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我欲生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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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黄懿继续上学，黄秋生则是想办法继续让百货店营业，然而昏迷不醒的林靖宇却成为了一个问题，经过一番考虑，黄秋生决定带着他到百货店去。 在百货店里面腾出一个角落，用挡板隔出一个小隔间，刚好可以放下一铺床的大小，不占地方，准备好一张折叠床，放置在隔间里面。 有了这个小隔间，林靖宇的事情就好办多了，黄秋生每天早上将他放到这个隔间里，一边开店营业，一边照看林靖宇。 到了傍晚，黄秋生又把林靖宇带回家里，每天给他喂食一点葡萄糖水，就这样，好几天悄然过去，黄秋生也开始有些习惯这种生活。 说也奇怪，好几天下来，每天只喝那么一点葡萄糖水的林靖宇，脸上的气色愣是一点也没有出现憔悴虚弱，脸庞还是那样红润。 看到这个迹象，黄秋生不由心生宽慰，这难道不是奇迹？ 按照常理来说，每天给林靖宇喂食的那一点葡萄糖，肯定不足以提供正常人的需求，当然也无法满足病人的需求，不过，并不是黄秋生不想给林靖宇吃，而是那些葡萄糖水吃到一定的量后，他便不再继续进食，不管怎么喂也无济于事，只会流出外面。 这应该算是一种奇迹，基本不会发生的事情，如今却发生在林靖宇的身上，黄秋生有理由相信，不久的将来，林靖宇的身上定会再次出现奇迹，他会醒过来的。 这么多天过去，黄秋生心里面一直有个疑惑，距离林靖宇杀死莫老板已经过去这么久，为什么还没有人找上门来，就连警察也没有上门来调查？ 按理说不应该才是，黄懿作为当事人，被莫老板劫持，林靖宇作为杀死莫老板的人，此刻都相安无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整件事情透露着古怪。 每当放学回家，黄懿就会陪在林靖宇的身边，跟他说话聊天，或者说她是在自言自语，听医生说这也是一种治疗方式，可以通过与病人的交流，刺激病人的清醒。 不过话说回来，对着林靖宇说话倒也是黄懿想做的事，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先把学校安排的作业全部完成，第二件事就是来到林靖宇的床前，分享一天内发生的事情给他听。 听着房内忽大忽小、唧唧喳喳女儿的声音，黄秋生不禁摇头，他都有些担心，这样下去黄懿会不会变成一个话痨，会不会形成自言自语的习惯。 不过对于黄懿来说，对着昏迷的林靖宇说话，有喜也有愁，跟林靖宇这样说话她当然感到高兴，但对着一动不动昏迷过去的林靖宇说话，说出去的每一句话却没有一句能得到回应，黄懿又开心不起来。 很快，接近两周的时间过去了。 黄秋生和黄懿父女俩，以及林靖宇，三个人几乎过着同样的生活，每天重复，黄秋生已经习惯照料林靖宇，黄懿已经习惯对着林靖宇说话并且没有回应。 林靖宇还是那个模样，气色红润，呼吸平稳，却又一动不动，生命体征稳定正常，却又清醒不过来。 “爸爸，你有没有觉得，如果让靖宇表哥回到他的出租屋呆上一两天，会对他的病情有一些帮助？”黄懿突然道，这也是她突发奇想出来的。 正值周末，黄懿的空闲时间比较多，于是想着把林靖宇带出去走走，而她很快想到，自从林靖宇昏迷以来，就再也没有回到他自己的出租屋，是时候该回去看一看。 听到黄懿的提议，黄秋生不由点点头。 “这个倒是挺不错的想法，说不定出现触景生情什么的，真会起到一些效果也说不准。”黄秋生赞同道。 黄懿脸上一喜。 “那现在我们就把他送回出租屋，怎么样？”黄懿道。 “没问题。” 周末的时间，虽说黄懿不用去上学，然而黄秋生却需要看店，所以黄秋生将林靖宇送到他的出租屋后便离开，回到他的百货店，反正距离不太远，有小车接送还算方便。 在林靖宇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雷明雷师傅来看望过几次，见到林靖宇这番模样，他感到很惊讶，随即感到很无奈和惋惜，世事无常，好端端的一个人，跟别人打架被打中头部，现在昏迷不醒，而且看样子似乎很难再醒过来。 不过雷明也感到郁闷，虽然说他不是很了解林靖宇，但多多少少有一定的接触，毕竟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天，按理来说林靖宇并不是鲁莽的人，可为什么要跟别人打架？而且还被人打成这样。 打架一事，是黄秋生告诉他的，林靖宇昏迷，黄秋生算是他最亲近的人，所以他说的话，雷明也就基本相信。 心里面惋惜的同时，只能暗暗祈祷林靖宇快点清醒过来，只要清醒，什么都不是事，因为看得出来，林靖宇并不是什么平庸之辈，日后可是要飞黄腾达的。 话说回来，现在林靖宇的出租屋里，只剩下林靖宇和黄懿两人，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像是在自言自语，对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说话，絮絮叨叨，始终没有回应。 “靖宇表哥，你什么时候才醒过来呢？” 黄懿呆呆地看着林靖宇的面庞，此刻他正躺在自己的铁架床上，虽然看起来硬邦邦，但却很稳固，人睡在上面，甚至比床垫之类的要更具安全感。 “靖宇表哥，我听别人说，有些昏过去的人，其实是可以听到外面的人讲话，只是他没有办法醒过来，是这样吗？”黄懿问道，“那现在我跟你讲话，你是不是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如果可以，你点一下头好吗？” “对哦，靖宇表哥现在不能点头，连眼睛都睁不开，这可怎么办？” 黄懿突然意识到这点，不由垂头丧气感到失望，她真的很希望林靖宇醒来，“靖宇表哥，要不这样吧，你在梦里告诉我，你要怎样才能醒过来，或者告诉我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醒过来，也好让我和爸爸有个心里准备，否则你一下子醒过来，那简直是惊喜中的惊喜，我，我怕我承受不了……” 说到后面，黄懿的声音变得很细小，生怕被其他人听见似的，然而此刻屋内除了她自己之外，就仅有林靖宇一人，若是怕外人听到，无非是林靖宇这个人…… …… 从头部被莫老板击中，难以抵抗的眩晕感和疼痛感传来，意识急剧模糊，林靖宇昏迷过去之后，他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开始做梦。 然而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梦，因为在梦境里，他无法分辨出那其实是个梦，只觉得那是真实的生活。 昏过去后，直直倒在地上，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道，林靖宇也开始了他的另外一个旅程，所谓旅程只不过是一种宽慰的说法，因为那根本没有什么轻松可言，相反的，那是一种煎熬。 倒在地上，林靖宇感觉自己正在往下落，很深很深，不停地下落，速度很快，唰唰唰的，他知道下落之后肯定会造成不太好的后果，要么摔落在地，身体摔成粉碎，要么一直往下坠落，没有着落点，永远都在下落…… 对林靖宇来说，被摔得粉身碎骨这个结果，相对于永无止境的下落，似乎显得好上一些，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在坠落中孤独终老，不如在短短瞬息间结束生命。 结束生命？ 林靖宇突然间抓住这个至关重要的点，当然这是他自己的重点，真的要结束生命？ 或许结束，或许不结束。 就这样，一直漫无边际的坠落，耳边没有风在响，偶尔也会出现颠簸，为什么会出现颠簸他不清楚，没有任何的磕碰，凭空颠簸。 不道过去多长时间，林靖宇的意志在一点一点地被消磨掉，内心的挣扎不再继续，死亡越来越近了…… …… “小宇……” 空灵的声音，模糊。 林靖宇张开眼睛，是的，他听到了声音，但听不清，因为模糊。 “小宇……” 又听到了，声音来自哪里，来自谁？ 这一次，声音比之前那一次清晰，有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谁的声音？ “小宇，你想要结束生命？” 声音再度响起，这是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脑中清晰传来，林靖宇浑身一震，这道声音太过于熟悉，不正是爷爷的声音？ 这一道声音，比以前在山里听到爷爷的声音，显得更加苍老，比以前虚弱许多，好似一个老人变得更老的。 然而不管怎样，爷爷的声音已经在林靖宇的脑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哪怕再苍老再虚弱他也能辨别出来。 “爷爷，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林靖宇急忙喊了一声，他感觉有一股泪意袭来，这是多年不见亲人而出现的本能反应，“爷爷，我现在感到很无助，我该不该结束生命？” 停顿了片刻。 “小宇，结束生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古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你该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你不要忘记，曾经的你对爷爷说过什么，你从山里面出来，为的是什么，现在的你还记得吗？”苍老的声音问道。 “小宇一直记得，我要找到父亲，艰难险阻也无所畏惧，可是，可是爷爷，现在的我已经不能决定什么，我，我什么都做不了。”林靖宇委屈道。 “呵呵……” 苍老的声音却是微微笑了起来，使得林靖宇感觉到一股无比温暖的气息，苍老的声音道，“小宇，其实你可以决定很多东西，记住爷爷的一句话，生，和死，只在一念之间，你想生，你便生，你想死，下一刻便灰飞烟灭！” “生和死，只在一念之间……” 林靖宇重复着这句话，心里面想着。 “爷爷，这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太理解。”林靖宇忍不住问道。 “……” 没有回应。 “爷爷？” 林靖宇变得紧张，情绪激动起来，“爷爷，你去哪里了，爷爷？” 周围变得沉寂，死一般的沉寂，苍老的声音不再出现，林靖宇面露失落，失望，有对爷爷的离开而感到思念，也有对生死之间的微妙而感到困惑。 “对，我不能死，爷爷说得对，我还有任务没有完成，任务，任务，使命，使命，找到父亲是我的任务，是我的使命，我要活下去！” “生死只在一念之间，我欲生则生，我欲亡则亡！” “生死只在一念之间，我欲生则生，我欲亡则亡！” 林靖宇自言自语，神情变得愈加激动。 激动的同时，林靖宇逐渐露出欣喜之色，好似看破了什么，看破了，看破了…… “啊~~~~~~” 林靖宇仰天长啸，声音响彻在整片虚空，“我，欲，生，则，生……” （这是今天的第二章，不好意思有些晚了，凌晨还有第三章，大家晚安，明天起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