀嚼，真是好滋味，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如果说火焰驱散的是夜里的阴霾，这滋味扫去的竟是心中的尘埃。 他一时间不敢大口吞食，只是细嚼慢咽，唯恐把这烤鸡囫囵吞枣般吃下。 不将其中滋味尝尽，可真算是辜负了这一美食。 美食的魅力让这片山林重又陷入静寂，唯余柴火的噼啪声作响。 吃完了烤鸡，顾东诚和逍遥半倚在树下回味余韵。 蝶落不无伤感地开口：“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已有言在先，再次同游只因同乘云舟之故。如今，我们恐怕没有再结伴的理由。况且，你们两个大男人跟着我，总是让我不太方便。” 逍遥郎无话可说，这确是实情。 如果总是要分别，为何不大大方方地别离呢？ “花开难免又花落，青柳映月饮寂寞。浊酒一壶伤过错，孤峰回风尽悲歌。”逍遥踏月歌道。 “明月履霜映清江，白露湿身染泪裳。萧萧落木枯叶黄，袅袅歌声人断肠。”顾东诚和而唱道。 在他们的悲歌中，蝶落飞舞，真似一只蝴蝶飞舞在花丛中。转如月宫仙子，扭似花中精灵。 悲伤歌者停，落寞舞人罢。 他们再不多言，山林重归寂寥，还是只有篝火噼啪作响。 “东诚兄，醒一醒，起来喝点儿东西。” 白衣公子睁眼看到了一袭青衣的逍遥少年。 他在诧异中接过了他手中的碗，饮了一口菜汤，端是沁人心脾。 随后他目光一扫果是不见了那缕青衫，心头不觉涌上伤感。 “咴咴。”这时白马醒了。 它打着响鼻走了过来，闻到了罐中的清香，轻轻地用马头蹭了蹭少年的裤脚。 “好，好，好，这就给你盛上。” 逍遥笑嘻嘻地给在地上放下一个空盆，给白马的盆子倒满了菜汤。 在马儿呼呼呼的喝汤声中，他给自己也舀了一碗。 “逍遥兄弟，你看蝶落姑娘走了，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顾东诚边吸溜着菜汤，边开口询问道。 “我们当然是，逍遥日月逍遥仙，随心所欲走天边喽。”逍遥倒是兴致高昂的抛出一句俏皮话。 东诚公子也想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也不想折腾自己的脑袋，索性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就是了。 随着红日东升，他们喝罢了清汤，将炊具清洗后装在白马身上。熄灭了篝火，伴着袅袅余烟，往东去了。 逍遥回头看了一眼背着的黑色布条，轻轻一笑。 他不知从何处辨出了方向，大踏步往前，白衣公子牵马紧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