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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真相大白(终)

    天启元年七月一日。

    鞍山城,南门外,二十门红衣大炮装填完毕。

    “预备”

    “放!”

    “轰轰轰!”

    剧烈的轰鸣之后,二十四斤的铁球疾飞而出,飞出三百多步,撞在城门楼、大铁门、城墙垛口上

    “咚咚啪,哗啦”

    一击就将城门楼立柱撞塌,城墙也被撞击的砖石纷飞。

    辽地城池很少像汉人城池那样设置壕沟、挖掘护城河,所以炮击直接就能轰击到大铁门,几颗炮弹下去,立刻炸碎,露出里面堆积的砂石。

    “汉人火炮似乎更加凶猛了!”

    哈迷蚩回想起安东城外的炮战,当时城头用的是六斤小炮,但现在用的却是攻城炮,威力倍增。

    “可恶的汉人,总是以巧取胜。”

    金兀术愤怒的骂道。现在他对汉人火炮的无奈,恰如之前辽阳兵对他抛石机的无奈。武器的代差,真的能决定战争的胜负。

    “大王,要不咱们跑吧,此城根本难以坚守。”

    哈迷蚩算是看明白了,在这种狂轰滥炸之下,这鞍山城坚持不了一个时辰必破。与其在这里苦熬,不如趁机早作打算。

    “不行。我领命来此助战,岂有提前逃走的道理。”

    金兀术拒绝道。

    “难道殿下要与鞍山城共存亡?”

    哈迷蚩沮丧道。

    “额,那也不是。”

    金兀术虽然鲁莽,但他不是傻子啊,自己堂堂大金皇子,怎么可能为了一座城而殉死呢。只是因为职责在身,拉不下脸面提前撤走而已。

    但很快,他就不用纠结了。

    因为城墙被砸出了一个窟窿。

    辽人的筑城技术本就不佳,加上辽国百年不经历战争,不修武备,城墙本就年久失修。女真人占领这里之后,他们的筑城技术连辽人都不如,更是没有修缮,现在又被大炮轰击,城墙连半个时辰都没坚持住。

    “殿下,此时不走,一旦鏖战,想走也无法脱身了。”

    哈迷蚩大急。这个时候保命要紧,还顾什么名声啊。城外十几万汉军,他们城内不足万人,根本抵挡不住。

    什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个无敌神话早就被汉军撕的粉碎。

    “撤!”

    金兀术觉得自己也算仁至义尽,汉军火炮非人力可挡,城坡之后,总不能让自己宝贵的骑兵去填补缺口吧?

    “殿下英明!”

    哈迷蚩早就等这句话了,连忙去呼唤他们带来的五千....如今只剩四千骑兵。

    金兀术他们四千精骑从北门突围,撤离鞍山城,不但加剧了城内混乱,更是让士气一跌到底。

    “四王子跑了。”

    “他抛弃了我们,这个懦夫!”

    “猛安大人已死,我们当如何?”

    “降了,降了!”

    城墙被破,士气丧尽,将领被杀,很多金兵选择了投降,个别顽抗者也被击杀,汉军顺利进城。

    金兀术他们四千精骑刚冲出北门,就遇到了郭药师率领的常胜军拦截。

    常胜军以步军为主,面对四千金骑毫无畏惧。当年他们破衣烂衫,锈刀断枪、仍敢赤脚狂奔,向金兵冲锋。如今铠甲齐备,兵器精良更是敢与金兵rou搏。

    “杀我父母,yin我姐妹,此仇不共戴天!众弟兄,随我杀!”

    郭药师大声疾呼,弓弩齐发,继而刀枪向前。

    张令徽、刘舜仁、甄五臣、赵鹤寿四位副将也指挥部队向前合围。

    “杀呀!”

    “噗嗤!”

    “女真狗贼,还我父母命来!”

    “呲啦!”

    “冲出去,冲出去!”

    “希律律”

    “你给我下来吧!”

    金兀术率领的四千精骑虽然精锐,但就是冲不破汉军的步兵阵型,反而陷入了层层叠叠的狙击中。

    冲不动,就是冲不动!

    “金将,纳命来!”

    郭药师挥舞长柄刀直取金兀术。

    “来得好!”

    金兀术奋起全身力气,一柄宣花大斧在他的巨力之下,轮的如同风车。

    “当当”

    兵器交加,不断蹦出火星子。

    金兀术力大,郭药师有点顶不住。赵鹤寿见状,挺枪助战。这才抵住金兀术,在马上不停厮杀,二十回合不分胜负。

    “殿下再走,敌兵围上来了。”

    哈迷蚩大声呼喊,他的武艺低微,只能躲在别人身后,见周围步兵越聚越多,骑兵腾挪空间越来越小,再不走就完了。

    “撤!”

    金兀术逼开郭药师、赵鹤寿,拨马便逃。这已经是自己第几次不敌而逃了?金兀术心中愤懑。刚才骑兵冲阵,又损失了三百多骑,只好带着三千七百骑兵擦着墙根,夺路而逃。

    “快追!”

    “别让他们跑了。”

    “踏踏踏”

    “金贼,哪里走!”

    前方突然出现一彪骑兵,当头正是豹韬骑的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胜。

    “杀!”

    吕方、郭胜手持方天画戟拦住金兀术一通厮杀,豹韬骑作为老牌劲旅,与金骑对冲占据上风,迎面金骑纷纷落马。

    吕方、郭胜这几年跟随林冲学习,武艺大涨,两杆方天画戟上下翻飞,让金兀术疲于应付,不过二十回合,吕方就用画戟小枝勾破了金兀术胸前铠甲,郭胜趁机一划,金兀术还好缩的快才没被开膛破肚。

    “逃!”

    金兀术不敢再待,虚晃一招,拨马便逃。

    “殿下带上我!”

    陷入豹韬骑之中的哈迷蚩逃脱不得,高声呼喊金兀术。

    金兀术伏在马背瞅了一眼,有心无力,自求多福!又在马背上甩了两鞭子。

    “殿下,救......”

    哈迷蚩绝望大喊。

    “噗嗤!”

    刘麒手中三尖两刃刀,一下将哈迷蚩扎了个通透。

    “殿下......”

    临死的哈迷蚩还向金兀术逃走的方向伸出手去,似乎是不敢相信金兀术竟然这么果断的放弃了自己这个心腹。

    “追!”

    “杀啊!”

    金兀术身边护卫跟随之人越来越少,满眼望去,都是密密麻麻的蓝色铠甲汉军在围追堵截,自己腾挪转移的空间越来越小。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有父亲的血海深仇要报,我还可以逃回辽阳,粘罕皇兄答应给我五万大军,我还有翻盘的希望。谁都不能挡我,挡我者死!”

    金兀术挥舞大斧,大喊大叫。

    “到此为止了。”

    只见前方又冲出一彪骑兵,当头一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身穿黄金铠,背后红披风,手中一杆丈八蛇矛,正是玄武军区统帅,豹子头林冲。

    “大言不惭,挡我者死!”

    金兀术暴怒,战马再催,一斧劈过去。

    “着!”

    林冲手中长矛,钻头破风,话音未落,丈八蛇矛已刺穿金兀术胸膛。被吕方撕开的铠甲成了死xue。

    两马交错,金兀术手中大斧无力的跌落,他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胸前腕口粗的矛杆,这么粗的家伙戳进胸膛,自己怕是活不成了吧,我好不甘心呐!继而疼痛袭来,眼前一黑,落马而死。

    “人头砍落,硝制起来。”

    “是,主帅!”

    随着金兀术战死,剩余骑兵很快被淹没,消灭。

    林冲用兵谨慎,前几日这五千骑兵冲到鞍山助战的时候,林冲以为他们是前锋部队,后续肯定有大兵前来,所以撒出去十里哨探,暗暗布局,准备埋伏兵马,来个围点打援。

    结果埋伏个寂寞。

    后续根本没有援军到来。各种情报也显示,进军五万主力仍在辽阳待命。

    好嘛,这是主动往自己嘴边喂rou啊,那没什么好说的,吃下去。

    于是林冲安排四面合围,准备一口吞下。不料,这支骑兵冲击力强,差点让他们逃围城。不过结果还算不错,总算是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打扫战场,修整一日,后日起兵继续北上。”

    林冲命令道。拿下鞍山城,距离辽阳就只剩一天路程了。越是决战越不能急,先修整一下,恢复体力,后日再直击辽阳,逼敌决战。

    ...........

    七月二日,辽阳城。

    得到金兀术已死的消息,粘罕击掌较好,只是跟去的五千骑兵也全军覆没,让他有点心疼。这跟计划好的有点不一样。原本想的是金兀术中毒,斗将身亡。麾下骑兵还能跑回来。

    但金兀术一进鞍山城,就被汉军团团围住,书信进不去,毒药自己也进不去,刺客更别提了。

    索性金兀术是死了,但那五千骑兵也没跑出来。

    “恭喜陛下除去大敌,从此高枕无忧也。”

    马植赞道。

    “嗯,能除去老四,也算还可以。就是代价有点大。先生,下一步该如何?”

    粘罕开心归开心,心疼也是真心疼。

    “决战!”

    马植走到堪舆图签,在鞍山与辽阳交界的羊磊山上,用手指点了点,道:“汉军刚刚取胜,必然骄纵,下一步一定是攻打我辽阳。既然如此,我军可提前在羊磊山上埋伏,待其兵至,骤然而出,必然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若是运气好阵斩其主将,此战必胜!”

    “半路伏击么?好计策!”

    粘罕觉得不错,立刻召集众将和各部落首领,要求众人除辽阳留守的五千人外,四万五千兵力全部去羊磊山埋伏。

    “不妥!我女真骑兵善于游击,何必与其正面作战?不如我们绕其背后偷袭其粮道,或者迂回偷袭营口,必能让汉军打乱。”

    斡户部首领建议道。

    “复议。听斥候所说,鞍山之战,汉军实力强劲,有种火炮,声势震天。正面作战伤亡必重,不如避其锋芒,迂回侧击。”

    乙典部首领说道。

    “荒唐!如今两军相距不过五十里,我们所在便是辽阳---陛下即将登基之所!你们难道想要陛下丢弃此地,跟随你们迂回绕后吗?万一此地被汉军突袭拿下,陛下努力付之一炬,你们就承担得起吗?你们是何居心!”

    马植对这种不合群的家伙厉声斥责,训斥他们不识大体。

    粘罕连连点头。辽阳已经不单单是一座城了,更是粘罕登位之路上的标志牌。他宁可正面迎战也不会放弃此地。

    “但是正面对敌伤亡必重。”

    乙典部首领不甘道。

    “胡说,我们的计划分明是埋伏在山上,待汉军路过进行侧击,如何变成了正面?你们是何居心?”

    马植继续训斥。

    “我曾去过羊磊山,那山不高,岩石裸露,林木较少,没有水源。不但军兵隐藏比较困难,也不算是险要之地。埋伏在那里会有用吗?”

    唐扩氏首领疑惑道。

    “正因那山不高、不险、无水、少树,不适合隐藏。所以汉人一定想不到我们就在那里埋伏,此乃出其不意之术。”

    马植继续说道。

    “这...预判了敌人的预判么?果然狡诈。”

    众首领想了想,觉得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颇高。便答应了下来。

    “好,就这么定了。辽阳留守军兵五千,其余四万五千兵力全部去羊磊山埋伏。”

    粘罕一锤定音的说道。

    “是!”

    众人躬身领命。

    “陛下,计策已定,只剩厮杀。我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是无用。不如就留在辽阳,继续为陛下登基事宜准备吧。”

    马植突然说道。

    “可是我想让先生在我身边参谋呢。”

    粘罕有些意外的说道。他现在已经把马植当成了自己的心腹智囊,很多事都想跟他商量。

    “陛下马上就要登基,正是人气鼎盛之时,只要按着自己的感觉走,此战必胜。我在辽阳城内安排好庆功宴,静待陛下得胜归来。”

    马植笑道。

    “这样嘛,好吧,庆功之事,确实无人有先生更适合。”

    “陛下英明。”

    “好,众军准备,带上三日干粮,今夜便随我一起前往羊磊山埋伏。”

    粘罕振臂高呼。

    “是!”

    众将低头。粘罕马上要即位,脾气也暴躁起来,众人也不愿去触他的霉头。

    .............

    七月三日,羊磊山。

    粘罕和众将脸色难看的看着团团包围山头的汉军。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好的计策,怎么一下就被汉军识破,还给围上了呢?

    “这些女真人怕是没听说诸葛挥泪斩马谡的故事。竟然在一个草木稀疏,没有水源的山上埋伏,真是可悲可叹。”

    云天彪摇头叹道。

    “为了不被发现端倪,还把战马藏在山后的山坳里,如今已被我军缴获。”

    郭药师也说道。

    “这些蠢货也就手头有些力量,脑袋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史文恭嗤笑道。

    “若无精准情报,我军也无法将他们顺利围困。”

    林冲捏了你手中的信封,微微一笑。既然善于骑兵作战的女真人下马上了山,那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火炮准备,换成爆裂弹,这山不高,慢慢轰炸便是。”

    汉军不急,山上的粘罕等人却急了。七月本就是酷暑时节,山上高温难耐。又被爆裂弹轰炸,死伤严重。

    但汉军就是不爬山进攻。让金兵有劲儿无处使。

    “陛下,下山作战吧,一直如此挨炸,士气已降至低谷。”

    “陛下,下山去打吧,大家带的饮水不多,已经中午,口渴难耐啊。”

    “陛下,我户塞部请战!”

    .......

    面对众人请战,粘罕也不愿坐以待毙,便领兵下山作战。

    谁知汉军jian诈,把守下山要道,弓弩齐射,又将他们逼回山上。

    半日后,已近傍晚。

    “都怪那马植,若非他出的馊主意,我们怎会如此狼狈!”

    “少说两句吧,我都快渴死了”

    “再等等,天黑后,我们趁夜下山...”

    ...........

    结果,半夜突围的金兵仍被严阵以待的汉军打了回去。

    七月四日,上午。

    冷却了一夜的火炮又开始发射爆裂弹,专朝金兵人多的地方射。

    “轰轰轰”

    金兵清水已尽,干硬的干粮难以下咽。

    伤亡、炎热、口渴,让山上的金兵越来越虚弱。粘罕又组织了几次下山行动,一次比一次虚弱。

    七月六日。

    围困羊磊山第三天。断水三日,食物断绝,已经让山上金兵彻底没了反抗力。

    “天气开始转阴,在降雨到来之前攻山!以防变数。”

    “遵命!”

    “攻山,攻山!”

    “杀啊!”

    “轰轰轰”

    汉军兵马攻山,山上金兵有的浑身痉挛失去战斗力,有的更加狂躁暴怒,有的晕厥不省人事。这种状态,根本无法抵挡汉军上山,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战斗。粘罕等一众将领被俘。

    “水,水,我要水!”

    “给我一口!”

    ........

    “这次缴获、俘虏不少。走吧,前往辽阳城,陛下在城内已经等了数日了。”

    林冲对这次战斗很满意。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自己不需要创造什么以少胜多的惊人战绩,这样以力压人的感觉就挺好,自身伤亡也少。

    至于耗费的那点时间,就不足为虑了。

    “辽阳城,辽阳城,我要登基的辽阳城......”

    被俘回城的路上,狼狈不堪的粘罕嘴里一直念叨着。但是到了城外,看见城头高高悬挂的华夏龙旗,还是让粘罕难以接受。

    “我要登基的辽阳城啊!”

    粘罕嘶哑的嗓子吼道。

    “不,是我要登基的辽阳城。”

    从城内走出一人,冷笑着说道。

    “你是宗峻?怎么可能!”

    粘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说......

    “不错,就是你引为心腹的马植骗了你。”

    又有一个老者走了出来,冷眼盯着粘罕道。

    “怎么会!我这么信任他,马先生何在?让他见我!”

    粘罕感受到的不只是背叛,还有智商上的压制。其实把马植带入到“jian细”中一想,自己目前的困境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你们没有死,难道连老四的死也是他骗我的?”

    粘罕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蠢牛。

    “不,金兀术是真死了。”

    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正是一身青衣,手拿新罗纸扇的马植。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我这么信任你,难道你还怕以后没有荣华富贵么?”

    粘罕实在想不通。

    “因为,我是一个汉人。怎么会相信连自己的父亲都肯暗杀的禽兽所言呢。”

    军营布置严密,若无粘罕首肯与配合,时迁也不会刺杀如此顺利。马植还有价值时尚能活命,一旦粘罕权力稳固,马植必死无疑。

    “所以我先下手为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