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不是她比我还重要
“瑞琴，没事吧，怎么不回话？你不用怕，告诉我在哪条路，我会处理好的。” “瑞琴……” “姐夫，是我，苏梓涵。车子是我撞的，文化路，离你办公室一条街，我等你。” 电话那端突然消了声，沉默半晌：“梓涵，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或许吧，我已经报了警，相信他们能处理好的。” 她说着掐了电话，身子伏低靠近田瑞琴：“叶子涛是你老公？” 田瑞琴双唇微微抖动，慌乱不成样，明明是艳阳天的午后，她却觉得脊背嗖嗖地发凉。 她此刻失惊无措的模样，再不复昨日屏保上柔媚撩人的勾魂，唯独那抹楚楚可怜未变。 “田秘书身体不舒服还自己开车，会不会太辛苦了些？我老公不太懂得心疼人……” “苏总监，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田瑞琴紧咬下唇，细碎的泪珠滑落。 与此同时，一辆车急驶而来，在路边堪堪停下。 苏梓涵回头，叶子涛从深棕色的兰博基尼上下来，穿着卡其斜纹衬衫，许是匆忙赶来的缘故，大衣丢在椅背上，袖子挽起，露出精壮的手臂。他迎着阳光而来，身姿伟岸，眉目英俊如同往昔，却是无比陌生。 他曾经是苏梓涵泥沼般生命中骤然而现的一抹亮光，照耀她，温暖她。 可今日，她亲眼目睹一切重归黑暗。 黑眸直直看着逐渐走近的叶子涛，她的心像放到搅拌机里般，碎碎地疼着。本能地伸手去捂，双唇突然干涩地难受，眼底泛起的雾水被强压下去。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叶子涛转头，看向她的瞬间，眉头微微蹙起。苏梓涵记不得多久没在他脸上看到暖色，反倒是现在这种冷漠和厌恶成为常态。 他顿了脚步，错愕苏梓涵是当事人之一，接着，他便站定不动。 “梓涵……”夏沐晴下车，想将她保护起来。 苏梓涵朝前跨一步，强忍不适挺直腰板，双眸灼灼不离叶子涛。 “子涛哥哥……”田瑞琴瘪了瘪嘴，圆眸中泪光隐现，刚想说些什么，被叶子涛横扫过来的冷冽目光唬住，吓得娇躯一阵抖动：“子涛哥……” “田秘书的车子等下会有维修公司来拖走，相关手续助理会办好，至于交警那里，就称这次事故私了，田秘书觉得如何？” 叶子涛看都没看田瑞琴一眼，用没有任何温度的语气说道，也不等她有所回应，就走到苏梓涵身前。 “苏梓涵，这里说话不方便，先回去吧，瑞琴，你还不走？” 苏梓涵垂眸看向那只紧紧抓住自己胳膊的大手，下一刻，使劲全身力气挣脱他的钳制，整个人也因反噬力撞向一旁的车子。 剧烈的闷声响起，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叶子涛上前想要去扶她，她却像是见到牛鬼蛇神般猝然拍掉他的手，声音冷冽：“别碰我！” 叶子涛俊脸上流露出不悦，叫她：“苏梓涵！”刻意压低的嗓音中已经暗含警告。 “你跟她什么关系？”苏梓涵咬紧贝齿，倔强地看着他。 叶子涛薄唇绷成一条直线，没有理会她的追问。 “瑞琴……”苏梓涵扯出笑来，眼底的雾霾却克制不住蒸发而出：“你如此亲密地叫她的名字，却连名带姓喊我苏梓涵，叶子涛，是不是保全她比我更重要？” 叶子涛咽下一口唾沫，面容淡然地看着情绪略显激动的苏梓涵。 午后的风吹拂苏梓涵鬓间的秀发，她抬手思绪纷乱地将遮住眼帘的发丝撩回耳后，手腕却一股强悍的力量抓住：“手怎么受伤了？” 她手腕磨破一大块皮，此刻正渗出血水来，四周是已经干涸的血渍，手背上是几条深浅不一的刮痕，遍布淤青的印记显得狰狞可怕。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苏梓涵再次甩开叶子涛的手，快速朝自己的车走过去。 “小晴，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自己骑车回去吧。” 她打开后备箱，丢下夏沐晴下车后，头也不回地上车，猛踩油门离开。 苏梓涵微微仰头，看向前方道路的视线却逐渐朦胧不清，下一个交叉口，她倏然踩下刹车，整个人因惯性重重地摔到方向盘上。 她没有起身，将脸枕在冰凉的手背上，左侧心口隐隐作痛，她没有出声，唯独纤细的肩膀在微微抖动。 苏梓涵中途将车丢在附近超市的停车场，打的回城市碧园。 她下车，站在夜风中，望着触手可及的别墅，神色茫然无助。 充斥她脑海的始终是那个画面…… 她驱车离开后，透过后视镜，看到田瑞琴攀上叶子涛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 冬夜的风很冷，竟冷不过她内心千分一，她的发乱了，心也跟着乱了…… 田瑞琴哭了，那么她自己呢？ 苏梓涵抬手摸了把脸，干干的，她甚至已经忘了哭是什么样的了。 她扯了扯嘴，自嘲的笑容浮现，能哭得出来，至少还没有麻木，还知道痛。 伤到极致是没有眼泪的，内心的绝望和恐惧没有宣泄口，一遍遍冲刷人的神经，直到将人打败，叫人彻底沉沦其中。 苏梓涵安静地看着眼前包裹在黑暗中的别墅。 她坚守内心许多年，看遍悲欢离合，原以为叶子涛是不一样的，会为她带来份从一而终的婚姻，没想到她看到了开始，却猜不透结局。 她始终不愿承认，早在上婚礼那天，叶子涛就已经露出异样的端倪。 交换对戒时频频走神，新婚当夜醉酒不入新房，结婚一年跟她分居而睡。到后来，连回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直到如今和田瑞琴的暧昧不清。 她一度无法理解叶子涛为什么和她结婚。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他却连问候都吝啬给予。那个总是不经意关心她的男人，结婚后怪异地消失不见。 可是他偶尔送来的补偿和慰问，似乎又彰显着他极力维持这段婚姻的欲望。 苏梓涵不喜欢揣度他人心思，却不得不在无数个日夜猜测叶子涛的想法，为什么要在她以为值得依靠的瞬间，将她狠狠推开？ 她不争不抢不闹，难道就不会痛？ 胃部传来熟悉的绞痛感，苏梓涵掏出口袋里的应急药白口吞下，望向别墅的眼眸中没有了热切。 她累了，守着硕大的别墅，一遍遍听整点报时的声音。 她转身，仓皇逃离。 唐晏顶楼，灯光四溢的酒吧，舞池的男女卖力扭动身躯，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其间。 苏梓涵坐在角落位置，纤弱的躯体全缩在座椅中，她手里是一杯玫红色的玛格丽特，辛辣的酒沿着喉咙管进入胃部，灼热地燃烧。 桌上七零八落丢着空瓶子，醉意朦胧她的眼眸，她歪着头，很认真地听着前方穿着金黄色亮片旗袍，开叉到大腿的女歌手在唱歌。 沙哑的嗓音，低沉萦绕，那一缕惆怅却直击她心底，久久不散。 苏梓涵的手轻轻碰触眼角，那里有个不明显的泪痣。 小时候，外婆家隔壁村算命的说，这样的女人命苦爱哭。 可是她鲜少有落泪的时候，即便此刻，她也仅仅是伸出手臂紧抱双膝。 如果当年，叶子涛没有义无反顾为她挡了劫匪一刀，如果他在她多次婉言相拒后放弃了追求，如果他能说他很在意她的身世和过去…… 那么她就不会动容，她仍旧会是那个心如磐石，刀枪不入的女人。 可能少了向往和期待，但是至少不会被伤害。 苏梓涵回忆地心烦意乱，刚想将酒杯送往唇边，一双干净，触感良好的手覆盖住她的，她抬头，手中已然空空如也，一道硕长英姿飒爽的身影现在卡座边上。 “梓涵？” 富有磁性的嗓音不确定道，仿佛怕她消失，腕上的力度不断收紧。 苏梓涵仰视他，视线焦距不定，待到看清他的面容，眼角变得酸涩。 “梓涵，你怎么在这里，我……” 男人长相端正，大气的五官下是张标准国字脸，他穿着深褐色西装，领结打得一丝不苟，此刻他正一瞬不瞬盯着苏梓涵，毫不掩饰他的意外。 苏梓涵垂下颈脖，不动声色地甩开他的手：“你认错人了……” 她扶着吧台起身，绕过他一把抓了椅背上的外套，神情淡漠，就要走。 男人抢先拦住她的去路：“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可以认错张三，也能认错李四，唯独你，我会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你。” “哦，是嘛？”苏梓涵冷冷反问，不置可否地推开他。 男人显然不打算就此放弃，索性扳了她的双肩：“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为什么不来找我？” 苏梓涵脸一沉：“我不认识你，听懂了没？别让我再重复，现在马上放手，不然我叫保安了！” 男人仍旧保持那个动作：“梓涵，你不需要对我这么戒备……” 他话刚说完，有人推开酒吧的门进来。 苏梓涵和男人同时转头看过去。 叶子涛硕长的身躯出现在视线内，他显然也看到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薄唇绷直，脸色一沉，瞥过去的眸子越发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