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草原决战

    “呜呜呜！”

    牛角号响起，拥有兵力优势的桑贾尔率先发动了攻击。

    按照惯例，左翼的艾米尔和右翼的马拉什率先派遣游牧部落的轻装骑射手包抄至敌军周围，想要通过反复不停的投射消耗敌军精力。

    但可惜，汉军左右两侧是高山峻岭，包抄不成。而且汉军左右两翼布置的正是神策军和武威军的精锐骑兵，面对游牧轻骑直接迎上就是碾压。

    神策军主将曲端有勇有谋，骑兵副将何灌神箭无敌，百步之外重箭射出，箭无虚发，几个头领模样的骑兵应声落马。

    “杀！”

    骑兵接战，汉军骑兵丈八长槊坚韧又有弹性，连挑数人毫无损伤。七千五百骑兵采用了女真人分批次冲锋的方式，一波接着一波，冲锋势头连绵不断，将当面的游牧轻易直接打穿。近战之时则抽出腰刀或铁骨朵，连砍带砸。

    “快跑啊！”

    “这些家伙铠甲太厚，射不穿啦！”

    汉军骑兵重骑人马俱甲，轻骑只是战马无甲，骑士却是内衬锁子甲，外穿天启1型半身板甲，防御力强大，轻骑兵箭射不穿，刀砍不进，只能被一个个砍翻在地。

    “无能的猪猡！”

    右翼西吉斯坦国王马拉什怒斥一声，亲自带领麾下贵族骑兵冲了上去，抵挡汉军骑兵突进。

    “骑兵后退，后退！长枪列阵！”

    左翼马赞德兰国王艾米尔则没有冲动，而是让麾下步兵们组成炮灰阵线，为骑兵重新组队争取时间，而他手中的马赞德兰卫队重骑则舍不得消耗在开战之初。

    没见中军的桑贾尔大王还没出力吗，我何必当出头鸟？

    武松在中军位置，观察着左右两翼战况，心中有了计较。

    而对面的桑贾尔也催动中军压了上来。

    两军对阵，如果兵数相差并不大，往往很难“大旗一挥，全军掩杀”，瞬间就把敌人给打垮。所以需要层层递进，一点点消耗对方的体力，并在拉扯中让对方暴露出破绽。

    原本塞尔柱联军占据绝对优势兵力，但汉军的位置太好了，左右被山岭包夹，后方是一道狭长山谷，导致塞尔柱人的兵力优势无法完全发挥。只能靠着兵力优势，逐步消耗了。

    “冲，为了塞尔柱的荣耀！”

    桑贾尔大臂一挥，数量庞大、念诵经文、视死如归的轻步兵发起了冲锋，重步兵紧随其后，压住阵线。

    “坚守！”

    武松的虎贲卫也毫不畏惧，刀盾、长枪组成一道坚固城墙，阻拦敌军的突破。

    “射！”

    “蹦蹦蹦！”

    弓弩手站在人墙之后，长身直立，听到命令，在一百二十步的距离便射出了第一支弩箭。箭如霹雳弦惊，转瞬之间便以一道直线刺入塞尔柱步兵身体内，射翻一层。

    “再射！”

    杠杆上弦的神臂弩cao作简单快速，第二支弩箭在八秒之内就再次准备好，听到命令，又是一波。

    远道而来的塞尔柱人之前从未见过射程这么远，这么精准的“平放弓”。

    因为大宋无法开辟丝绸之路，导致中亚和中冬地区的人已经遗忘了大唐带给他们的弓弩印象。所以大食国一直没有弓弩存在。与大食对战数百年的东罗马帝国也没有弩。

    直到第一次十字军东征，东罗马帝国皇帝阿列克谢斯·科米纳斯的女儿安娜·科米纳娜写道，中世纪的弩是一种对她的世界来说很新鲜的军事工具，“弩是野蛮人(西欧人)的武器，希腊人(拜占庭人)完全不知道。在射击时，绳子如何施加巨大的暴力和力量，使飞弹无论击中哪里都不会反弹;事实上，它们刺穿了一块盾牌，刺穿了一块沉重的铁胸甲，然后继续向远处逃窜，它们的火力是如此猛烈，令人无法抗拒。这就是弩，真正的恶魔机器。不幸被它击中的人死时感觉不到它的打击。”

    华夏弓弩在春秋战国时就已经是制式军器，而号称公元前500年就掌握弓弩技术的希腊，却被皇帝的女儿亲自证实，他们一直到公元1096年之前都没见过弩什么样。

    东罗马帝国没见过弩，大食同样没有装备弩的历史，见识到这种高效的杀戮兵器当然就特别震惊。

    一群身穿锁子甲、重型片甲以及突厥风格的尖顶护颈盔的重装士兵冲了出来，他们是督战队，同时也是战事遇到阻碍时的尖锥。

    “砰砰砰！”

    一直待命的燧发火枪手手持天启1型火枪，在敌人进入六十步后开枪，一枪就将一名重装步兵击毙，胸口那冒血的孔洞，诉说着铠甲的无力。

    “蹦蹦蹦！”

    神臂弩继续发威，五十步内，重甲也难以阻挡神臂弩箭的穿透，中者贯穿倒地。

    靠近这个距离后，那些塞尔柱步兵终于有了点反击的手段，有的继续豁出命的前冲，有的则是从背上摘下弓箭，向汉军抛射。

    但汉军装备铁盔、铁甲，这种轻箭杀伤很有限。

    好不容易等他们付出七八千伤亡冲到汉军阵前十步，只见弓弩手和火枪手转身向后休整，一直蹲在地上的刀盾兵站起身来，从后背抽出六尺标枪。

    “一投！”

    “唰！”

    二指粗的标枪齐刷刷的射出，将面前冲来的敌兵贯穿于地。

    “二投！”

    “唰！”

    又是一波，面前敌兵形成了一个断层。

    “三投！”

    “唰！”

    三根标枪投完，十五步内横七竖八的躺着一片被标枪贯穿之人，那恐怖场景，让后续敌兵胆寒的难以上前。刚才弩箭和火枪虽然也杀人，但那震撼力远远不及这三波标枪给人的震撼。

    “虎虎虎！”

    刀盾手将盾牌顶在身前，钢刀敲击盾面，发出威慑之声。身后的长枪从刀盾手肩头伸出，形成长短结合的刀枪阵。

    “前进！”

    随着武松呼喊，副将杨雄、狄雷、欧鹏、马麟指挥部队缓步向前。

    “踏踏踏！”

    沉重的步伐，严密如同刀山枪海的阵势，与塞尔柱步兵接触的瞬间，便将对方成片的杀伤。

    老练的刀盾手精通盾击和各种角度的砍刺，长枪手则是冷静的配合着前方的刀盾手，每次都在对方攻击的间隙出枪。高效的杀戮根本不是这些临时从村镇征召的步兵能够匹敌。一股溃败的大喊开始蔓延，继而是回头奔逃的行动。

    “停下，停下，你们这些卑贱的民兵！”

    桑贾尔在后面看到自己中军步兵的不堪模样非常愤怒，急忙派出自己麾下的精锐骑兵古拉姆近卫军上场稳住局势。

    武松见状也下令大军停止前进，步兵打扫战场，骑兵上前迎战古拉姆近卫军。

    刀盾手开始收集自己抛出去的标枪，弓弩手收集还能使用的箭矢。在后勤补给困难的时候，每一根标枪，每一根箭矢都非常宝贵。

    骑兵头领狄雷胯下黑鬃马，手中两柄黄铜倭瓜锤，身后七千骑兵，一马当先，冲入敌军阵中，直冲古拉姆近卫军中的将领而去。

    古拉姆近卫军基本都是重骑兵，装备最为精良的铠甲与马匹，头戴突厥风格的尖顶护颈盔，盔顶配有狐尾装饰、毛毡点缀四周的重型毛皮盔，身披优质锁子甲，重型片甲，骑乘高大强健的阿克哈塔克马，并给马匹装备铠甲以良好防护，使用锤、刀、剑作战，并兼具优秀的骑射技艺。近卫军统领身着精工制作的花纹袷袢，头戴狐尾毡帽，非常好认。

    “死！”

    狄雷两柄大锤挨着就死，磕着就伤，没有一人可以阻挡，到了那狐尾头领面前，双锤一抡圆了下砸，噗嗤一声，近卫军统领的脑袋和战马脑袋一起碎裂。

    周围骑兵还在惊慌中，就见狄雷双锤撒手而出，又击毙一个统领，九尺长的铁链勾连锤尾，抡圆了转一圈，方圆九尺内敌人骑兵纷纷落马。

    敌将一死，古拉姆近卫军群龙无首，被虎贲骑兵追杀，败退而去。狄雷也不追赶，率领骑兵返回本阵。

    桑贾尔气的浑身发抖，他没想到汉军步兵如此强悍，骑兵也这么厉害，连他最精锐的近卫军都败了，若非仗着人数优势，很难说今日胜败！

    “萨图克，你的部队呢？给我压上去！”

    桑贾尔把愤怒完全发泄到了外甥身上，他怨恨对方为什么没有提前告知汉军的真实战力！难道他的反叛之心未平？想要借用汉军之力来削弱我？怎么会让你如愿！我的兵力有损失，你也不能闲着！

    西喀喇汗国王萨图克眼神闪烁，其实他刻意隐瞒汉军真实情报，确实有自己的小心思在其中，八年前桑贾尔攻破西喀喇汗国的屈辱仍在，他怎么会没有芥蒂！

    汉军固然凶猛，但只要自己屈服，仍可以继续做国王，只要忍受屈辱一段时间，便可再次崛起。倒不如利用汉军和塞尔柱的战争，让他们两败俱伤，自己从中谋利。

    打定这个主意的萨图克虽然满口答应，但实际行动却是磨磨蹭蹭，出工不力。

    让桑贾尔又骂骂咧咧起来。

    他看向左翼的艾米尔，同样出工不力，火气又暴起。看到右翼的马拉什，这才开心了一点。

    西吉斯坦国王马拉什非常勇猛，率领麾下两万贵族骑兵不断冲击汉军阵线，再加上四万步兵协助，竟然把武威军打的节节败退。

    “不愧是帝国的阿尔斯兰雄狮！”

    桑贾尔大声称赞。

    而武松也注意到了那边情况，向那边的武威军发出信号，让吴玠后撤。

    两军对冲的时候，后退就等于失败，很容易全线崩溃。

    因应这种形势，作为中军统帅的武松有两种选择:一是同样后退，二是向一侧靠拢。

    后退是很不明智的，左中右三路同时后退，敌人乘胜追杀，就彻底败了。

    比较明智的做法是放弃左右翼中的一翼，中军主力往另一翼靠拢，把兵力集中起来，猛烈攻打敌方相对的一翼。如果在自己被放弃的一翼彻底崩溃前，能击溃敌方一翼，那么胜负仍然是五五开，局面会重新稳定下来。

    “大军向神策军靠拢！”

    武松采用了放弃武威军，向神策军靠拢的方法。

    武威军本来抵挡攻势凶猛的西吉斯坦贵族骑兵就已经非常艰难，被迫向后收缩，结果中军还放弃他，反而与战线稳固的神策军汇合。武威军再也抵挡不住，干脆远远跑开，绕着山脉边缘向外撤退。

    “好机会！”

    西吉斯坦国王马拉什勇猛善战，立刻发现，武威军一跑，武松的中军右翼空了！

    “冲啊！”

    马拉什看到这个大好时机，立刻率领贵族骑兵狂奔而入，直线插入缺口，攻击武松中军的右侧。为了保证右侧的安全，中间的虎贲军被迫向左回旋，距离武威军越来越远了。

    “哈哈哈，绿先知在眷顾着我！我东方与西方之王，哈里法的守护者，呼罗珊的统治者，中亚诸国的庇护者艾哈迈德·桑贾尔要拿下此次胜利了！”

    桑贾尔也看到虎贲军被迫暴露出的缺口，一方面为了策应孤军深入的西吉斯坦国王，另一方面也为了从侧面打击虎贲军，桑贾尔命令艾米尔守好防线，自己率领中军也朝这个缺口冲去，汉军的全线崩溃似乎就在眼前。

    “呵，有勇无谋之辈。”

    武松看到中军全线压上，冷笑一声。无论是武威军的遁逃，还是虎贲军右翼露出破绽，都是故意引诱桑贾尔大军进入预先布置好的口袋阵。

    之所以让武威军溃逃，引诱敌方的左翼快速突入，也是因为在战斗过程中看到右翼西吉斯坦国王有勇无谋，所以才故意这样安排。

    因为左翼艾米尔这个老油条，至今还在磨洋工，即便故意露出破绽，恐怕也不会如此轻易就上圈套。

    某些时候，勇猛并不是善战的同义词，表面上的怯儒反倒可以和老谋深算划上等号。

    “呜呜呜！”

    汉军的牛角号再次响起。

    等西吉斯坦国王马拉什和桑贾尔长驱直入，彻底撕裂了汉军的阵列，甚至因为收不住脚而冲入达尔加姆峡谷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因为峡谷狭窄，不易回旋反而无法及时掉过头来攻击虎贲军了。

    而此时，汉军神策、武威两军一直没有露面的四万步兵却在此时发挥了预料之中的强大作用。

    “呜呜呜！”

    随着牛角号响，山谷两侧高地上弓弩、火枪齐发，刀盾手标枪如同雨下。长枪手列阵出击，重甲朴刀卫在狭窄的地形中，列阵成墙，轮刀如铡，挡者人马俱碎。

    “啊，救命！”

    “我们中埋伏了。”

    “快撤！”

    “挡住，给我挡住!”

    “噗嗤！”

    ..........

    勇猛的马拉什懵了，骄傲的桑加尔也懵了。塞尔柱主力部分被逼入峡谷，无法回旋，部分仍在谷外，急忙下令大军撤出峡谷，却发现后路竟然被汉军截断了。

    武松统率虎贲中军、曲端率领神策军，对塞尔柱留守在外面的艾米尔发动了猛攻。

    一向谨慎，出工不出力的艾米尔没有想到，最先被击败的竟然是自己！

    七千五百神策骑兵猛烈冲击，凿穿了艾米尔的阵线，武松的虎贲军随后冲击，将其彻底击败，艾尔米也被武松斩落马下。

    还留在外面的塞尔柱大军，被杀了个猝不及防，明明是我军占有优势呀，为什么敌人能够杀到后军来苏丹在哪里前军全部覆灭了吗背着这样沉重的思想包袱上阵，即便是刀枪血泊中滚爬出来的老兵，士气也可能会瞬间跌落到谷底。

    武威军也绕了个大圈子兜了回来。武松依靠大军严明的军纪和执行力，魔术般的战术手腕，就这么神奇的完成了双方位置互换，汉军对塞尔柱大军形成了包围。

    完成战略包围的汉军兵将人人争先，个个奋勇，毫无畏惧地向前冲杀。在他们的奋战下，桑贾尔的大军很快就崩溃了，大军四散而逃，二十万大军被击杀四万，俘虏十二万，四万散逃。冲锋在前的西吉斯坦国王马拉什和桑贾尔的十几个妻子全数被俘。桑贾尔和萨图克只带着少量的亲卫侥幸逃脱，直接逃回呼罗珊去了。

    十一月十日。

    武松大军攻下了毫无抵抗的撒马尔罕城。

    十一月十二日。

    晁盖率领羽林军、龙骧军、镇西军、陷阵营、浮屠卫、猛安卫抵达城内，听完武松和宋江的叙述，不禁哈哈大笑。

    “进封武松为安西公。曲端为乌孙侯，吴玠为大宛侯，宋江为康居侯。”

    从怛罗斯之战后，中亚地区迅速绿化，把原本从东方稳步向其推近的中原文化排除在外。怛逻斯之战以后380年过去了，安西大军从东方翻越群山和沙漠而来，他们高举着用汉字书写的旗帜，携带着天道信仰，传播着与中亚传统迥然相异的价值观，执行着与中亚传统截然不同的政治和经济政策，如同一股势不可当的洪流，瞬间淹没这一地区。

    这一场战斗就彻底改变了中亚地区的政治格局。

    怛逻斯之战，预告着脱胎于两河文明的斯兰文明的崛起；而卡特万之战，则宣告了东方中华文明的再度兴盛。